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扶羲阻止了他想挨着自己坐的动作, 直愣愣地看着,直到他心不甘情不愿去了对面落座才问, “这事儿,要按着你媳妇的信上指挥来办吗?”
“不行。”
岑扶光还是拒绝。
岑扶羲不觉意外, “这就是她给我来信的原因。”
你根本就说不通,何必浪费唇舌。
岑扶光:……
“我是一定要报复回去的, 还是真刀实枪的报复。”
“必须得让父皇知道那种。”
岑扶光垂下眼帘避开岑扶羲一瞬间变得有些犀利的双眸, 声音有些轻,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
“可你别忘了。”
“你了解我。”
“父皇也了解我。”
当年初等战场的岑扶光, 一身少年热血,只会一个字, 冲。
众人也不觉奇怪,还习以为常,年轻小将都是这么过来的,等他们多经历几场战争,受了伤,更残酷一点,同僚因他们的莽撞而受伤甚至战死后,自然就懂得沉稳了。
偏偏岑扶光自踏入战场后就没感受过何为挫败。
他刚进入战场时,岑扶羲放心不下,专门有一队人暗地里护卫他的安全,等他年岁渐长,经验丰足后,早就把闪电战游击战玩的得心应手,还冲出了气势。
每每他手持长枪带头冲锋时,跟随他的部将亦是热血沸腾。
打法就这么承袭了下来。
他的性子也这么固定了下来。
这其中自然也有元丰帝的手笔,岑扶羲自然不希望自己弟弟只知厮杀,只会直来直往,偏偏,有人一直拖着后腿。
他那时候也忙,实在分不出心力。
兄弟两都想起了当初的旧事。
岑扶羲是气闷,岑扶光则是无所谓。
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性子有什么问题,瞬息万变的战场哪里是一个冲字就能打数年胜仗的?天赋经验甚至运气缺一不可。
他知道很多事情委婉一些就可以得到更多,但他不想。
“我若是没有明明白白的报复回去,父皇怕是要派兵强抓我们回京了。”
本就是多疑乱想的性子,‘了若指掌’的儿子忽然变了性情,他怕是得从龙椅上蹦起来。
岑扶羲面色一顿,又更添几许沉重。
确实如此。
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所以咯,还是由着我的性子来吧。”
岑扶光不想沉浸在这些无所谓的低迷情绪中,站起身来拍拍衣袖就抬脚向外走,“我走了,大哥你接着休息吧。”
“不行。”
“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来,只能一半。”
岑扶羲也不和她打马虎眼,直言道:“贵妃那边有我出手,你打断老三的双腿。”
“明面上就这些。”
“就这?”
岑扶光挑眉一笑,“我做事几乎不留余地,就算念在老三是弟弟的份上也不可能留这么多余地,父皇怕是不会信。”
“这只是明面上。”
“再加上暗地里,你废了五年老三的生育能力,这事再由他自己查出来,也就够了。”
“什么五年?!”
岑扶光直接跳脚,“我要他此生都生不出来!”
“五年后他能不能生,还不是你说了算。”
岑扶羲叹了一声,再教他,“我早就告诉你,既然不能一棒子打死,那就莫入穷巷,留点希望给他们。”
说罢又是浅浅一笑。
“给他们留了希望,自以为此刻的蛰伏是为了更好的将来,但伏低做小数年后才发现外面早已是绝路,不是更好玩么?”
岑扶光打了一个哆嗦。
他真的有点怕他大哥笑,笑得越温柔,遭殃的人就越惨,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就连父皇都没逃过,着实是有点心慌。
“随你吧。”
“我走了。”
忙不迭大跨步走了,背影都有些慌乱。
岑扶羲这次没有拦他,反正他很快就会回来‘求’自己的。
抬手召来安静,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下去,这次的报复很快就会出现在岑扶晞身上,贵妃那边也躲不过,京中的人手已经足够办成这几件事了。
—— ——
岑扶光在岑扶羲这边耽搁得足够久,等他回到自己院子时,已经没有江瑶镜的身影,只有江团圆固守在两个孩子的身侧。
“你们家姑娘呢?”
江团圆知道昨儿姑娘睡得是书房,虽然不知两人为何拌嘴,但一个大老爷们让弱女子去睡书房,哪里都说不去这个理儿。
只垂着眼帘,面无表情道:“和姜家人去外面游玩了。”
岑扶光:“在哪里游玩?”
“不知道。”
硬邦邦三个字怼回来,好悬没把岑扶光气个倒仰,偏这丫头面上无比的恭顺,让人有气都没地发。
伸手点了点她,转身出去了。
江团圆瘪了瘪嘴,曲腿坐回了凳子上,继续守着小主子们。
一个小丫头。
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了?
非得指着你?
呵。
岑扶光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没真的生气,因为在他看来,很快就会得到小月亮的去向,等哄好了小月亮,再收拾那个小狗腿子。
本以为非常简单的一件事,随手吩咐见善去查,就迅速进去梳洗换衣。
要去哄媳妇儿,得穿的漂亮些。
然而等穿戴如花孔雀一般再出来的岑扶光,一抬眼,对上的就是苦着一张脸的见善。
岑扶光:?
“你别告诉我,这么简单的事,你没查到?”
小月亮出门,哪怕不去隔壁,这么多人随行,哪个不能问,这还查不到?
“太子的人拦着呢。”
“属下院子门都出不了。”
见善也是一脸懵逼,本以为特简单的事,谁知招来的人一问三不知,他还出不了院门,一出去,侍卫的大刀就往脖子上横着来了。
若非自己躲得快,怕是已经血溅三尺。
这些狗定西肯定是在暗搓搓报昨儿被自己审讯的仇!
也是一群没皮没脸的,你们自己人出了岔子,小爷好心好意帮你们查内鬼,你们还公报私仇,没天理了!
见善下意识忘了他昨天有多狐假虎威,又下了多重的手,只指着脖子一门心思告状,“若非我躲得快,我今儿都见不着您了。”
“太子的亲卫实在太不像话,我可是您的属下,他们怎能如此待我?”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们这是也没把您放在眼里!”
岑扶光:……
伸手把他扒拉到一边去,这会子可没空听他的谗言。
“谁让你昨天下这么重的手,除了安静闭嘴,就没一个竖着出去的。”
“要找场子自己找去,别算计我。”
岑扶光推开他就走了。
见善:行吧,终究是错付了,这个场子,小爷自己去找。
岑扶光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出了院子,他实在不想再回头去找大哥,只一门心思要出门,结果,内外院的门口,几十名带刀侍卫就在门口等着呢。
他一出现,刷刷刷几十把寒刀就亮了出来。
岑扶光:……
——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岑扶光冷着一张脸又站在了岑扶羲的跟前,“您这是日子过得太无趣,也学那话本子上那恶婆婆的做派,开始棒打鸳鸯了?”
“第一。”
岑扶羲举起一根手指,“鸳鸯从来不是忠贞的鸟儿。”
“第二。”
“鸳鸯再不忠贞也是光明正大生双成对,而你,孩子都生了,却还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