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听得牛皮都涨红了,急得一拍大腿:“女郎,都怪我……可你若早点说,我绝不跟嫣嫣和好。她不容我纳妾的,我现在……也给不了你名分啊!”
啊?这牛蹄子太奔放,一下子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闫小萤有点追撵不上三皇子的思路,连忙急急往回拉:“其实名分的事情也不重要,我深爱大皇子,怎么能随便委身于人?可若别人的事情被你泄出去,也许你害的是青葱的性命一条!’
凤栖武本想不服气地辩驳两句,可小萤却揉起了脚踝还未褪去的痕迹,悲切低语道:“看这镣铐磨痕,就是拜你大嘴巴所赐……”
三皇子并不知自己背负了六月飞雪的冤案,只是心虚地搓手。
小萤适时抬眼,语重心长道:“儿郎的嘴,就该跟裤带子一般紧实,这才算顶天立地的儿郎,懂吗?”
凤栖武举起手发誓,表示以后萤儿女郎再与他述说机密,他若是告知旁人,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誓言显然发早了,凤栖武刚发完毒誓,萤儿女郎便将另一颗脏兮兮的松花蛋扯到了他的面前。
三皇子瞪着牛眼,终于认出这位是被歹人劫持的怡妃娘娘,那大张的嘴能同时吞下两颗松花蛋!
待他听小萤掐了要命关键,讲出“不巧”救下怡妃娘娘的经过,便结巴道:“不是,你……你让我干嘛?什么叫悄悄将怡妃运到皇寺里去?”
小萤道:“娘娘这两日其实都是跟我一起,乃是清清白白。可若这么回去,一定会有人造谣,让她被唾沫星子淹死。这世人对女郎多刻薄,为什么不帮帮她?将她送回皇寺最省事,你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凤栖武直觉回复:“帮……自然是帮,可我具体该怎么做?”
小萤细细给他讲了一遍章程。
不消多时,三皇子便挑拨了一批兵卒要入皇寺,扬言要搜查疑犯证据。
小萤和怡妃穿着兵卒铠甲混迹其中,然后三皇子让兵卒搜查前庭,他领着这二位来到寺后的藏经塔附近,到处寻找,还真找到了一处枯井。
小萤让怡妃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对她道:“该怎说你都记住了吧?反正遇到说不清的就说自己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汤觅点了头,突然伸手抱住了小萤:“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何要这么帮我?”
小萤也笑着抱了抱她:“举手之劳,又没费什么气力。你说的大恩不言谢,就不必客套了。不过我日后要离开京城,大约再不会与你相见,你若愿意,能帮衬下大皇子便是最好了。”
汤觅若不肯帮衬,也无所谓,小萤不过就是见不惯世人对女郎的压迫,出手相助罢了,原也不指望她报答。
汤觅看了看小萤,想到日后再见不到这女郎,还真是心中有些失落。
在她最危难无助的时候,这个女郎是比她的父兄还要可靠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在小萤的搀扶下,落到井中,然后大喊起了救命。
就在这样,闹得沸沸扬扬的宫妃劫持案,就这样以怡妃娘娘从皇寺枯井被搭救出来,戛然而止。
立下奇功的三皇子表示,他也是受了二皇兄连夜前往五里坡的激励,想在城中搜寻证据。
再加上前夜睡得不安宁,有神仙托梦,告诉他去皇寺,他才鬼使神差,又去皇寺搜查。
不然怡妃娘娘因为怕被盗贼发现,一直不敢喊人,而寺庙里的和尚又被廷尉府带走审问,无人去后寺,她就要活活饿死在井中了。
当然,还有些闲言碎语,疑心怡妃被歹人劫持时轻薄。
可更多的流言却是在议论怡妃娘娘能让神仙托梦给皇子,是富贵异常的命格,搞不好就是人中之凤?
这流言惹得皇帝都忍不住问三皇子:“老三啊,你当真梦见了?”
