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为什么带孩子比练武还难啊!”
……
恍惚听到程星月崩溃叫喊的江瑶镜,小碎步一停,然后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得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被牵连到。
也是奇了。
明明是龙凤胎又不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为什么这两孩子什么都要一样,任何一点不同都能让他们觉得不公平,谁也不服谁。
岑扶光都被他两逼得落荒而逃,就更别提自己了。
曾经只觉得怀双胎是最辛苦的时候了,如今才知,养大他们才是最辛苦的。
反正星月年纪小,她可以独自承受的。
江瑶镜掐死了自己的良心,决绝的背影依旧,丝毫没想过回头。
——
难得闲暇,众人又有心让她松快一番,江瑶镜本该临窗品茗,看江水滔滔,看云卷云舒,回到她曾经的生活习惯。
习惯孤独,享受孤独。
但才泡好新茶,看着透明杯盏里的橙红茶汤,正准备点香的手忽而一顿,又迅速收回,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汤,思绪逐渐飘远。
新茶被命为红茶。
海外的销路非常顺畅,不管大齐境内的其他人是否能接受它的口味,它已经有了存活下去的本钱,只要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慢慢来,自己最初对闽越设想的茶山经营之道,已经稳了。
该是如此的,顺顺当当走下去才是最好的。
江瑶镜心里是这般想,但又不能自控地想到了那许多的采茶女,想起她们赤红的脸庞,粗糙的手掌和,拿到银子时的虔诚笑容。
说是采茶女,其实年轻姑娘占比不多。
多是上了年纪的妇人,其中寡妇的占比非常大。
海边常出意外是真。
丈夫意外逝去,她们顽强想要活下去的心也是真。
那边的茶山发展起来的话,采茶女的活计是永远不缺的,虽然茶山不会一年到头都要人采茶,但采茶之后,还有茶山的修整和灌溉施肥,这些零零碎碎的活加起来,也能让她们挣得一些银钱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
但那些质朴的笑容和不停的磕头又让江瑶镜心里不停发酸。
采茶不是长久之道。
是,采茶更优先女子,因为这是个细致活,女人更细心,更灵巧,但并非不可取代。
但是这真的是个笨活,谁都可以做,只要稍稍细心一些,锻炼几次,手速也就练出来了。
这不是她们的发展之道。
要长久的保住一项银钱进入,除非你的手艺不可替代,或者说,有存在的价值。
采茶女这个活计,显然不具备不可替代性。
制茶师傅才可以。
尤其是研制出了新茶并且一直推陈出新的制茶师傅,在一个以茶山为主要经营来源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不可或缺,也永远不缺钱。
而且谁说女子不能成为制茶师傅?
灶上的活计本来就一直以女子为主的,制茶和炒菜,没有多大区别,明明女子在这方面的天赋就更甚的。
江瑶镜从窗边起身,去到里面存放的各色礼盒之中。
这个放着的,都是给重要之人带回去的闽越好礼,皇上和皇后的东西也在此处,江瑶镜打量了一圈,精准的找到了一个浆果红的锦绸绒盒,解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是用精致小罐装着的新茶。
最好的那一批。
这是送给皇后娘娘品鉴的,红茶性暖且蜜,最适合女子饮用了。
除了给皇后娘娘的,就剩自己日常饮用的还剩一些了。
没有多带。
江瑶镜站在原地继续深想。
虽然京城的消息还没传回来,但自己和他的这场大婚,虽然婚期急切,但两人的身份在这摆着,注定了万众瞩目,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这场大婚所吸引。
只专心当个漂亮的新娘子,享受属于自己的盛大婚礼,确实是好的。
但可不可以借此,也来拉她们一把呢?
