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帝卿抚着并不显怀的腹部,眼神中也有些忧虑,“我这既有孕在身,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郑娴故态复萌,又偷偷去教坊寻欢作乐。可在府里给她寻个通房侍候,我又实在忍不下。”
德阳将这难题抛给了他,“你说,我到底该如何安排才好?又或者今日有孕的是你,你又如何安排?”
姬恒面上仍旧笑着,心头已经蒙了寒霜,“车到山前再说吧。”
第060章 杀意
天色将晚, 荣蓁却还未回来,姬恒莫名有些烦闷,道:“可曾让人去大理寺问过了?”
恩生看得出来, 自从今日德阳帝卿来了府里,殿下便有几分不快,也不知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恩生小心翼翼答道:“去问了,大人说还有些公务未处置好, 等忙完了就回府, 还说让殿下先用膳,不必等着。”
姬恒却哪里还有用膳的心思, 直道:“用食盒装好,随本宫去一趟官署。”
马车从长街中穿过, 外面人声喧闹, 正是归家之时,姬恒听着外面的热闹声,耳边却总回响着德阳的话。
“我也不愿去打算,可这些事总要提前想到的, 你若是不安排, 她们自不会委屈自己,到时候若寻到个糾缠不休的,还不是给自己添堵。若是再动了几分情意,就算能打发了,也难免会生出罅隙来。”
姬恒敷衍着,“难道你真能如此大度?”
德阳叹了口气,“总没有两全之法, 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笑话,我其实已经让人寻了个身家清白的儿郎, 养在偏院里了,再过些时日便让他先侍候着,等诞下孩子之后,自会送出去。人握在自己手里,该喝的药也少不了。总好过她自己养个外室,若再同人有了孩子,我……”
外室两个字似乎戳到了姬恒的痛处,他鲜少失态,却出声止住了德阳的话,“莫要再说了!”
德阳自觉讨人嫌了,可又想着自己也是为了他好,心里也生出委屈,不知是不是有孕之故,情绪极易激动,德阳红了眼眶,“罢了,是我多言了,你家荣大人自不会像我府上这个。”
姬恒只能尽心安抚他,等将人送走,他自己的心情也跌落谷底,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大理寺官署,恩生在外道:“殿下,咱们到了。”
可姬恒仍旧坐在马车里,并未起身,荣蓁就在里面,与他只有一墙之隔,姬恒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若见了荣蓁他该说些什么话。这些事他压在心里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可又怕瞧见的是她犹豫的神色。那时他该如何,既舍不下,又忍不下。
思量再三,姬恒还是从 马车中步下,恩生提着食盒紧跟在他身后,如今官署中还有许多官员未离开,裴知凤也在,可她听闻帝卿驾临,并未如其余人所想那般,迎上去行礼问安,反倒闭门不出,丝毫没了攀附之念,其余官员愣神间,姬恒已经到了荣蓁所在之处。
荣蓁倒的确在忙,案上卷宗堆积成山,等她抬起头来时,姬恒已在房中立了一会儿,荣蓁眼神一亮,“殿下怎么过来了?”说着她往窗外看了一眼,如今天快黑了,时辰已是不早。
官署中几人正想透过窗子看看她们荣大人究竟是如何与帝卿相处的,可下一瞬便见帝卿身边的侍从将门窗合上,守在了外面。
食盒中的菜肴摆到桌上,荣蓁闻着这香气,腹中已经作响,哪里还有再忙的念头,她从书案中起身,姬恒见她在银盆中净手,正要掏出袖中巾帕递给她,可又想起一事,便又将巾帕收了回去,
他定定地看着荣蓁,只瞧着她取出自己的巾帕擦拭着手指,姬恒淡淡一笑,自然而然地将她手中帕子接过,荣蓁不疑有他,还笑着同他道:“殿下这一过来,真正坐实了贤夫之名,同僚又要羡慕我好福气了。”
姬恒将那帕子拿在手里,展开之后又将其叠好,也坐了下来。心里却忍不住想,按恩生所说,明明那日她如此紧张那块巾帕,可为何他现在手里握着的帕子依旧是出自帝卿府呢?
荣蓁将筷子递与姬恒,“殿下陪我一起用些吧。”
见姬恒正出神,荣蓁又唤了他一声,姬恒才笑着看向她,“你方才说什么?”
荣蓁这时已经看出他有心事,见识过那么多案卷,又同许多人打交道,她还没有迟钝到这等地步,荣蓁在他手上扫了一眼,见他握着那块绢帕的手收得紧,心里已是猜出了大概,怕是那天她失态的举动被恩生说与了他,让姬恒多想了。
荣蓁并未解释,她夹起盘中菜肴,口中轻轻嚼着,甚是美味,又夹了送到姬恒唇边,“殿下也尝尝?”