“这……”三皇子有些迟疑,就在旁边人快露出“我就猜到”的神情时,三皇子又说:“启禀父皇,我其实时看到一个金色长尾巴的鸟掉在了皇寺……醒来之后便总想着,觉得能捉到什么奇珍异鸟,便过去看看,谁知鸟没看见,却找到了怡妃娘娘,你说奇不奇怪!”
这话若是旁人讲,淳德帝都能怀疑是搞什么巫蛊言论,妖言宫闱。
可说这不着调话的是凤家老三,这个憨人可不像是会说这么奇巧谎言的。
关于汤觅是真凤一类的说辞,自然不宜大肆宣扬。
毕竟大奉的皇后还有口气吊着,一直没死呢!
三皇子见父皇不再问,徐徐吐一口气,又后知后觉,他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啊?
也不知怎的,上了萤儿女郎贼船,这祸怎么越闯越大?
于是关于怡妃娘娘被歹人劫持,有辱身家清白一类的说辞,也就此湮灭,毕竟人家是神仙托梦的主儿,又一直身在皇寺,乃是受了佛祖庇佑,福泽深厚着呢!
不过西宫这边却有些开锅。
商贵妃心疼地看着脸被打肿的儿子:“你是如何惹了那疯子?他为何打你?”
二皇子倒在床榻上让宫女上药,疼得直哼哼:“我哪里知道,我正跟老三说话,他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按着我便打,然后问我将缉拿的贼人囚在何处便飞奔而去。他还大闯了廷尉府,要审我拿的人,可看了一眼,什么不问,又突然走人了……疯子!真是十足的疯子!”
说到这,二皇子一阵心虚,他怕被母妃责罚,所以随便抓了人充数,又为了攀扯怡妃的清白,故意留了活口。
幸好那疯子去廷尉府并没审什么,不然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这话,他又不敢跟母妃说,一时脸愈发的疼。
而商贵妃也在暗暗饮恨,本以为这次能顺利除掉汤氏那小妇。
没想到她压根没有离开皇寺,这番归来,还弄个什么“凤命”在身的名头,果真是比汤氏老妇还膈应人!
可奇怪的是,根据啸云山庄暗探传来的信儿,怡妃分明是被劫持去了五里坡啊!
怎么一夜的功夫,她一个人就出现在了京城皇寺?
不过有人撞见大皇子从廷尉府出来,被陛下叫去罚跪宗庙祠堂时,他跟三皇子窃窃私语了一会,然后那三皇子就莫名奇妙去了皇寺将怡妃接回。
商贵妃直觉怡妃名声无损地顺利回宫,一定有大皇子的手笔。
思来想去,商贵妃特意在御花园偶遇三皇子,想从这憨人嘴里套问出什么线索。
谁知,她才起头略说了几句,绕到皇寺的话题时,那三皇子便不管不顾地撩起衣衫勒着裤带子。
唬得商贵妃猝不及防,慌忙移开眼睛,一旁的宫女也连忙用扇子替娘娘遮挡。
待她回头再看,三皇子却已经大步离开,压根不给她再问话的机会。
气得商贵妃自言自语,疑心疯病传染,不然为何这三皇子也开始举止癫狂?
商贵妃并不知,向来不擅撒谎的三皇子乃是受了世外高人的指点。
小萤说了,若是陛下问起皇寺,他就反复说自己做的梦,遗憾没抓到鸟。
可若是旁人问,他就勒紧自己的裤带子,提醒自己守口如瓶。
如此一来,撒谎便如做军操一般简单了。
三皇子小试牛刀,好用极了!
从此以后,他就是个嘴巴跟裤带子一般紧实,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了!
商贵妃套不出话,更疑心三皇子受了老大的揣掇。
那三皇子不过跟大皇子一同回京罢了,怎么结下如此情谊?甘愿充当大皇子的左膀右臂?
那大皇
子如今看,怎么都像是装疯卖傻!
她一时想到啸云山庄那边,似乎也对这大皇子颇有忌惮。
当时慕家生辰宴时,啸云山庄那边打过招呼,若是慕家若有意外发生,她当配合推波助澜,争取将大皇子掀翻在地。
谁知慕家出了纰漏,那大皇子居然安然无恙地回转了王府。
怡妃的事情又有大皇子的手笔,害得她不能将汤氏小妇掀翻在地,简直让商贵妃气结郁心。
看来那个主上说得对,如今几位皇子里,大皇子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心机城府深不可测。
既然他没有在慕府寿宴上发作,那么这次他无故殴打凤栖庭的事情,便不能作罢,索性闹大,彻底坏了大皇子的名声!
