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绿萼呆了呆,这是何意啊?
下一瞬,她就见王七娘抓了一把三足盘里的金叶子,往台子的方向一撒,豪迈道:
“把上衣都给我脱了!伺候得好,另有重赏!”
金叶子纷纷扬扬,荡漾出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璨光。
那些男子闻言,直接撕裂了身上轻薄若无物的纱衣,露出大块紧实的古铜色肌肉,场景香.艳,让翁绿萼目瞪口呆。
她连忙别过脸去,低声问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的好友:“七娘,你不是才和檀家玉郎成婚,正如胶似漆呢吗?”
怎么会想到出来找这样……狂野的乐子?
王七娘轻轻用团扇扑了扑她,扇起一阵香风,她笑道:“夫妻恩爱归恩爱,又不耽误我在外边儿快活。”
他在外边儿也未必会为她守身如玉。
王七娘愈发理直气壮:“再说,我只是过过眼瘾而已。”说着,她声音猛地拔高,激动地攥住翁绿萼柔软洁白的腕子,“你瞧你瞧,第三排最左边那个!他刚刚跳的那一下胸都在……”
王七娘给好友递去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放开她的手腕,嘿嘿道:“真是极品啊。”
翁绿萼沉默,她好像听到七娘吸溜口水的声音了。
她抬起茶盏,遮了遮泛红的面颊。
……
管事引着萧持进来时,他远远就听见一股管弦丝竹之声。
她们是在赏乐?
萧持脸上神情愈发温和,待走近了,却见那座建设得十分华美的高台上,一群半.裸.着上身的男人正在翩然起舞。
管事突然觉得周身一冷。
怎么,要变天了?
他抬起头,仍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接着,管事发现了冷气的来源。
君侯的脸色看起来太可怕了!
浑身都在嗖嗖冒着冷气,看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管事不由得暗自叫苦,七娘子也是,自个儿胡闹便罢了,怎么还拉着女君一块儿看人跳艳.舞?
翁绿萼对那些黑皮美男兴趣寥寥,用团扇遮了遮脸,托着腮打瞌睡。
王七娘看得津津有味,神思荡漾,突然,她发现了不对劲。
那边儿怎么多出了个穿着衣服的?
她可是事先就打过招呼的,今儿可不是规规矩矩的场子,一个出来卖弄姿色的男人穿得格格不入,不就是为了引起她们的注意,好一步登天?
王七娘轻轻哼了一声,娇艳脸庞上露出一个蔑视的微笑,她揉了揉眼睛,想要好好审判一番那个妄图别出心裁攀龙附凤的男人是个什么姿色。
看着他越走越近。
宽肩窄腰,长腿挺秀,嗯嗯,看起来下盘挺稳,床上功夫应该不错。
是个极品!
王七娘抬起眼,准备好好看一下这人生得如何,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铁青的脸。
王七娘被吓得差点儿原地去世。
在萧持的眼神示意下,王七娘哆哆嗦嗦地戳了戳翁绿萼——姐妹别看了,别看了啊!
你家那个死鬼找上门来了!
翁绿萼被她推得心里一激灵,人醒了过来,下意识道:“嗯嗯,好看。”
一阵沉默。
就在翁绿萼想要再打个哈欠的时候,听得一阵似笑非笑的男声犹如轰轰春雷,在她耳畔炸响。
“好看?”
萧持铁青着脸,语气却温柔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他看着妻子呆住的脸。
睁得圆圆的眼睛、泛红的面颊,这些可爱之处,本该他一人独享。
他再也忍不住心底那头暴躁得快要冲破樊笼的野兽,攫住她细弱的腕,咬牙切齿道:“我不在家,你竟然来看别的男人跳艳舞?!”
翁绿萼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被他攥紧了手腕,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再度包裹住她。
她才有了些看到真人的实感。
她停顿的时间有些长,看着萧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才弱弱道:“不是艳.舞……是剑舞,是一种艺术!”
