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反击回去不提, 酒庄的人还振臂高呼,“来,大家伙快点看过来,都记着这些人的脸,卖给他们的东西一定要当场清点清楚,货品一旦离开就万事不要认,话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就等着被他们家讹吧!”
“老子弄死你!”
林家商行的人率先出手一拥而上,李家酒庄的人也不敢示弱,双方显然都将仇恨记在了心里,出手就是狠辣,奔着眼睛腰腹的脆弱处而去。
“嗬!”
这就打起来啦?
江团圆伸手捂着眼睛,手缝又极大的裂开,只垫脚往城门处看,“官差不管啊?”
身高体壮的江鏖也伸长脖子往城门处看,却看到已经快进城的几名公子哥儿也下了马在看热闹,这边打起来时,他们也跟着蹦跶,其中一位高喊,“我赢了,这家先动手,快,给钱给钱!”
和他同行的人纷纷掏出荷包。
城门处的官差就在他们身后站着,但谁也没有出声制止。
不敢制止他们开盘,也不敢越过他们阻止这边的打架,怕扫了少爷们的雅兴?
江鏖扯了扯嘴角。
商队就罢了,私怨,口角群殴都在可控范围内,便是闹大了也不怕,罚了就罚了,很好处理。
可那群小年轻,分明是捐官过来的。
如此心性,不堪大任不说,又是这种混乱地盘,不知哪日就折了去,他们折了就折了,偏偏背后都有靠山,折一个就有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也不知道如今是哪个倒霉鬼正管着此地,怕是愁得觉都睡不了了。
江鏖心里正在为不知名的倒霉鬼默哀,江团圆兴奋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老太爷快看,那边也打起来了!”
“哪里哪里?!”
江鏖瞬间把倒霉鬼丢开,伸着脖子四处张望。
两人热闹看得飞起,完全没发现城门处,一名面色坨红一身酒气的守城小兵,原本空洞麻木的双眸渐渐聚焦,惊愕地看着二人的方向。
——
杭州到闽越其实很近,但水路不能直达,需要坐一段马车。
江瑶镜平日里坐马车,不至于晕车,但也确实不怎么舒服,几乎都是睡过去的,本来她以为这次也能睡过去。
谁料这边的山路不止曲折还起伏不定,这左右摇晃一高一低的山路,让江瑶镜彻底晕车,几乎抱着小桶一路吐过来的。
怀孕的时候都没孕吐,这坐个马车,吐了个昏天黑地。
岑扶光本来还想着这一路自己看着孩子就好,结果也是撒不开手了,孩子依旧让太子照看着,他则一心守着江瑶镜。
临近城池后路途平稳了些,虽然不再呕吐,但也依旧头晕目眩提不起劲儿,苍白着一张小脸只能昏睡,即使睡梦中,秀气的眉头依旧紧蹙。
岑扶光只能心疼的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外间的热闹他是在没耐心听,只想着快速进城回家让小月亮好好休息,偏偏闹了这么久,竟没一个出来阻止的。
抬手,轻敲车厢三次。
“爷?”
见善从车窗处探出了个脑袋。
岑扶光先是伸手捂住江瑶镜的耳朵,才侧头看向见善,沉声吩咐,“叫散了,动静小些。”
见善得令,领着一队人就出去了。
他们一行人都骑着高大神俊黑马,腰间佩刀,单个就已面容冷厉,如今成队整齐划一后气势更为惊人,即使没有任何令牌家徽表明身份,可一看就知是贵胄私卫。
吵架的,斗殴的,看热闹的纷纷让开道路。
见善打马走在最前头,小跑至城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守城的士兵,“吵闹成这样,你们居然视而不见。”
“再不管,以后都别管了。”
见善没放多余狠话,神色淡淡的两句话就让守城小兵头皮发麻,都不敢问他是何等身份,只快步小跑着向外,“都干什么——”
“小声些。”见善再度补充。
小兵们身形一僵,索性都闭了嘴,只用手中长刀沉默示意队列快些排好。
见善依旧稳坐马上,视线一转,看向了那几名依旧在城门处看热闹不肯入城的公子哥,“几位爷,还不进去呢?”
口里称着爷,面上却是不以为意。
有人脖子一昂当即要怒骂出声,却被友人捂住了嘴,满含忌惮看了一眼见善,又拖着他往里走,走出老远后才指指点点的低声讨论。
见善不在乎他们的多舌,他只端坐马上俯瞰着重新排好队列的进城队伍,直到过城门的速度陡然加快后,他才轻踹马腹,溜达着回去了。
不过走之前,他侧头扫了一眼自从自己出现后就一直垂着头的小兵。
——
“到了?”
江瑶镜迷迷糊糊出声,整个人都窝在岑扶光的怀里。
“恩。”
岑扶光把人打横抱了进来,大步往内院走。
“孩子呢,孩子可还好?”
