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再叫住韶音已是来不及,韶音见那床中央的海棠雕漆如意小方桌不知是被谁掀了丢到一边的地上,床上铺着的一套石青色褥席被揉成一团,打开褥席,里面还有两只沈棠宁的白绫袜。
她轻咳了一声,瞅向沈棠宁嘀咕道:“这袜子怎跑在这儿了……”
沈棠宁再坐不下去,借口出去散步逃之夭夭。
到午时她在屋里将收拾好的包裹一一归置,冷不防身后蹑手蹑足走来一人,将她从身后一把搂住,对着她的脸蛋就重重亲了一口。
沈棠宁唬了一跳,尖叫一声,谢瞻赶紧摁住她道:“是我,宁宁,我回来了。”
沈棠宁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她哪里想到谢瞻晌午会回家,以前晌午他可从没回来过,在后面抱她那一下,她还以为是什么歹人闯了进来要轻薄她!
“你吓死我了!”她气恼地嗔道。
她嘴里说着恼怒的话儿,听起来非但不叫人觉得她是在生气,反而有点娇滴滴的撒娇意味。
话说出来,她自己似乎也觉察到了,红了脸垂着头一语不发。
她垂着长长的睫毛,侧着的脸琼鼻挺翘,两片唇红艳艳的,略有些肿润,谢瞻知道,那是被他吮出来的。
光是这样看着他便心痒难耐,心神荡漾,想到昨夜她那一管鹂喉,哭叫起来时娇啼声声,也是这般酥媚入骨。
“乖宁宁,想我了没有?”他哑着声,一面盯着她通红的耳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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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听着屋里没有动静,端着茶走进来,隐约听到里屋有悉悉索索奇怪的声音。
她红着脸走到帘下,假装向里面瞅了一眼。
就一眼,又是臊得瞪大了眼。
女孩儿星眸半阖,满面通红,这般境地下她还在捂着自己露出的半截酥肩,看神情显然是极其慌张羞臊的。
然而这衣衫半褪不褪,挂在身上任人欺负的模样儿,分明她还是含羞带怯的,反倒为她增添了一股难言的妖娆妩媚,撩拨得人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去狠狠欺负她,将她欺负哭。
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看得锦书脸红心跳,忙急急退了出去,顺道给两人栓上门,赶走四周其它的丫鬟,悄悄走了。
谢瞻急不可待将沈棠宁半搂到了床上,只觉怀中的人儿柔若无骨,浑身上下无一处柔美,真个尤物,真恨不得让人将她揉成团吃进腹中去。
两人闹了一阵子,沈棠宁细细喘着,逐渐招架不住,笑着抵住他求道:“别闹了……阿瞻,要吃饭了。”
谢瞻松了她的脚丫,又捉住她的手,在手里来回摩挲端详。
沈棠宁手脚都生得极纤瘦柔软,在他大掌中盈盈一握,谢瞻来回翻看,爱不释手,低头亲了一口她的手指,那纤纤葱指害羞一缩,便要收回去。
谢瞻亲着她的手指,开始的时候沈棠宁只觉得有些痒,想笑。
慢慢他的吻顺着她的手背一路往上,挽起她的衣袖,亲过她的手腕,小臂……
亲一口,抬脸目光炯炯地看她一眼。
被他亲过的地方,酥酥麻麻,尤其是他看她时,幽黑的凤眼里滚烫晦暗的温度……
沈棠宁脸上刚消散的温度又迅涌了上来,心跳“砰砰”加速,不敢去看他。
“好了。”
她颤声说,想阻止他,谢瞻最后亲了一口她的樱唇,搂着她低低地诱哄道:“其它的地方,是不是也这么白?给我看看?”
沈棠宁忙捂住衣摆,支支吾吾道:“不是,别看了……”
“给我看看。”
“不要了,现在是白天,阿瞻……好哥哥,求求你!”
谢瞻发誓道:“给我看看,我就看两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昨夜他也说只是抱着她亲一会儿,结果却将她直接剥皮拆骨,吃入了腹中。
奈何沈棠宁的力气和谢瞻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徒劳无功。
大白天的,被他迫着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沈棠宁一时险些羞晕过去。
“别看,阿瞻,别,拉上帐子吧……”她最后哀求。
谢瞻只觉浑身翻涌的血脉都要炸裂。
他将那帐子草草一拉,忍着想用力挞.伐她的念头,附在她耳旁道:“宁宁,你知道今早我一直在想什么?”
这一早上,他脑子里全是她昨夜的模样儿……
他想想也便罢了,还一五一十地把感受直白地说给沈棠宁听,沈棠宁大窘,急忙去捂住他的嘴。
紧接着,从帐中接连丢出来他的外袍和垮裤,以及她葱绿色的秀牡丹花色的肚兜儿。
谢瞻先前憋得太久,便如王氏所说,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枕边躺着心心念念许久的女子,哪里忍得住,一经开荤就像匹饿了许久的狼般凶狠兴奋。
那帐中美妙的声音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才逐渐停歇。
事毕,谢瞻已全然沉溺在温柔乡中,记不起来还吃没吃饭了,见怀中妻子一副懒懒的不胜之态,似乎还有些恼恨他的孟浪,不大爱搭理他,他自然是诚恳认错,抱在怀中又亲又哄。
至于下次还会不会再犯,那就不能保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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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秦王路过平凉,想到谢瞻曾去信给他说有一事相求。
秦王兴致冲冲地过去了。
谢瞻在城门口亲自迎接他,请他去家中吃酒,为他践行。
秦王受宠若惊,见他似乎和平日不大一样,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颇为诧异,实在忍不住,席间询问道:“临远,你今日如此欢欣,莫非是遇上了大喜事?”
