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稳坐龙椅,要看着几方势力为了争夺他的注目而打生打死。
为此他不惜亲自下场挑拨几个儿子相争。
只要他们斗起来,他的龙椅就是稳的。
曾经的皇后娘娘必须蛰伏,因为太子和秦王已经让皇上感到足够的威胁了,她不能再上场。
但如今情况已经大改。
太子和秦王都已经离京,就算两人离京身后的势力也没有减少,但人不在京城,远离了权力中心,又没有联系过曾经的旧部,在皇上眼里,这是儿子们迟来的叛逆,这种叛逆虽然动摇了父子情分,但的确算不上威胁。
太子和秦王如今已算不上头等的威胁,襄王和刘宰相反而一枝独秀了。
江瑶镜笑了笑,声音很轻,“这个时候,是皇后娘娘下场的最好时机呢。”
虽是后宫,但皇后压住了贵妃,也算是打压了襄王的气焰。
说不得皇上还会帮皇后娘娘一把呢。
他也不会忌惮防备,因为太子和秦王都不在,此时皇后支棱起来,在他看来是必须的,总不能三个人都这么颓然下去。
岑扶光抬眸,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眼波流转间,无需多言,他瞬间就明白了她未尽的话语。
“可是母后怎么搞钱?”
“她若是大肆敛财,父皇就算不阻止,也一定会分一杯羹。”
“不,他至少分一大半走。”
“而且母后也不会为了钱就坏了她自己和我们兄弟两的名声。”
江瑶镜:“你是不知道女人的钱有多好赚。”
“你更不知道宫中的风吹到民间,会受到多少人追捧。”
江瑶镜决定今天不上脂粉了,只描眉涂唇即可,眉毛已经画好,唇脂一下子有些犯了难,看着面前一列排好的唇脂小罐不知道选哪个。
“这个。”
岑扶光手指一伸选了一个。
江瑶镜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个颜色有点像半枯的玫瑰,还挺衬肤色的。
那就这个了。
拿起的同时还随口问了句,“你喜欢这个颜色?”
“不是。”
岑扶光摇头,“这个最好吃。”
江瑶镜:……
这人,不管多正经的场合,他总能找到耍流氓的地方,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压根不理他,一旦附和了这个话题,马上就会一路歪到天边。
无视他眼中的殷切,细细描绘唇部,直到上完唇脂才接着又道:“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就算曾经名声不显,也依旧是万众瞩目。”
“只要出席宫宴,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所有人注目。”
“你们真的小瞧了女子的爱美之心。”
“也小瞧了我们的慕强。”
“国母的装扮从来都是贵族女儿的风向标,哪怕年岁上有些不适合,依旧会在其他小部件上雷同,或是一样的颜色,或是一样的图样。”
江瑶镜眼中满是笑意。
“皇后娘娘想挣钱可太容易了。”
“她只需要在某个宴席上盛装出席就可以了。”
“只要够美,够引人注目。”
“她当日所用的一切东西,胭脂水粉衣裳首饰都会被贵族夫人姑娘们一一记在心上。”
“你说,若此时,京中有铺子售卖的东西和皇后娘娘那日的穿戴相似……”
江瑶镜伸手捏了一把岑扶光的脸颊,看着他震惊的双眸,笑得更开心了,“会不会客似云来?”
第107章 ……
当然会客似云来。
不过江瑶镜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延伸, 该出的点子已经出了,这事儿也不是自己获利,后面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延伸吧。
起身打断了岑扶光还要继续探讨的动作, “我这忙着呢, 一堆亲戚要招待。”
“点子都给了, 后面要如何办,你自己想,和太子讨论也成,别来打扰我了。”
说着就小跑着往里面去了。
江瑶镜是真的忙, 岑扶光在房内的时候江团圆基本是不进来伺候的,她要去衣柜寻衣裳, 还要自己挽发,是真的要来不及了。
只能看着她背影的岑扶光:……
行吧。
耸耸肩也跟着站起身来,想着大哥那边从来不会在白日里久睡, 最多小憩一番, 现下差不多也该醒了。
伸长脖子对着里间喊了声, “我去大哥那边。”
“去吧。”
江瑶镜正在衣柜翻箱倒柜,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岑扶光溜达着又去了太子暂居的院子。
他果然已经起身, 此刻正在坐在花窗下做着什么,眉目端正, 眸色专注,岑扶光凑近一瞧, 原来是在抄孤本。
他也不出声, 就站在旁边看, 等岑扶羲手中毛笔暂停, 才出声道:“一会儿再抄,咱们给母后找点事做。”
岑扶羲垂眸检查是否有错字, 头也不抬,“说。”
岑扶光遂将江瑶镜出的点子倒了个干净,末了补充道:“这确实是个敛财的好法子。”
“称不上结党营私,又是胭脂水粉钱,父皇不至于这比钱都要分。”
“就是明面上的人不能和母后有太深的牵连,虽然各家名下都有自己的生意,心照不宣是一回事,但若以后有人那这件事来攻讦母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人要选谁?”
岑扶光那边已经在头脑风暴人选,压根没注意到岑扶羲握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
他和江瑶镜想到一处去了。
弟弟终于开始暗中布置了?
不然他一个不缺钱的主,何苦把母后也弄上捞钱的路子?
不过沉稳如岑扶羲,须臾片刻就稳中了心神,手肘一抬放在桌上,恰好压住了纸张褶皱的部分,“如果我没记错,当初也是弟妹出的点子,让女子也如同男子一般捐官买诰命?”
“对。”岑扶光点头,“后来事多,这事还没告诉父皇。”
岑扶羲再问:“是不是还想换个县主?”
岑扶光点头。
这事儿早就该办了,谁知世事无常,一直耽搁到现在。
“那正好。”
“说不定这次还能是个郡主。”
就算父皇再如何吝啬,但孙子都生了,而且女子买诰命也同男子捐官一般,只有个虚名没有其他任何好处。
一个虚名换来一大笔源源不断的银子。
这笔买卖父皇怎么都会做的。
无需岑扶羲严明,岑扶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啧。
皇长孙和皇长孙女的出世他这个做祖父的一点表示都没有,如今还要给他送上一大笔银子才换来个郡主名号。
一想到元丰帝岑扶光的心情就不自觉下沉,淡淡道:“确实正好,他得了这笔银子,就看不上母后那边的胭脂水粉钱了。”
本来还怕这铺子做大了父皇要来打劫,如今看来是不会了。
既然扶光对他已经有了间隙,裂缝已然存在,那就没有添油加醋的必要,以他的做派,肯定会把扶光越推越远的。
岑扶羲垂下眼帘,装作没有看到对面岑扶光脸上的嘲讽。
“给母后去信吧。”
“至于具体如何做,她是女子,要挣女子的银钱,她比我们更擅长。”
岑扶光点头,衣袍一掀坐在他的对面,就着他桌上的笔墨直接提笔。
岑扶羲就在对面安静的看。
直到岑扶光停笔折信,他才闲闲道:“软饭好吃么?”
岑扶光:?
岑扶羲眉梢一挑,笑得很是揶揄,“自从你结识了弟妹,她给我们岑家,带回来多少银子?”
“你这个软饭竟然还是拖家带口一起吃的。”
“都不脸红的?”
岑扶光:……
他张口想骂回去,本王京城财神爷,会吃媳妇儿的软饭?!
可话还没张口又闭了回去。
迎着岑扶羲似笑非笑的目光,脑海里的旧事一阵一阵飘过。
闽越那边听说已经发现好几种树木,看似平平无奇,但树皮格外坚韧,和前朝千年不腐的纸张用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已经开始试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