所以商贵妃特意让相关人等入宫,哭着求告到了陛下面前,表示二皇子被大皇子打得呕血不止,病情愈加严重。
若是任着大皇子如此肆意妄为,他们母子的性命都要不保。
淳德帝宽慰爱妃道:“那老大已经罚跪祠堂了,朕会叫他闭门思过。”
商贵妃知道,陛下这是重拿轻放的架势,立刻啜泣道:“若只是老二被打,也就罢了,自家兄弟,打几下就打几下吧,可是这老大的行事越发无状,听说他还纳了个跟太子神似的妾,整日搂着招摇……”
听到这,淳德帝的眉头微微一皱,转头问一旁的慕寒江:“听说,大皇子领着他的侍妾去了你母亲的寿宴,那侍妾当真长得跟太子一样?”
问完话后,慕卿并不言语,手中执握着商贵妃替二皇子呈上来的阎王面具愣神,似乎整个人都不在殿中,恍惚不知想什么。
三皇子在一边忍不住捅了捅慕卿:“陛下问你话呢!”
陛下看着慕寒江,倒是好脾气又问了一遍。
慕寒江早就料到陛下会发难,只是他原本计划早早将闫小萤送回江浙,就算陛下知道,人也送走了,他再周旋几句,陛下自然也不会深究。
可是万没想到,那闫小萤居然莫名在京郊别院失踪,紧接着消失匿迹甚久的小阎王面具又横空出世,让他不断分神。
慕寒江总觉得自己以前错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而如今怎么串也有些串不起来。
陛下发问,他不能不答,可若如实回答,势必要将女郎放在火炭上炙烤。
就在慕寒江想着措辞的时候,三皇子在一旁接口道:“像什么啊!也就是眉眼有些肖似。可太子就是长得像娘们,细轮起来,跟他像的女郎可多去了,也赖不到旁人!依我看,大皇兄的侍妾比太子都像顶天立地的儿郎……”
老三的话没说完,就被淳德帝瞪了回去:“一国储君,岂是你能评断的!口无遮拦,当罚你默背宫规百遍!”
凤栖武最怕罚抄一类的,当即乖乖住口。
当他爱来父皇跟前晃悠吗?若不是这西宫娘娘要告大皇兄的状,偏偏他那日目睹了大皇兄打二皇兄的经过,被迫来当个证人,他是打死都不出现在父皇跟前的。
可是被老三这么一插科打诨,关于那侍妾要命的长相,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翻页过去。
淳德帝让宫人将大皇子传来,当面给商贵妃认个错,就打算将这官司揭过去了。
当凤渊被传来的时候,他的眸光第一眼便落在了慕寒江的手上。
此时慕寒江正用长指一下下摩挲着那面具,看得凤渊眸光愈加浓黑。
就算是女郎曾经戴过的面具,他也不愿别的男人碰触。
可惜昨日早晨只顾痛殴凤栖庭,忘了将那面具踩碎,省得不相干的手摸个没完!
想到这,他收敛目光,向淳德帝施礼问安。
淳德帝摆了摆手:“去,跟商贵妃道个歉,再给你二弟赔个不是!”
凤渊却讽刺一笑道:“他们?不配!”
听了这话,商贵妃的哭声更加悲切:“陛下,莫要为难大殿下了,臣妾的确不该因为孩子们的事叨扰陛下,只是又想到,陛下说过,凡是大皇子的事情,需要臣妾上些心思,可臣妾到底不是殿下亲生的母亲,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陛下出面管一管才好……至于那个侍妾……”
虽然被三皇子打岔了,可商贵妃不死心,还想将这话头拉扯回来。
她未来的儿媳妇姚舒在慕家见过那侍妾,说那侍妾长得跟太子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样的德行错漏,怎可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