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难得空闲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江水滔滔,心里则漫无目的的乱想,也不知道老太爷何时才从西南回来,姑娘有孕的事他至今不知呢。
也不对呀,这老太爷哪怕被皇上派去了西南,总能抽空给姑娘写个信吧?
可直到现在连封信件都无。
老太爷到底在做什么?
总不能身边一直有皇上的人,给看住了吧?
“嘶……”
这个猜想让江团圆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她很不想这么污化?皇上,但根据秦王对姑娘做得那些没皮没脸的事,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呢。
儿子这么不羁,老子能好到哪去?
所以,老太爷那边的情况一定很精彩,估计天天都在和皇上的人斗智斗勇吧?
江团圆唏嘘了一番江鏖此刻的遭遇,却见外面的江景一直都在后退,船只一直都是向前的?自己一直坐在窗边,没看到掉头。
她直接站起身出了房门,随手抓着一个侍卫问,“不掉头回江南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侍卫直接回答道:“回京。”
江团圆:……
得,姑娘这次是真的要生气了。
江团圆直接掉头回房,等着午膳时旁人来请自己。
果然,不出她所料,午时刚过就有人来敲响自己的房门,打开,外面是一个眼生的侍卫,明明是一张冷脸还刻意挤出个笑来,“团圆姑娘,该去给夫人送膳了。”
江团圆早有预料,什么也没说,抬脚就往外面走。
也不用她提食盒自有人提着,江团圆也不管,只想着秦王会不会在房门口,或者说,他被姑娘拒绝了几次。
果然,正房门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抱胸靠墙。
江团圆:……
江团圆无声朝他福了一礼,抬手敲门,“姑娘,是我。”
同时还转身把侍卫手里的膳盒抢了过来,还看着房门快速低语,“您最好别跟着挤进去,您这样做,姑娘只会更生气。”
“她到底气什么?”岑扶光也配合压低声音。
他洗过一身金粉,收拾了见善后就再也回不去了,怎么敲门都不开,半分回应都没有,就跟里面没人似的。
江团圆听完后安静了两息,到底给了明路。
“昨儿姑娘还跟我说,今天要去坐乌篷船游城。”
谁知你完全没打一声招呼直接就要回京城,还有姜家的老太爷也不知晓此事,他还满心以为姑娘会在江南待一段时间呢。
这种被打乱计划还完全没有任何事先通知的行为,换谁都会生气的。
话音落,房门也跟着打开。
江团圆提着食盒入内,岑扶光虽然没有跟着挤进去,但也侧身站在门前,只看着门内的江瑶镜,而里面垂着眼眸的江瑶镜一个人眼神都没给她,江团圆走近后她就嘭的一声再度关上了房门。
岑扶光:……
所以这就是自己气还没消呢,她也马上就跟着气上了。
两人一起生气了这就是。
还没享受过她来哄自己呢,己方气势已减大半。
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
第79章 ……
江团圆看着房内一地的金粉狼藉, 双眼瞬间冒绿光,当即把食盒放在桌上,麻利将饭菜取出摆好, 双眼放光看向江瑶镜, “姑娘, 我开整了?”
“整吧。”
于是江瑶镜在慢条斯理用膳时,江团圆就撅着个屁股用手帕一点一点堆积金粉往袋子里装。
地上床上的都收拾干净了还不够,看着床身床柱上斑驳的残余金粉,回身再问, “这上面的刮了呗?”
江瑶镜点头,见她只拿着一个大布袋装, 又道:“你别那么实诚,又不是咱家的金子,往你自己荷包偷渡点儿, 那么老实做什么。”
“嘿嘿, 我收拾完了再给自己倒腾。”
江团圆可没那么老实, 姑娘都摆明默认自己可以藏私的事,再推让可就假了。
这可是真金子!