她一言一行皆看不出有何异样,待他也如从前那般亲昵,姬恒心里暖了几分,启唇将那菜肴吃下,荣蓁又夹了一些喂给他,“一会儿我便随殿下一道回去,今日就先不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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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帝卿府时天已黑了,姬恒道:“今日还是去沁园歇着吧。”
荣蓁握着他的手,“这偌大的府邸,殿下去哪处,我便陪殿下去哪处。”
两人走在石阶上,荣蓁同他闲聊几句,“白日里殿下都忙些什么?”
姬恒道:“今日德阳来了府上。”他停住步子,园中灯笼的光影投在他身上,姬恒立在明暗之间,道:“他有了身孕。”
荣蓁怔了怔,道:“是吗?那倒要恭喜她们了。”
姬恒有些期许地看着她,她会不会告诉他,她们也应当有个孩儿,她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属于她们两人的骨血,只是荣蓁却没能说出他想听的话,“外面有些凉,我们先回房吧。”
姬恒兴致索然,他婉拒了荣蓁,道:“我倒是忘了,这两日总是睡不好,我还是回正殿歇着吧。”
荣蓁嘴唇微张,姬恒的手已经抽了回去,他转身慢慢走远,荣蓁在园中立了一会儿,她也想问自己,究竟在逃避着什么?
荣蓁一路去了书房,她将门合上,坐在了桌案后,伸手将抽屉拉开,将那块绢帕取了出来,那日她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一般去问恩生可曾见过这块帕子。不过是一块帕子,实在不值得上心,桌上烛灯正燃着,她将那帕子凑近,只消一会儿功夫,便会燃烧殆尽。
可她的手停在那里许久,还是没有下了决心,荣蓁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房顶,若她此刻清醒,她应当机立断,再到姬恒殿中将他抱住,不需说什么,他便会知晓她的心意。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什么都不做,任由他去猜测。
这一夜有些漫长,姬恒没有睡好,早膳也只用了一碗清粥,他轻轻揉着眉心,恩生道:“宫里来了人,说是十五那日宫中设宴,请您与大人一道过去。”
这便是太后交给徐贵卿的差事,来人怕也是徐贵卿的人,姬恒神色漠然,“你去回了他,就说本宫会去。”
恩生点了点头,恰在这时,侍人端着药碗过来,“殿下,药已经煎好了。”
恩生已经知道姬恒与荣蓁生出不快,两人昨日又分居两处,这补身的药只怕会碍了他的眼,恩生连忙使着眼色,可侍人显然没能意会,将药碗端到了姬恒身前,却见姬恒定定地看着那碗药汁许久,而后抬手将那碗药打翻了去,姬恒声音冷淡,“不必送了!”
荣蓁这两日回府,姬恒都已经歇下了,殿中昏暗,她折返回了沁园,恩生心里着急,只是德阳帝卿来了一遭,怎么就让两个主子冷了起来。
好在十五转眼便至,两人总有碰面之时,姬恒坐在辇车里,他沉默不发一言,身旁荣蓁也未说话。
到了宫中,姬恒又像往常一般笑着同女帝和太后请安,荣蓁也在一旁矫饰太平。今日宫宴只有皇室宗亲在,君后染了风寒未能出席,坐在女帝下首的人正是徐贵卿,而姬恒与荣蓁落座之后,才发现正与徐贵卿相对。
麟德殿今日这场宫宴由徐贵卿主事,他细致入微,既安排了太后喜欢的戏,又合了众人喜好,礼乐高雅,一时君臣尽欢,宫人在一旁给姬恒斟酒,他抬手将酒一饮而尽,荣蓁有些担忧地望着他,姬恒酒入愁肠,倒愈发清醒,他忍住不去看荣蓁的眼神,却也将对面徐贵卿的神色尽收眼底。
姬恒面上笑意微冷,以往他竟从未察觉过,徐贵卿眼眸抬起时,眼神尽落在荣蓁的身上,他藏得太好,即便是宫宴上的人瞧见,怕也不会将并无来往的两人联系到一处。
姬恒饮了些酒,只觉殿里更闷了一些,他站起身来,荣蓁在一旁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姬恒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我去更衣,一会儿便回来。”
姬恒走到殿外,八月中旬的晚间已有些凉意,可心中的烦闷却让他生出燥火,恩生手中捧着外衫,一路跟随,姬恒在凉亭中坐下,恩生便候在远处,只听见有脚步声近了,转身望去,却瞧见徐贵卿走了过来。
恩生同徐贵卿行礼,徐贵卿同他浅淡一笑,便从他身边擦过,走到了凉亭里,同姬恒见礼,“殿下怎么出来了?”
姬恒并未抬眼,反问道:“徐贵卿呢?又为何离席?”
