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表妹以为这样是纠缠吗?”方兰漳几乎要将她逼到角落里。
“不是吗?都这样了,还不算纠缠吗?还是表兄知晓无法娶我,却又舍不得我的身子,便要在此强占了我?”她眼一垂,哭起来比人笑起来都轻巧,“表兄说的爱护我心疼我,这便是表兄的心疼吗?难道是我不想嫁给表兄吗?表兄如今来逼我又有何用?若是能说服了大舅母,难道我不会欢天喜地地嫁给表兄吗?”
“扶萤扶萤,抱歉,抱歉。”方兰漳后退好几步,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你莫害怕,我并非是想在此对你做什么,我只是心中难受,表妹说放下便放下了,这叫我如何能接受?”
扶萤背过身去抹眼泪,却朝门口走了走:“难不难受的,难道非得大哭大闹才算难受?扶萤没了依仗,大哭大闹也会被人嘲讽小家子气。表兄又如何得知我夜夜垂泪?”
“我、我……”方兰漳上前几步,从身后抱住她,“怪我。”
“表兄心里若真是有我,还请不要再如此了。”她轻轻掰开他的手,“表兄上回想要的腰封我已做了,便当生辰礼送给表兄。表兄生辰吉乐,我便先走了。”
门一推,人便往外去了,方兰漳纵是千般不舍,也没脸再跟上去,也未在外面与人说话,一个人坐在房中想了又想,该如何去与母亲求情。
扶萤早将他抛去脑后了,略往席间瞥了一眼,不见陶裕身影,想着人或许是出去了,便与丫鬟告了辞,也匆匆往外去。
她刚出了院门,没走几步,李砚禧便从灌木丛里跳出来,挡住了她的路。
“陶裕呢?你可看见了?”她着急问。
“我又未见过他,何处知晓他的长相去?”
扶萤瞥他一眼:“你少给我贫嘴,可瞧见一个男子从这里出来?他身上的衣着并不显眼,也未戴任何配饰,只着一根发带。”
他别开眼,朝前指了指,没好气道:“往前去了。”
扶萤脸上这才有了笑意,又吩咐:“估计是去湖边小径了,你远远跟在后头,到时便在小径旁的假山上蹲着,若是有人来了,你便与我提醒。”
“哦。”李砚禧抱臂,心中已是十分不满。
扶萤能瞧出来,但是懒得理他,想着他又是该挨打了,便头也不回直奔目的处去。
陶裕已在湖边柳树下等着,扶萤加快了些步伐,到了他身后,笑着问:“陶公子,瞧什么呢?”
“啊。”陶裕微惊,转身行礼,“小姐。”
扶萤笑着揶揄:“你来这儿不就是来见我的吗?作何这样惊讶?”
陶裕也微微扬唇:“只是未料到小姐这样快便来了。”
“你可是瞧见我进表兄书房了?”扶萤故意发问,接着又作答,“前两日他便与我说了,大舅母不许他和我的亲事,我便也与他说了,我和他就此为止。”
“他恐怕不愿意吧?故而才又叫你去。”
“他若真不愿意,便该去寻大舅母,而不是来为难我。”扶萤反驳一句,将那条腰封从袖中拿出,“送给公子的,希望未有唐突。”
陶裕双手接下:“哪里会有唐突?我很喜欢。”
扶萤抿了抿唇,脸上有羞涩之色:“我看公子并不喜欢繁琐配饰,便做了腰封,只用了最普通的料子,绣了些暗纹,我特意与公子说说,否则公子都不知晓绣在何处了。”
陶裕查看一眼,笑着道:“瞧见了,是竹叶,我很喜欢,你费心了。”
“我见公子一直穿着这几身衣裳,原是想着要给公子做一套衣裳的,可手拙,怕出来的穿不出,又担心这般不合礼数,便只做了个腰封。”扶萤走近一步,抬眸瞧他一眼,羞道,“公子若是喜欢,往后……”
“我明白。”陶裕微微垂眼,收了腰封,又从袖中拿出纸卷,“这个送给小姐。”
“多谢公子。”扶萤抿着唇笑。
陶裕也笑,两人对立一会儿,倒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两人便在湖边走了走,过了会儿,陶裕又道:“要让你委屈些日子了,待科考一过,结果一出,我立即来提亲。”
“心里有所惦记,并不觉得委屈,只是总忍不住为公子担忧。快要考试了,用功是要用功,但也要记得多休息。”
“多谢小姐关怀,我会好好休息。”陶裕与她又往前走了一段,便道,“出来久了,想必旁人会生疑,小姐先回吧。”
她点了点头,停了步:“那我先走了,不知下回何时才能见着公子。”
陶裕只答:“离考试并不远了。”
扶萤应了一声,抬步往回走了。
待走出湖边小径,经过花园,要往内院门前走,李砚禧才又跳了出来,淡淡道:“说完了?”