经过榆林和谈之后,秦王与谢瞻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平日以字相称。
谢瞻轻咳一声,嘴角的弧度硬是被他给压下去了。
“殿下尝尝这道芋煨白菜。”
秦王笑道:“都是自家人,嫂夫人既在,何不邀她一道同饮?我素听闻嫂夫人是个风雅之人。”
“她不过是识得几个字,会画几幅画,弹几首不成调的曲子罢了。”
嘴上说着,却指向一面墙上装裱精美的画,“这就是她画的什么山水图,那日我们乘船路过沂河时所作,看她在外面坐了一天就完成了。”
他面有得色,听得秦王嘴角一抽。
秦王欣赏片刻,深以为然道:“这画远处的山墨色极淡,近处的山层峦叠嶂,浓墨重彩,水上几叶渔家扁舟轻卷,水与天的相连之处,似有朦胧云雾缠绕。这恰到好处的留白,宛如令人置身于仙山云海之间,没个五六日我可还不完,真没想到嫂夫人的笔触如此婉约秀美!”
沈棠宁未出阁时是公认的京都第一美人,秦王盛闻其名,遗憾未曾见过真人。
在榆林时得知谢瞻身边那形影不离的小丫鬟便是沈棠宁后,秦王才觉得这京都第一美人的名号落在沈棠宁身上当真是实至名归。
人人都道她是美人,秦王却觉得她是将门无虎女。
他很佩服沈棠宁面对察兰汗妃与契国高官执失伯都时都端庄大方,不卑不亢的气度。
自古男人桑弧蓬矢,女子却被规定不出闺阁,能跟随丈夫到前线的女子都乃女中豪杰也,秦王十分欣赏沈棠宁,言谈之间便极近赞美,盛情邀请沈棠宁出来一叙。
谢瞻的笑容,就也渐渐没初时的那般真诚了。
“她早用完了,殿下不必管她。”他淡淡地说,转而谈起了契国内政。
秦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再问起沈棠宁。
……
沈棠宁初到平凉之前,谢瞻把自己住的上房让给她住,自己搬到了上房斜后方的一间小院。
两人和好之后,谢瞻第二日就又搬回了上房和沈棠宁一起住。
转眼就入了七月底,金桂飘香。沈棠宁没提要回京都,谢瞻也不愿她走,便是晌午只有半个时辰休息的功夫,他都要回府来陪沈棠宁一道吃饭午休,等她歇下睡着了再悄悄离开。
早晨离开前两人搂着温存了一会儿,直到报儿来催促了三回时辰才将他送走。
谢瞻走后,沈棠宁命长忠备了马,准备出去逛逛街。
说来惭愧,做了谢家快三年的媳妇,给他做的衣服却屈指可数,眼看着快要八月十五中秋,她想给谢瞻扯匹布做两套新衣服。
布匹选好后,沈棠宁坐了车又在街市逛了会儿,买些寻常日用之物。
“夫人您看,那人好生眼熟?”韶音忽指着前头一人道。
因不在京都城,私底下众人便都称沈棠宁为夫人了。
沈棠宁顺着韶音的目光看去,看清那人时,一怔。
喧嚷的人群之中,一个十八九岁的美貌少妇携着丫鬟从刚刚他们逛过的绸缎庄中出来。
少妇穿着件浅粉色云纹妆花褙子,下着一条桃粉色织金金丝裙,她转过身来时沈棠宁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
容长脸,细眉水眸,雪肤乌发,艳若桃李,周身都散发着贵气,被丫鬟扶着上了马车。
“她怎会在此处?”韶音惊愕道。
锦书反应最快,低声道:“夫人,奴婢跟去看看。”便要跟去。
沈棠宁沉默片刻,叫住锦书道:“等等,”顿了顿,又道;“不必了。”
“夫人?”锦书不解道:“我们只是跟去看看,又不做什么。”
沈棠宁打定了注意,垂目道:“不必了,回去罢。”
她走到马车前,预备打道回府,不曾想尚未上车,那前面的一辆翠幄清油车却径自朝着沈棠宁驶了过来。
“许久不见,去我府中吃杯茶?”
常令瑶掀开帏帘。
四目相对,她黛眉微挑,对沈棠宁笑道。
第68章
常令瑶如今的府邸就在离沈棠宁与谢瞻所住的节度使府不远处,隔着两条街的棋盘巷子里。
房内,常令瑶的丫鬟给沈棠宁倒了一盏茶。
“阿瞻听说我来了,十分欢喜,特特将我安置在此处,平日里不论是去逛街还是医馆、酒楼都极方便,我原以为你晓得,没想到阿瞻竟是没告诉过你吗?”
常令瑶扬眉看着沈棠宁,眼中闪着得意与挑衅。
沈棠宁垂目道:“不知县主远道而来,是我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