凉亭中安静得很,徐贵卿并未遮遮掩掩,坦然道:“殿下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又何必这样问臣侍?”
姬恒冷笑一声,他没想到徐贵卿竟敢在他面前承认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徐贵卿既然自称臣侍,便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谨言慎行。莫给自己惹祸上身,也莫牵扯到旁人。”
两人哪里是对坐闲谈的关系,从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徐贵卿低头一笑,道:“殿下实在多虑了,除了您,不会有人知晓臣侍想的是什么。这一点,臣侍可以保证。”
姬恒神色一凛,“所以,你并不担心本宫知道?”
徐贵卿往亭外看去,麟德殿灯火通明,他道:“眼下荣大人不会过来,她被那些敬酒之人缠住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徐贵卿自嘲一笑,道:“殿下不必如临大敌,我又能做什么?我既进了宫,哪里还能做些什么,只不过是心里留个念想。我们都是男子,殿下待荣大人的情意我看得出,您不仅不会拆穿我,还会帮我瞒着。”
姬恒手上白玉指环轻轻捻动,他道:“本宫还可以做旁的事,比如杀了你。你应当知道,在这宫里,本宫若想让你悄无声息的死去,有的是办法。”
徐贵卿在外人面前一向谦和无争,眼下听姬恒这样威胁,却也有了几分狂妄,“殿下莫忘了你的妻主是何出身,她在大理寺明察秋毫,我若死了,她必会知道是谁动的手。而我,一个不争不抢又对她有恩的后宫卿侍,未损害殿下分毫,却遭殿下毒手,你猜她会如何看待殿下?”
姬恒道:“你以为本宫会在乎你说的这些?”
徐贵卿笃定道,“殿下当然在意,因为你爱着荣大人,正如我一样。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只想做她心头明月,而 不愿有分毫不足被她瞧见。殿下难道就不想知道,我与荣大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又为何对她动情?”
第061章 警示
宫灯在风中轻轻摇晃, 凉亭中的两人仿若对峙一般,姬恒平声道:“荣蓁从前的风流轶事的确不少,她与本宫成婚前已亲手处理干净。”姬恒唇角微弯, 这般闲适的神情里却又带着一丝轻蔑,“徐贵卿以为自己也算其中一桩?”
姬恒口中说着荣蓁从前的事,可言下之意是让他知难而退,徐贵卿又怎会听不出, “臣侍自然不算, 我来寻殿下也没有挑衅之意,只是有些情感一直压抑在心底, 直让人闷出病来,不见她还好, 一见了她, 我这心便不再是自己的。思来想去,却也没有旁的人可说,也唯有殿下会听我只言片语。”
姬恒只觉荒谬,宫里的男人不是疯了, 便是病了, 他站起身来,“徐贵卿还是好自为之吧,若是酒饮多了,便回去好好醒醒酒。”
徐贵卿道:“直道相思了无益,可殿下若是能堪破,便也不会在来这儿。”
姬恒皱着眉,回头看他, 徐贵卿仍旧坐在远处,只听他道:“我十九岁便进了宫, 从进宫门的那刻开始,徐家的大公子便已死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陛下宠幸谁我亦不在意,更不想争。但即便心里再不愿,总有侍驾之时,也就是那个时候,我遇见了荣大人。
那是一年春日,陛下去行宫狩猎,带了一些卿侍跟随,我便在此列。而荣蓁那时还只是猎场中的一名护卫,陛下一时兴起,让众侍卫比试骑射。那时的我混沌度日,早已不记得自己当日穿了什么式样的衣袍,可却始终记着,她穿了一身赤色骑服,腰身紧束着,在众侍卫之中拔得头筹,她骑着马向着女帝的方向而来,明明那样明艳张扬,可眼神中又有着超出少年人的沉稳,我立在女帝身后,视线竟全被她占据,不知怎的,这颗心竟仿佛活了过来。”
姬恒听着他回忆当年的事,或许正如他所说,他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倾诉之人,他怀念着往昔,那也是姬恒不知道的过去。
徐贵卿继续道:“连我自己也未曾想过,直到了二十三岁,已为人卿侍,才如少年人那般情窦初开,明白心动是何滋味,实在可笑。可心里却有个声音,想再看她一眼,只一眼便好。但宫里规矩森严,既入了宫,便不会再有同外臣接触的机会,何况她只是猎场中的一名侍卫。许是上天垂怜,陛下很喜欢她,她也很会迎合陛下喜好,被陛下带去宫中,做了六品的起居舍人。即便是这般,我也只能在女帝身边远远看她一眼。那时我以为,此生我和她便只能如此,渐渐地,我也不再去人前,或许这样便能忘了,回到从前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被这相思之苦折磨。可那年秋日,我咳疾不愈,她因为颜公子之事有求于我。她见我咳得实在可怜,次日便让人送了些民间治咳的药方过来。”