或许金子这东西真的能激发人的无限潜力, 江瑶镜用完一顿膳食的功夫,正用温水漱口, 头一歪余光就撇见两根光秃秃的床柱。
莫说斑驳金粉了,原本的木漆都给刮没了, 里面的木材纹路都露了出来, 江团圆此时正挪开被褥, 踩着小绣墩吭哧吭哧刮顶上的金粉呢。
江瑶镜:……
这架千工拔步床, 前后遇到你们这些‘人才’,来这世上这一遭也是真的受苦了。
看她这全神贯注的样儿, 想来也没心思用午膳了,江瑶镜也不叫她了,只扭头认真打量这个屋子。
这间屋子极为阔朗,应是几间屋子打通的大阔厦,奇珍异宝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如今出不得门,江瑶镜又有饭后消食的习惯,就撑着后腰在屋子里来回转悠打量。
还真让她找到了一方小天地。
原来房间的最末时还有一扇隐蔽小门,打开后外面竟是船尾的小甲板,江瑶镜抬脚踏上台阶,在小甲板来回走了一圈,看了墙角的的渔具一眼,此时没什么钓鱼的心思,只撑着栏杆远眺。
看江水涛涛一直向前,看一直退后的江南烟雨。
心中郁气又添。
好容易来次江南,根本就没机会游览它的大美景致。
若是一直被正事耽搁,或者他昨儿就直言马上就要回京,虽失望也不会有其他情绪,毕竟正事重要。
偏他一个字没提,自己当然默认还会在江南再呆一段时间。
还兴致冲冲的和江团圆商量计划要去哪里游玩。
如今站在回京的船上回想昨夜的兴奋,自己竟像个傻子一般。
握着栏杆的手愈发紧绷。
江团圆把这床上上下下里里面面收拾了个干净,保证再无半点余粉,兜着一大袋金粉来找江瑶镜,却在看到江瑶镜凭栏远眺的背影后就停下了脚步,探头仔细观察。
说来也奇怪,虽然江团圆有些粗心跳脱,还时常到处去凑热闹最后被牵连还要江瑶镜去捞她,但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江瑶镜的心情。
就比如现在的此时此刻,哪怕只有一个背影,江团圆也敏锐觉得姑娘此时大约心情不是很好。
又探头探脑仔细观察。
在看到栏杆上的素手紧紧握住时,江团圆就肯定了心中猜测。
姑娘果然心情不好!
源头是谁?
除了秦王还能有谁?
江团圆想了想,又无声退了出去。
她没想过去安慰姑娘。
姑娘心中烦闷的时候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只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她会自己想通,她也绝对不会为难自己。
这么多年,江团圆早就习惯了姑娘内心的强大,任何人都击不垮她。
江团圆回到房间,低头看着这一兜子的金粉,她原本想着自己偷摸装一小袋子就当油水了,现在不这般想了。
她大剌剌直接打开房门,当着门前左右两位侍卫的面直接道:“这是从床上刮下来的金粉。”
左右两侍卫:……
他两是才调过来的,前面那一队都跟着见善去做‘苦力’了。
但他们显然也知道那架金床,如今看着眼前这一兜子金粉,两人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想要探头看看那架床如今是个什么模样的冲动。
江团圆也没有多言,当着他两的面,把自己的空荷包塞进去,满满当当一荷包装满系好后就直接把大兜给了侍卫。
“我的酬劳已经拿了,剩下的物归原主吧。”
说完就后退一步,不给侍卫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两侍卫:……
敲门是不敢敲的,只能苦着脸去回禀王爷了。
——
“进。”
听到里面传来回应,侍卫才敢推门躬身入内,而开门的动静才算驱散了一室的安静,但仍旧没有任何作用。
从房门到案前,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侍卫只能听到自己愈发明显的心跳声和船只前行的破浪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静。
他的腰弯得更深了些。
将手中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喜鹊登枝鲜艳大兜高举,迅速把江团圆的行为和后续的动作简洁重复了一遍。
高作上首的人没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忆。
但侍卫能察觉到冰冷的视线缓缓落在了自己身上,习武之人的敏锐直觉在这刹那发挥到了极致,心神紧绷,额间青筋骤显。
他甚至不知时间流逝过去了多久,只听得上方传来淡淡三字。
“知道了。”
侍卫也不敢多问,俯身行礼后又拎着大兜出去了。
王爷不处理自有见善处理。
等等,见善好像被王爷收拾了,现在还在苦哈哈的赎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