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转变为平缓的呼吸声。
楚珣失笑。
她倒是睡得快。
仍由他一个人心绪起伏。
让她这个酒鬼把控全部的心情。
楚珣走出去前去膳房拿了醒酒汤,看到还滚烫,他搁在桌上,先进了净室。
水声久久回荡在室中,许久后,他才拿着帕子抬步从净室中走出。
他拿着汤匙,指弯在瓷碗外试了试温度。
然后才走到榻边,将温热的醒酒汤喂在她唇边。
闻吟雪喜欢甜食,醒酒汤里面也加了些蜂蜜。
她即便是在醉后,也会小口小口地啜饮醒酒汤。
说不上来的乖巧。
楚珣手指将她散落的发拢起。
却又看到她清楚地,滑落了一滴眼泪。
像是月光下的露珠,山水迢迢地从湖泊中远赴而来。
一滴。
缓慢地滑落在落在枕边。
沾湿了一小片,洇出深色的痕迹。
好像是一场漫长的病痛,演化在这泪滴之中。
楚珣突然反应出来她刚刚小声的呓语在说什么。
“楚珣……”那时的闻吟雪小声吸了吸鼻子,“你能不能别死啊。”
“我会,很难过的。”
楚珣此时在上京的夏日见到这滴眼泪。
心口像是倏然有了一片小小的裂痕。
旁边的瘢痕,是她眼泪留下来的痕迹。
北风呼啸而过,明晰的风声不可转圜。
让他无法避免地开始心疼。
楚珣突然在想。
先前李开霁问他不喜欢涉险的时候,自己在想什么。
曾经的楚珣,策马过路上京城,他天生贵胄,出身显贵,权力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众人的艳羡,求之不来的圣上青眼,对他来说,都是唾手可得。
自幼得到的太多,战无不胜,从来都是旁人目光之中的焦点。
只要做的事情足够重要,即便是楚珣以身涉险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一向喜欢以小博大。
即便是赌错了,马革裹尸,死得其所,也没什么可惜的。
曾经的他少年意气,从来不会顾及后果。
可是现在却再也不会了。
可是此时闻吟雪的这滴眼泪。
让他从此更想长命百岁。
陪在她身边岁岁年年。
·
隔日的上京又是晴日。
闻吟雪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脑后有点轻微的刺痛。
她缓了好久,想起来昨天好像贪凉,喝了好多荔枝酒。
好多碗。
她自己都有点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了。
但是头却又没有预想中那么痛。
闻吟雪看了看放在不远处的瓷碗,猜测应该是春桃给她喂了醒酒汤。
她低头看了床榻,只看到被褥一丝不苟地叠好,榻上连个褶子都没有。
楚珣昨日没有回来吗。
他好可恶。
明明喜欢她,居然都敢夜不归宿。
闻吟雪生气地把身上的被褥掀在在一边,随后下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腿还是有点软。
可能是酒喝太多了吧。
她也没太在意,趿拉着走到净室,掀开门一看,就感觉到浓重的雾气朝着自己挥洒过来。
温热,带着熟悉的味道。
闻吟雪眨了眨眼,只看到楚珣发丝沾着水汽,身上湿濡,上衣都没有穿,只有一条巾帕裹住腰腹。
“……”
“……”
闻吟雪本来意识还有点不清醒。
此时却全然清醒过来。
楚珣的肤色很白,肩膀很宽,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腰腹往下滑落。
滑落到湿濡的巾帕上。
闻吟雪抬眼看看楚珣,又不太忍住,往他腰腹上看了看。
看上去好滑。
她是不是摸过来着。
忘了。
他这么喜欢她。
能不能让她再摸一次。
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闻吟雪清
清嗓子,准备委婉一点问他,她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道:“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吗?”
楚珣用帕子擦拭着发尾的水珠。
他语气淡淡道:“回来了。”
他回来了吗。
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闻吟雪哦了一声,她随口问道:“你回来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
“我说了,”楚珣道,“你应该是忘了。”
喝醉了。
也能理解吧。
闻吟雪回道:“好吧。”
她说到这里,问道:“我昨晚喝醉了,应该没有和你说什么话吧?”
或者是,她喝醉了有没有偷偷摸楚珣啊。
毕竟他确实非常美色-诱人。
她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现在她又有点喜欢他。
更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了。
楚珣看了看她。
抬了下唇边,没应声。
闻吟雪警觉地看向他。
难道真的对他做了什么不轨的事情吗。
她想了想,只感觉到自己对昨天的确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闻吟雪小心翼翼道:“那个……我昨天晚上都喝醉了,不太清醒,就算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都没什么的,不作数。”
“是吗?”
楚珣随手把巾帕放在一边,他走过来,手臂撑在一边,挡住闻吟雪作势要走的退路。
“你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
这她哪里知道。
闻吟雪看他这样,感觉她多半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不记得了。反正你别太当真。”
难道他就不能大方一点吗。
被她摸两下就摸两下。
她又不是别人。
楚珣沉沉的视线落下来,他唇边压着一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