姬恒不觉得荣蓁此举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可在徐贵卿心中,这细微关怀足以慰藉相思。
“她所求之事,我自然会替她办好,即便是为了她所爱之人。她对我也多有感激,陛下离开之时,她会关切问我近况,我自然是不好,自从心在她身上,便茶饭不思。明知不该,但如同饮鸩止渴一般,有时即便是隔着数步之遥,可只要知道她就在我身后,也让我心生欢喜。只是她并非池中之物,能见到她的日子越来越少。可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样快,她不再侍奉御前,而是去了大理寺任职。那年秋狩之后,她便对后宫之人避之不及,我不知缘由,竟大病一场,也借着这个机会免去侍寝之职。而这一晃便是两年,我只盼着有一日能再见,可等来的却是陛下赐婚你二人的旨意。”
徐贵卿抬眸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不甘,更带着些怨恨,“我嫉妒殿下,那么轻易便得到我求而不得的人。不,我早就没了求的资格。而殿下得到了她,却不知珍惜,若我没看错,你在冷着荣大人。今日宴席上,荣大人望了殿下很多次,可殿下却不肯望她一眼。”
原来在徐贵卿心里,荣蓁是最好的妻子,是他姬恒不知轻重,无理取闹,是他在冷着荣蓁。
姬恒笑了,“徐贵卿在宫中多年,一向不得皇姐宠爱,遇见一个外臣便将心交托出去,如今还说到本宫面前,本宫若是你,便会谨守本分,在这宫里安稳度日,莫生妄念。”
被姬恒讥讽,徐贵卿并不觉得难堪,“是啊,宁华帝卿何其高傲,自然轻视我这卑微的情意。我也有一言想劝殿下,珍惜你如今拥有的,若有一日你失去了,自有许多人在等着。”
也不知荣蓁被她们敬了多少酒,姬恒回到座上时,荣蓁一手撑在额上,显然有些不耐。
徐贵卿也回到座上,姬琬瞧了他们两人一眼,奇道:“你们一道离开又回来,难不成是约好的?”
徐贵卿笑了笑,说话滴水不漏,“方才殿下离席,臣侍担心是自己安排不周,这才一路追去照料殿下。”
姬恒只扶住荣蓁肩膀,看向姬琬,“不过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便醉了?”
徐贵卿安排的这场宫宴,连酒也是他亲自选的,他捏紧了自己的杯盏,清甜的酒如何醉人?
姬琬却道:“果然是醉得厉害,既如此,你们二人就先在宫里歇着,朕让人去备些醒酒汤送到明光殿。”
宫中何曾有外臣留宿的规矩,但这话是女帝说的,又有何人敢质疑?
宫人帮着将荣蓁扶到辇车上,徐贵卿看着殿外两人一同离去,将杯里的酒慢慢饮下,明明是宫中酿的果酒,可这滋味竟是酸的,是苦的。
辇车停在明光殿外,姬恒扶着荣蓁走了进去,直到了寝殿里,他心里暗恼,荣蓁酒量向来不错,也不知是谁这般不懂规矩,竟将荣蓁灌醉,也不知她胃里可会难受。
荣蓁躺在榻上,眼眸轻轻睁开,哪里还有醉意,只看着姬恒为她忙着,他同恩生道,“这醒酒汤怎么还未送来?再去备些热水送进来,取身干净的寝衣。”
恩生连忙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姬恒却不知自己是关心则乱,他转过头去,竟见荣蓁已经醒了,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竟是装醉,又想到姬琬最后的神情,以及这留宿宫中的安排,怕是看出他二人冷着,有意帮两人一把。方才他的紧张怕是都被她看了去,往后更会拿捏住他。
姬恒坐在榻上,“既然醒了,我们这就回府吧,这醒酒汤也不必准备了。”
荣蓁扯住他的袖子,“殿下方才可不是这般冷淡,更何况我是奉旨留宿宫中,殿下让我去哪里?”
姬恒又想起徐贵卿,暗恨荣蓁惹下这么多的情债,可她姿态放低一些,姬恒便硬不下心来,荣蓁见他不说话,从背后拥住了他,“我们才刚团聚不久,是殿下说了不愿与我分开,怎么转眼间,殿下自己倒是先违背了。”
姬恒转过身来,有些话藏在他心里许久,倒不如开诚布公,即便最后的结果是千疮百孔,“你与我虽是赐婚的姻缘,可我待你之心你应该感受得到。在我之前,你喜欢颜公子,你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这过去我无法干涉。可与我成婚之后呢,荣蓁,你敢不敢问问你的心,你在江南这些时日,可曾将它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