“他们没事。”孩子那边是大哥在照看,他既没派人来传话,那就是没事。
岑扶光手一拢将人抱得更紧,看着她依旧难受紧蹙的眉眼,压着嗓音哄她,“家里一切有我,你好好睡一觉,睡醒就不难受了。”
“……唔。”
江瑶镜含糊应了一声,又沉沉睡过去了。
岑扶光抱着她一路往内院去,江鏖也翻身下了马,太子一手一个,直接抱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正好都醒着,正好奇地环顾四周。
六个月的小崽崽精力已经逐渐旺盛,即使坐都坐不太稳,依旧向往外面的风景,小小的屋子已经困不住他们了。
“圆圆,要不要祖祖抱?”
江鏖笑着凑近伸手。
大名江鏖不敢喊,生怕皇上知道了,所以有了乳名。
团团是姐姐,圆圆是弟弟。
圆圆每天都能看到江鏖,对他很是熟悉,两只小胳膊一伸就往江鏖身上扑,和江瑶镜如出一辙的眉眼看得江鏖心都快化了,把满身奶香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笑得及其不值钱。
姐姐团团就安静许多,稳稳窝在岑扶羲怀里,小手抱着他脖子,看了抱着弟弟的祖祖,不感兴趣的扭头,继续打量陌生的四周。
岑扶羲伸手将她身上的小披风拢得更紧,看了一眼正做鬼脸逗圆圆笑的江鏖,“好了,先进去吧。”
“虽然他们看着还好,还是让太医诊治一回才能安心。”
远行对两个孩子没有影响,依旧精力充沛,肉眼看着没有水土不服的样子,但还是要让太医诊治一番。
“是这个理儿。”
江鏖也不再逗弄圆圆,大掌捂着他的小脑袋就快步往里面走,岑扶羲也抱着团团跟上。
下人们已经快步进了院子,快手把正厅整理了出来,岑扶羲和江鏖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太医们请安上前,一顿望闻问切后,得出两个孩子都无碍的结论。
岑扶羲把自己的手腕也放在了药枕之上。
虽然以前在宫里说是修养不问朝事,但实际上,皇上依旧会有许多事去打扰岑扶羲的静养,而在杭州这几个月,除了最初时两个孩子的哭闹声让岑扶羲不堪其扰,等他习惯后就再无别事。
是真正休息了半年。
而结果也很喜人,虽然还是常用药膳,但许久不曾犯病了,这次从杭州来闽越,江瑶镜都倒了,岑扶羲却还好,还有精力照看孩子。
太医收回手,笑道:“殿下要一直这般万事不过心才好,身子才可常保康健。”
岑扶羲笑容浅浅,没应太医的嘱咐。
一侧的江鏖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在杭州时太子殿下自然可以万事不管,没人敢劳烦到他头上去,可如今到了闽越,他既然要来,自然是有正事要办的。
如今能静心保养呢?
江鏖心内一叹,扭头看着端坐在岑扶羲怀里,悠哉晃着两条小胖腿的团团,笑着凑近,“团团,给祖父抱抱?”
团团瞪大眼看了他一眼,小肉手紧紧攥着岑扶羲的衣襟。
江鏖失笑摇头,“也是奇了,难道真的是像谁就亲近谁?”
江鏖自问对两个孩子是平等对待,没有厚此薄彼,但圆圆就很亲近他,时不时往他身上扑,团团就安静许多,非常亲近岑扶羲,连他爹都抵不过大伯的地位。
“挺好的,一边亲一个。”
岑扶羲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小丫头昂着小脖子热情回亲,糊了他一脸口水。
岑扶羲已经习惯了,淡定拿出手帕擦脸。
江鏖有些羡慕,也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圆圆,圆圆正在掰着自己的手指玩,压根不理会江鏖的殷切眼神。
江鏖:……
行吧,小子总是不贴心的。
“对了。”江鏖看向岑扶羲,“进城的时候看到城里许多道士和老者,还有很多三教九流的江湖人士,都是被仙人墓吸引来的?”
岑扶羲点头。
原本没有江湖人士,但父皇的消息传到了那边,他们也来凑这个热闹。
行吧,那就一网打尽。
江鏖嘶了一声,“这商队和那些纨绔子弟就够乱了,如今再添这些炼丹的道士,只要有钱什么都干的江湖人士,这得乱成什么样啊……”
他是真的好奇了。
“殿下,您可知晓如今管这一堆破事的倒霉鬼是谁啊?”
岑扶羲摇头,“我离开的时候还没定下来。”
大臣们都不愿意来管这混乱地带,开荒的苦都不愿意吃,还在扯皮呢。
“侯爷!”
江风一阵小跑进来,一脸惊愕道:“宣旨太监来了,给您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