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江骁把她阉了之后,并没有把那个脏东西丢掉。
而是被程星回自己收起来了。
那可是关乎自己下辈子还能否是个完整男人的重要物件,绝对不能丢失,也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这个念想,任何人都不能。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赵氏都不知道。
虽然不算在宫里长大,身边近身伺候的也没有太监内侍,但岑扶光也清楚那玩意对太监来说有多重要。
太监不是宫女,宫女还有出宫的一天,他们只能在宫里老死。
无根的日子过得越久,就越是想念健全的自己,许多太监一辈子蝇营狗苟攒下的巨财,都是为了死前能把自己的子孙根赎回来。
要一起入棺,下辈子投胎才是一个完整的人。
几乎大半太监的执念都有这一点。
虽然这程星回没有入宫,但他已是事实意义上的太监,不可能没有想法的,着人一搜,果然,竟是用檀木漆盒极度小心的存放。
“王爷,王爷!”
程星回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挣扎个爬行过来要求饶。
“闭嘴。”
“从此刻开始……”岑扶光微抬下颚,如有实质的阴沉目光定定落在程星回身上,“只要从你口里,提出有关本王妻子的任何一个字——”
“本王就削你一寸子孙根。”
一寸?
一共才几寸!
程星回目眦欲裂,恨不得吐血保证。
“从今以后,微臣再不会提她半个字了,就连心里,也不会再臆想半分!”
“您,求您了,一定要手下留情……”
——
从见善口里知道程星回的下场后,江团圆整个人都处在亢奋的阶段,到处找江瑶镜。
结果亭中没人,正房也没人,小主子那边依旧没看到人影,问了小丫鬟,才知道江瑶镜去了小厨房。
恩,小厨房?
江团圆神情瞬间警惕,沉着一张小圆脸快步往小厨房走。
江瑶镜厨艺只能算一半好,因为她只动口,不动手。
基本没有真正摸过菜刀,但也是奇了,每当她看过什么古方想要复原,即便是口述,也比大厨简单摸索出来的要好吃,也是奇了。
除了偶然看到古方想要复原外,其他时候,少数进的几次厨房,都是为了老太爷。
那时候老太爷随时在外面几月都不归家,虽有人跟着伺候,但是忙起来也是顾不上吃饭的,每每归家大夫诊脉,胃总是不好。
姑娘就询问厨子和自己的一些小巧思弄出了许多可以长久保存味道还算不错的吃食,在老太爷离家前就给他备上许多,至少能在忙碌的时候垫垫肚子。
虽然江团圆在前面对着岑扶光大夸特夸,但那至少有八分是为了气程星回!
在她眼里,任何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现在的王爷确实靠谱,谁知道以后呢?
当然,孩子都生了,也已经是夫妻了,感情自然是要有来有往才是长久之策,但姑娘也不能一头扎进去,最多三分也就够了,男人不能惯着!
不然以后受伤了怎么办?!
这特别准备吃食的殊荣一直都是老太爷专属的!
姑娘这才开窍动心就主动为王爷做些,以后真动情了这还得了?
江团圆一脸惊恐。
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家姑娘深陷情海最终却一败涂地的场景。
不行。
我必须要把姑娘‘打’醒!
“姑娘!”
江团圆一往无前地冲进了小厨房,大喝一声。
不止把江瑶镜给唬了一条,正在切肉的刘妈妈手一哆嗦,差点切到自己的手,菜刀嘭得一声扎进案板,指着江团圆就开骂,“要死阿你,喊什么喊!”
江团圆顾不上刘妈妈的怒骂,眼睛一转就把小厨房正在准备的东西收入眼底。
当看到已经舀好的一盆糍粑辣椒时,心中大石放下。
妥了。
不是专门给王爷做的,王爷吃不了多少辣。
这肯定还是给老太爷的。
大概是分作几个口味,老太爷有,王爷也有。
既然姑娘没忘记老太爷,也不是专门单独给王爷开小灶,江团圆就没规劝了,先是给刘妈妈赔礼一番,把人哄笑了,才凑到了江瑶镜身边。
先是小声把刚才地牢发生的事重复了一遍,最后还故作神秘,反问,“姑娘你觉得,他会是个什么结局?”
所以,为什么是我呢?
程星回为何会好奇这一点江瑶镜不关心。
但她自己,此刻也是有点好奇的。
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回答呢?
“姑娘?”
江团圆再度出声,“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江瑶镜回神,想着江团圆刚才的问题,想了想,笑道:“身体上的折磨他已经受够了,那就只能从心里打击了。”
程星回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是他曾经本有锦绣前程,是他曾经明明已经率军出征,如今却只能做个守城门的小兵,还是永不能晋升的那种。
大齐的将领基本是轮换驻守的。
来这里轮换的,不止有他曾经的旧友,还有他曾经轻视过的人。
江瑶镜不确定地开口:“让他去迎他曾经的手下败将?”
“猜对了一半!”
江团圆双眼贼亮,“见善调查了他曾经所有的‘敌人’,一旦那些人来闽越,就让程星回去迎,而且,见善还专门给他制了一个牌子!”
“牌子上写了他曾经的职位,也写明了他是为何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等他再去城门上值,那个牌子会插在他的身上,陪伴他终身。”
“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能看到!”
江瑶镜:……
她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招确实狠。
是,程星回的罪臣身份瞒不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也肯定已经受过一波嘲讽了,但任何事情都有时效,过去那段时间,再大的事情,也没人当一回事了。
他来这已经快两年,大概很多人都忘了这回事了。
如今岑扶光让他戴着那个牌子上值,所有人都会看见,每日都会有新人好奇并议论他的罪臣身份,那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流言了。
“对了姑娘。”
江团圆又想起一事,“刚才见善还说,太子派了人回来,虽然还没上禀王爷,但大概是要出门去的,要晚膳时才回来了。”
江瑶镜点头表示了解。
虽然已经用过早膳,但一大早来回窜了几回,江团圆的肚子已经有些饿了,又闻着小厨房里格外勾人的香味,看着锅里已经开炸的还没做好就已经喷香的牛肉条,咽了咽口水。
牛肉啊,几个月都吃不到一回。
什么,你说牛肉不能吃,吃了犯法?
嗨呀,自家养的,摔了病了都是正常的,又不是每天都死一头,三五个月才来一回,没人在意的。
期期艾艾开口。
“姑娘,给我留点儿边角料呗?我也想吃。”
“吃呗。”
江瑶镜看她馋的直吞口水,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本来就有你的份,放开肚子吃就是了。”
江团圆欢呼一声,几步就窜到了刘妈妈身边帮忙去了。
江瑶镜没管她们,而是在心里思考外祖父和太子要怎么办。
四个人在一起办事,只有祖父和扶光有好吃的肯定不行的,另外两人也要顾及。
祖父和扶光胃口好牙口好,只需要考虑是否好吃,其他都行,外祖父年纪上来了,有些需要忌口,而且他本就是江南人士,也不一定能适应巴蜀的吃食。
太子就更难了。
这不能吃,那不能吃,他忌口的东西全写出来,至少能写满两册。
所以,要给他两准备什么呢?
——
岑扶光果然出去了,而且事情有点急,他本人都没过来,只派人来说了一声。
江瑶镜依旧没有询问他具体是去干什么。
他是皇子。
叫他出去的还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