借此把红茶推出去。
就算她们没有天赋做不了制茶师傅,但只要红茶的需要贸然增大,商人也会因此而聚集,她们哪怕只是承了几亩茶林,也会有许多收入的。
越想越觉得此法是可行的,清晰的道路在脑海中铺开,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多少损失,最多损掉这一批茶叶罢了。
彻底想明白之后,江瑶镜快步去向了书房,研墨提笔书写,是让茶山的人继续做新茶,多多的送,直接送到京城去。
等信写完封好,交代人下次停船补给时马上送出去后,江瑶镜才算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了那些采茶女,但既然想到了,又做不到视而不见,那就只能把自己可以做的都做了,也算无愧于心。
——
窗边的茶汤已彻底凉透,江瑶镜也没换新茶,而是就着冷掉的茶汤继续喝。
这茶热泡着是甜香蜜浓,而彻底冷却后,高昂的甜香退怯,反而又添了几丝兰香的蜜甜,冷热都相宜。
是一年四季都可以常喝的茶。
它可以在京中推行并流行起来的。
江瑶镜心中的笃定更甚。
“姑娘。”
一直看资料看得头昏脑涨的江团圆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没有开启的信,“家里寄来了京中的消息。”
江瑶镜放下杯盏,伸手接过,没有马上看信,而是看着眉头紧锁一脸烦躁之意的江团圆,给她倒了一杯冷茶,推到桌边,“喝杯凉茶歇歇吧,你太燥了。”
“事太急反而容易出错。”
江团圆鼓了鼓脸颊,拿过茶杯,坐到一边去面壁放松脑子了。
江瑶镜看了一会儿墙角的小蘑菇一会才笑着摇摇头,拆开手中的信封,这里面装着的是自己点名让他们去查的消息。
两年都不在京城。
京城这两年的变化,尤其是各家姻亲和红白事都是必须要提前知道的。
除了这个,重点查的,是宗族那边的事。
自家两年不在京城,祖父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外任,若是寻常事后的单独回京就罢了,没什么好说的,偏偏马上紧跟着的就是自己和岑扶光的大婚。
非我所愿的万众瞩目。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要做好该有的提前调查。
芙蓉城太远,就算有心人想在那边弄什么鬼,也不可能马上就闹大在京中爆发,而定川侯府明面上,最好查也最好拿捏的弱点,是自己离京之前,送到北疆去养马的江家宗族。
有谁去查了他们呢?
江瑶镜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目十行的,一张一张翻过手里的信纸。
一家。
二家。
……
随着手中的信纸逐渐翻到末尾,细细数来,竟有六家人明里暗里打探过江家宗族离开的原因和他们的去向。
其中最为执着的有两家人,还派人去了北疆。
啧。
挺有恒心的。
江瑶镜还在心中点评了一句。
她将信纸摊开摆在桌上,看着那六家人,其中竟有两家是和岑家宗室有关的。
宗室的人查自己做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江瑶镜知道皇家弯弯绕绕多,但没想到还没成婚呢,这岑家摆明就是荣养没有任何权利的宗室们,居然也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她把那两张信纸单独放到一边。
这个直接给岑扶光看,他的家事,他自己处理。
而剩下的四家人,或许不止四家,还有定川侯府没有查出来的人家,江瑶镜看着他们的资料,脑海里自己想起他们家中成员的资料和年纪。
啊,一个共同点。
都有勉强够得上秦王府的门第,可以入秦王府的,年级正好的如花美眷呢。
最执着的,甚至不惜派人去了北疆的那两家还有一个共同点。
家世足以匹配秦王侧妃。
江瑶镜:……
很好,非常好。
她抬手,一张一张又把桌上的信纸轻轻收起,除了有关皇家宗室的那两张,余下的,全都又装进了信封里。
就那么刚好,正在折信封口呢,岑扶光回来了。
“媳妇儿——”
和江团圆看了几日资料已经看到心神都疲惫的垮脸不同,同样忙碌了几日,但依旧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岑扶光走了进来。
“看!”
几步就窜到了江瑶镜面前,把手里提着的灯?杵到江瑶镜的面前。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