她的笑容总是很灿烂,平日里也是笑脸迎人,让人看了也想跟着笑。
如烟笑着说:“是,就知道娘娘会这样讲。”
沈初宜也笑了起来:“臭丫头。”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沈初宜就道:“你去歇着吧,我也困了。”
一夜好眠。
回宫后两日,沈初宜才重新习惯长春宫的生活。
温姑姑再度登门,开始给沈初宜授课。
不过三个月不见,温姑姑发现沈初宜自己读了很多书,而且做了很多笔记,不由很是感慨。
难怪这位纯昭仪这样得陛下喜爱,努力的人永远不会错。
一晃神,就到了九月末。
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起来,尚宫局送来了冬装,次日,陈才人就登门了。
她一进入正殿就搓了搓手,笑道:“一路走来都觉得冷了。”
沈初宜穿着刚做的衫裙,外面套了一件满绣的褙子,她坐在椅子上,正在慢条斯理做针线。
比之初见时,沈初宜略有些圆润,显怀也越发明显,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更温婉。
“知道冷还不多穿一件褙子。”
沈初宜笑着说。
陈才人利落给她见礼,然后便坐在边上,看着沈初宜手里的绣活。
沈初宜样样都好,唯独一手绣活不怎么样,陈才人来的次数不算多,可偶尔过来,都能看到她孜孜不倦做绣品。
要么是袜子,要么是荷包,偶尔还做一下帕子。
只是她绣活比缝补更差,那帕子上的花纹歪歪扭扭,实在不像样。
“姐姐若是不喜,就不要做了。”
沈初宜却道:“不是不喜,但做不好也要做,万一能做好呢?”
陈才人不由心里感叹,还得是姐姐,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她想了想,才道:“姐姐,近来卫才人他们都去看过贵妃娘娘了,咱们是不是也得去一趟?”
沈初宜的手一顿,她倒是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都去过了?”
陈才人如今已经不跟卫才人来往了,她只偶尔过来长春宫,同沈初宜说说话,偶尔步昭仪也在,三个人就一起打一会儿牌。
以前陈才人很怕步昭仪,可这几次相处下来,她发现步昭仪只是面冷,不善言辞,人倒是挺好的,便也放下心来。
三人倒是成了宫里另外一个圈子。
“就连汪婕妤都去过了,就姐姐和步姐姐还有我没去过了。”
汪婕妤马上都要生了,沈初宜之前见过她一回,发现她整个人浮肿得厉害,三月不见更胖了,沈初宜还同黄茯苓说过这件事,黄茯苓只能叹气。
“汪婕妤总是饿,不叫她吃,就饿的整夜睡不着觉,实在没办法,太医院才给开了药。”
“可结果并不显著,”黄茯苓道,“刘院正很发愁,同陛下禀报过多次,陛下也劝过汪婕妤好多次,汪才人只能忍两日。”
她毕竟有孕,好多重药都不能用,吃得那些药效果微乎其微,太医院都怕适得其反。
沈初宜一想起她大得吓人的肚子,就打了个寒颤。
陈才人唤她:“姐姐?”
沈初宜回过神来,道:“既然都去过了,咱们就也去,下午我同步姐姐说一声,咱们明日就去看望贵妃娘娘。”
陈才人一听就放心了。
“好。”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热闹声。
“娘娘,”舒云掀开门帘,快步而入,“汪婕妤要生了,太后娘娘叫各宫都不要过望月宫探望,等在宫里便好。”
沈初宜心中一凛:“可是不好?”
舒云叹了口气:“汪婕妤难产了。”
————
汪婕妤的难产,一早就在沈初宜的意料之中。
她努力过,也劝过,可事到如今命运依旧走入到这个境地里。
这不是世事无常,这是无力挣扎。
沈初宜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腹中的孩子忽然动了一下。
沈初宜惊呆了。
她这个小宝贝,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一般到了五六个月就要胎动了,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元宸每次都要在她肚子上听好一会儿,最后无奈道:“不愿理我。”
沈初宜就会安慰他:“连我都不理,更何况是陛下了。”
如今在这样突兀时候,这孩子居然动了。
她忽然摸了摸肚子,感受到孩子翻了个身,似乎跟她一样也很不安。
沈初宜深吸口气,轻轻抚摸着腹中的孩子。
“宝宝乖,会无事的。”
陈才人见她面色有些变了,忙道:“姐姐莫要太过忧心,宫里有这么多经验老道的迎喜嬷嬷,汪婕妤会无事的。”
她是怕沈初宜自己害怕,立即跟着安慰起来。
沈初宜看着她笑了一下,道:“你也莫要惊慌,先回去吧,贵妃的事情须得改日,等日子定了我让宫人通传你。”
陈才人就起身,她看了看沈初宜,很坚定地说:“姐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沈初宜不由笑了一下。
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让若雨取了自己的一件褙子来,让她穿上:“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冷热。”
陈才人很不好意思地走了。
等她走了,舒云才低声道:“不仅去了四个迎喜嬷嬷,还去了四位太医,太医说孩子太大了生不下来。”
沈初宜叹了口气。
“你让人关照着些,有消息就来告诉我。”
“娘娘,您无碍吧?”
沈初宜摸着肚子,半响后才道:“没事。”
舒云有些担忧,她叫了芳草和如烟过来陪着沈初宜,自己才出去忙。
这一等就到了傍晚。
沈初宜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碗瘦肉粥,吃完后就在靠坐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做着女红。
窗边的刻香烧了一截,犹如落雪一般散落香盘,寂寥无声。
沈初宜放下帕子,抬头看了一眼时辰。
距离汪婕妤发动,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还没生下来吗?
沈初宜有些心神不宁。
她正要开口,舒云忽然快步而入:“娘娘,汪婕妤生了。”
沈初宜一喜,忙道:“汪婕妤如何?孩子还好吧?”
舒云犹豫了片刻,道:“汪婕妤大出血,已经在弥留之际了,倒是小公主异常健康,足有十斤重。”
沈初宜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怎么就弥留之际了?
之前见她还是好好的,面色红润同自己说话。
沈初宜手里的帕子随风而落,轻轻飘在了地上。
帕子上只绣了一半的平安如意纹断断续续,再也成不了全图。
“唉。”
她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最后只落下一声叹息。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又传来脚步声,如烟的声音响起
,片刻后刘三喜满头是汗跑进来。
“娘娘,汪婕妤娘娘想要见您?”
沈初宜有些回不过神。
“我?”
刘三喜也顾不上那许多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陛下让奴婢来接您,请您立即去望月宫。”
沈初宜也只是怔忪片刻,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直接起身,道:“走吧。”
早秋风凉,夜里的长信宫过分冷寂。
今日天阴,满天星斗借被乌云遮盖,就连皎月都藏在云中,只有余晖洒向大地。
沈初宜身上披着一件薄斗篷,也没有重新梳妆,直接就出了长春宫上了轿子。
刘三喜直接道:“起轿。”
轿子走的有些快,可见的确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