“艺术?”萧持反问一句,见那胆大包天的傻女人还敢点头,一时怒意上涌,人倒是平静了下来。
他手上用力,翁绿萼就被一股力道牵得带到了他怀里。
是她暌违的、熟悉的怀抱。
翁绿萼偷偷把脸往他胸膛里蹭了蹭、埋了埋。
察觉到她小动作的萧持冷笑一声,现在想到撒娇卖痴了?
晚了!
“行,我这就带着你回去好好研讨一下,所谓艺术。”
萧持把持着那截细腰的掌心微紧,手背上的青筋分明,看起来有一种蓬然的男人味。
他冷冷看了一眼在一旁缩着脖子当鹌鹑的王七娘,又扫了一眼那群早已吓得不敢继续跳下去的半裸.男人,心里怨气滔天,带着翁绿萼扬长而去。
王七娘苦着脸看着很快就被拖着走没影儿的好友,悔得捶胸顿足。
那些黑皮美男无措地停在原地:“贵人,奴们还要继续吗?”
王七娘正要点头,却听得一阵温润如玉的嗓音传来。
“继续吧。如此好戏,我当与夫人共赏。”
看着不疾不徐地步过最后几节台阶,朝她走来的人。
王七娘浑身一震。
不是她的新婚夫君檀尧臣,还能是谁?
王七娘疑心自己今日出门前没有翻一翻黄历。
怎么今天她们姐妹俩都这么倒霉!
……
翁绿萼几乎是被萧持半挟半抱着上了马。
挟翼看见翁绿萼,懒懒半垂着的眼皮顿时完全睁开了,亲热地打了个响鼻,要去拱她的手。
绝世美味小糖块!
萧持无情地一巴掌推开了那张殷勤的马脸,握着翁绿萼的腰让她坐上了马,脸上神情冷沉,任哪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现在很是不快。
翁绿萼不怕他,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胳膊,轻声道:“你对它那么凶做什么?”
她俯身,摸了摸挟翼油光水滑的鬃毛,许诺等回府了就喂它吃苹果糖。
夏日衣衫轻薄,随着她的动作,那截纤细的腰在萧持眼底下愈发美得勾人。
见她还有心思担心一匹马,萧持冷冷嗤了一声,意味深长道:“你省省力气,担心担心自个儿吧。”
“不要做着做着又哭着说自己受不住。”
“我往日就是太体谅你,才让你还有力气出门看别的男人跳艳.舞。”
说到后面,萧持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语气。
翁绿萼听得很想笑,但她知道,倘若她这个时候笑出声,萧持会更加生气。
挟翼尽职尽责地当着老黄牛,驮着两位主人飞快朝城内的君侯府奔去。
“夫君想要怎么罚我?”
翁绿萼倚在他怀中,回眸看他,目长而媚,眼角眉梢都带着盈盈的笑。
疾风擦过,她鬓发微乱,有几缕发丝随着风的方向擦过她面颊,却更显得她姿容妩媚,灵秀动人。
翁绿萼又往他胸膛前靠了靠,听着男人重若奔雷的心跳声,声音柔媚:“看到夫君归来,我很是欢喜,无论夫君想要什么,我都会配合。”
这是翁绿萼头一回说这样的话。
才出口,她自己都觉得羞窘得不行。
或许是如七娘所说,她独守空房多日,又或者是沾染上了几分那群舞剑之人身上散发出的妩媚之意。
一见到萧持,翁绿萼心头萦绕的那股空寥之意就被填满了。
她很想他。
夫妻之间,诚实一些又有什么要紧。
翁绿萼这样想着,又抬起头,笑吟吟地在他绷得冷硬的下颌上亲了一口。
她依偎着的那具身躯却一动不动。
翁绿萼羞窘之意未退,又有些忐忑——他会不会觉得她这样太孟浪,太轻浮?
她刚想抬头,就有一只温度炽热的大掌从天而降,罩住了她不过巴掌大的娇媚脸庞。
随即头顶响起一道隐忍男声:“你若是想要体验一番以天为被、地为席的滋味,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不然就给我老实些。”
翁绿萼哼了哼,这人,火气这么大作甚?
不过接下来的一路翁绿萼安静了许多,没再存心撩拨他。
饿了好几个月的野蜂子,可怕着哩。
……
事实证明,翁绿萼先前的猜想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