“嗯。”扶萤这会儿心情好,没给他什么脸色,“我先回了,你也忙去。”
“哦。”李砚禧走几步,又忽然转了身,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下,飞快走了。
她捂着脸又骂:“狗东西!若是被人瞧见了,我要了你的命!”
李砚禧听见她骂,反而高兴,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便不将他当成人看了。
夜里,他去时,床边的灯还没吹,照得一圈暖黄,他影子映出去,贴着墙边走过去,却见李扶萤在看白日里那副画。
画上是一只白孔雀,旁边还题了诗。
李砚禧一下便想起扶萤与那陶裕白日的你侬我侬,低头便将灯吹了:“睡觉!”
“你做什么!”扶萤推他一把,“发什么病!我说要睡了吗?你便这样吹我的灯,你这个狗奴才是越发会自作主张了!”
李砚禧抽了她手中的画便往地上扔:“什么破东西,不值几个钱,也好意思送来。”
“你!”扶萤又打他一下,摸黑将画卷收好,卷起来妥帖收进了抽屉里,回头继续骂他,“李砚禧!你再给我动手试试!”
“我说错了吗?本就不值什么钱。”
“你懂什么?”扶萤瞅他一眼,讽刺道,“他家中贫困,拿不出什么银子来,这便是他的心意了。他在以这白孔雀喻我,哪里是真在画什么孔雀,你懂什么?”
他不服气:“那我呢?我也不过是贫困些罢了,你可将我当人看了?”
扶萤嗤笑一声:“你?人家家贫心不贫,才高志远,往后自有大好的前程,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人家比,也不怕闪了舌头!”
李砚禧咬了咬牙,伸手一捞她的腰,低头便是狠狠亲她。
“你给我松开!”她一把推开他,“谁许你整日动手动脚的!真是没规矩!”
第45章
“我没规矩的多了。”李砚禧抓住她的手腕往身后锁, 又抬手去剥她的衣裳,“不许我碰,我也碰了多回了。”
扶萤气得一脚蹬开他:“今日写春提了我才想起, 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未来,你还要碰我!你这个黑心的混账东西!”
他咽下一口气, 松了手。
扶萤得了自由, 立即活动活动手腕, 瞅着他道:“我最后再警告你一遍, 你就是个奴才,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再敢忤逆我, 我真将你卖了去!”
“你卖, 你卖了我看谁再帮着你偷情。”
“放你娘的屁!谁偷情了?只许他们与丫鬟寻欢作乐,不许我与小厮寻欢作乐?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你再多一句嘴,我便找了别人来!”
“你再多骂一句,管你小日子来不来,即便是来了, 我也现下便干你。”他一铺被子要躺。
扶萤气得拿枕头砸他:“嘴里不干不净的下贱东西!你给我滚!滚出去!不许再进我的屋!”
他冷冷看她一眼,抱了衣裳便走,李扶萤在后面朝他又扔枕头又扔帕子,他愣是头也没回一下,真从窗子又翻出去了。
扶萤气得心口起伏不定, 半宿才睡,想等着第二日夜里再训他,谁知等了半晌都不见人来。
这个活腻了的狗奴才!竟也敢给她脸色看了!
她气了好几日, 又被写春的一句话,给吓得气也没了。
“小姐的小日子为何还不来?莫非是生了什么病?早前老夫人吩咐下来的药早也停了, 大夫不是说小姐比先前好多了吗?”写春一边忙活着收拾屋子,一边道,“要不再请大夫来看看?”
“不必不必。”扶萤惊得当即拒绝,若她肚子里真有了什么,恐怕不能和方兰漳好聚好散,也不能和陶裕在一块儿了,“我这小日子本就是不准的,每月都会往后推个几日,也没什么稀奇的,若是叫大夫,又要惊动祖母。她老人家本就病着,再听我请大夫,那可得了?”
“也是。”写春又道,“奴婢便给小姐多煮些驱寒的汤羹,说不定能有些用。”
扶萤连连点头:“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她心中实在慌得厉害,已是要求神拜佛了,连连直道往后再也不敢夜夜寻欢作乐,好歹是将小日子盼来了,肚子虽疼,心里却是松快的,连李砚禧多日未出现都不生气了。
一连卧了许多日,身上干净了,她人也舒坦了,往老夫人跟前伺候半天,又去上了半日女红课,一日也就消磨完了,该睡下了。
她不想再担惊受怕,也就不想再和李砚禧云雨,可翻来覆去,脑子里总是蹦出李砚禧那张脸,如何也睡不着。
窗子轻响,人从窗子来了,她心中竟然止不住地欢喜,撑起身来却道:“你还来做什么?气性不是比我这个小姐还大吗?说你两句便不乐意了,转头便走,现下又来做什么?”
李砚禧没说话,抱起她往床里放了放。
她柳眉一蹙,一巴掌又是拍在他手背上:“前些日子我来月事不见你来,今日身上干净了,你又来动手动脚,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色胆包天的东西!不许碰我!”
李砚禧卧去她身旁,低声道:“我前几日来过,你睡熟了,自己没察觉。”
“哼。”她微微侧过身。
李砚禧伸手去揽她,低头在她脖颈上亲吻。
她又打:“说了不许碰,就是不许碰,手放老实些,否则给你砍了。”
李砚禧没生气,抱着她,又在她耳旁道:“小姐,想你。我真来过,见小姐睡熟了,便走了。”
“真来过也不许碰我。”她真被吓怕了,还是忍一忍为好。
李砚禧上回的气也消散些了,真是想她了,不要便不要,能抱着她便好。
谁知开了这个头,她一日接着一日不许,无论如何都不许,往前的法子是哄是勾引是故意强来都没用了。
李砚禧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若是愿意,他倒不一定有多想,可万般不愿,他心里自然难受。
“那你要到何时才肯给我碰?”
“何时何时?”扶萤也恼了,“弄得倒像我是来陪你睡的了,你少管我何时,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李砚禧咬了咬牙,将腰上放在的手挪开了:“你既不让我碰,便也不要碰我了。”
扶萤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以为你是谁?还跟我讲起条件了。不过是个奴才,我想碰你便碰,不想碰便不碰,轮得到你说要不要?平日里惯得你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了!躺好!”
扶萤在他胸膛上狠狠揉了几把,又骂:“下流东西,整日里便想着□□子里的那点事,怕是给你个女人你便走不动道了,还有脸将自己与方兰漳和陶裕作比,怎的好意思说出来的。”
他咬着牙瞅她,实在气不过,便道:“你不让我碰,是要为外面的那个男人守着吧。”
扶萤本就有气,气他几日不来,一来便要这样那样,不肯他便要发脾气,心中又委屈又难受。可再难过,也绝不能向他低头,出了口,全变成了尖酸刻薄骂人的话。
“我就是为他守着又如何?你是个什么东西?也管得着我?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暖脚的奴才,你再跟我说这说那,你便给我滚!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暖脚的!”
“好、好,你既然要为他守着,何不早说?不用你打发,我自己会走。”
“你自己?你什么自己?你有什么自己?你就是条狗,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还想自己走?我用过的,还想出去给别人用?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李扶萤!你心里可有过我?可将我当成人看?我在你眼中不过是条稍通人性的狗罢了!你无聊了便拿我逗趣,高兴了哄我两句,不高兴了便是又打又骂毫不留情。我为你办了多事?挨了你多少打?前些日子问你要条腰封都不肯。方兰漳有,外面那个野男人也有,你就是糊弄我,随意做一条,也够我开心好几年了,你却拿了几个破铜板像打发叫花子一样将我打发了!你别想我再给你做事了。”
“好啊好啊,你这个背主忘恩的白眼狼!你早不想跟在我身边了吧?今日倒好了,给你机会说出口,什么由头都有了!”扶萤指着外面,“既如此,你给我滚,以后不必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