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扶光亦是。
就这样在喧嚣中静静抱着,对岑扶光来说也是一种别样体验,他少有这样安静陪伴她的时候,从前不喜安静,如今倒也得了些许趣味。
不爱孤独。
但孤独时有小月亮一侧,就算彼此不交谈,也是可以的。
但天公不作美。
很快就大雨磅礴,直接打散了他的初次享受安静。
岑扶光轻啧了一声,直接掐着江瑶镜的腰把她平移到了一边,不然她沾惹半分雨气,他则上前,伸出双臂去关窗。
咔哒一声,窗户紧闭。
挡住了外面的风雨,也让窗台下一直不停摇曳着烛光的小灯笼灯安静下来,烛光簌簌后又平静了下来,给略显晦暗的角落穿上了一层晕黄的暖衣。
“我从前其实一直不能如何体会书上生死相依后的感情升华。”
都到生死的地步了,就算暂时度过这一劫难,该考虑的是如何避免,亦或者盘算如何报复回去,而不是就在原地紧紧相拥,诉说彼此的爱意。
在她看来,生命高于一切。
岑扶光刚回身,怀里就藏进了一抹温软,窗外的雨太大了,他仅仅关个窗的功夫,双手都已湿漉漉。
不能回抱她,只低下头,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了蹭。
“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
江瑶镜抱着他的劲腰,偏头抵在他温热的胸膛,耳朵里传来的他一声又一声沉稳有力的心跳。
“但我现在,有些明白了。”
很多不理解都源于见识的浅薄。
差点跨越生死的紧绷骤然放松后,需要的不是理智的思考,而是情感的宣泄。
那场飓风根本就算不得生死,是在他妥帖安排下的紧急躲避,那座虽然看着粗糙但其实牢不可破的石屋挡住了所有风雨。
只是一场有些仓促但生命无虞的避难而已。
可它仍旧在自己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如今只是看到相似的场景,就可以马上清晰回忆,不止能看清那夜被吹飞的乱石,也记得他始终护在身后的可靠。
江瑶镜从他怀里抬头,柔软白皙的手臂缓缓勾上他的脖颈。
“我想亲亲你。”
岑扶光俯身低头,近乎和她鼻尖抵着鼻尖,呼吸在交缠,双方的瞳孔里都是对方的倒影。
“可我不止想亲亲你。”
“可以吗?”
江瑶镜歪头想了想,点头。
“既然你需要宣泄,我也需要。”
“可以。”
“不是宣泄。”岑扶光直接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轻笑得纠正她的措辞,“是我们彼此都需要对方来安慰包容自己。”
江瑶镜:……
包容这个词,意外的贴切呢。
——
大概是真的升华了吧,又或者才离开就想着旧时光,还想再回到自-由的海岛上,于是岑扶光这个和她拥有共同回忆的爱人就被江瑶镜‘缠’上了。
腰子累是真的。
时时刻刻想黏着他也是真的。
岑扶光也纵着她。
白日里忙碌的聘礼之事不想被她提前知晓?
简单。
在花厅里用屏风隔了一个小角落出来,外间所有人都小声办事,所有需要岑扶光处理的事情都用纸面行事呈上来。
他盘腿坐在矮几之后,一直伏案处理事情。
而他身后的,被绿萝和鸭掌木郁郁葱葱遮掩住的,是趴在他背后的江瑶镜。
她虚虚搂着他的腰,没个正行的歪靠在他的背后,姿态慵懒随意,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切,杏眸覆上水雾的同时,抱着他腰腹部的小手也缓缓上移,慢慢摩挲。
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帮。
“好奇怪。”
她低叹一声,又似含满了笑意,“这几日,我怎么这么想亲近你呢?”
被她摸习惯了,已经面无改色的岑扶光压根没管腰间作乱的小手,只一目十行的迅速判断手中事,再提笔给出解决方案。
“正常。”
他平淡回:“你葵水走了快十日,这几天你都格外粘我。”
“等葵水快来的那几天,你是看我一眼都嫌烦。”
江瑶镜:“哈。”
她真的想反驳的,但细想下来,好像确实是如此,黏糊的这几天没多少印象,但来临之前看谁都烦,尤其是看到他最烦这一点,江瑶镜是深有体会的。
“嘿嘿……”
乱摸的小手停下,紧紧抱住他的腰,柔软和他零距离相贴。
岑扶光提笔的手猛地一紧,喉结一滚,声音低沉了许多,“你今夜也不想睡了是不是?”
江瑶镜:……
“如果我说,我本来就没想睡,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些?”
“啪。”
他手中的墨笔一丢,手臂一挥,将案上零散摆满了大半的笔墨纸砚通通都扫到角落堆着,转身,掐着笑得有些得意的江瑶镜的腰窝,上提,移到面前。
把她摁在桌案上,对着那张扰乱自己思绪还是可恶笑着的嘴就狠狠吻了下去。
……
…………
“不可以。”
一吻罢,红唇还残银丝的岑扶光一把摁住她偷偷摸摸往后看的脑袋。
“你答应我的,说不看,我才让你来的。”
这是聘礼,也是惊喜,怎可提前知晓呢?
江瑶镜:……
不看就不看。
反正最后都要送到我面前的。
她瘪嘴,又哼了一声,脸埋进他的怀里,使劲蹭。
岑扶光由着她蹭,虽然刚刚平复下去的火气又被她蹭了出来,眼尾红艳艳,但没关系,她自己都说了今夜不打算睡的。
自然要满足她。
一边想着今夜,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及腰的青丝。
“今晚就到津海港了。”
江瑶镜蹭了一会儿想起一件事,抬头,悄悄观察他的脸色,“……明天就要见到太子了。”
“恩。”
几日过去,岑扶光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垂下眼帘,看着她深藏眼底的关心,笑了笑,“真的没事,当时也没有想不开,只是不想那么快接受而已。”
“毕竟……”他顿了顿,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得低沉些许,“自我懂事起,我跟在他身后太久了,也没想过,以后我要顶在他的前面。”
而且这还是在他有可能康复的前提下。
“或许,太子不是谦让,而是他真的这样想。”
江瑶镜提出了不同的论点,“虽然我不曾见过他曾经的风姿,但我也知晓他曾负责三军的所有后勤。”
光一大家子过年的事宜就能忙到自己不想说话。
而太子负责了这么多年的后勤调度,要顾着前面打仗冲锋的弟弟,还要管着前面随时都可能拧巴的亲爹。
想也知道他有多累。
若一直如此直到登顶,也就罢了。
谁知中途身体不堪重负,直接垮了,他也就这么休息了下来。
江瑶镜:“很多事情不能一鼓作气的话,基本也就成不了了。”
“虽然太子在陪团团玩乐的时候也能有几分朝气,但其实大多时候,他只是安静看着,偶有回应的几句,也不怎么动弹。”
“我想他,应该是真的想休息了,无论身体健康与否。”
岑扶光听完,若有所思,他大概是认同这个观点的,只是眉宇间的皱褶越发成型,显然,他心中所想的并不如他说面上说得那般云淡风轻。
“反正明天就到了,你直接问他嘛。”
江瑶镜伸手去摁他眉心的川字,手动强制给抚平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像太子了。”
岑扶光神情一呆,还真起了几分好奇心。
“为什么?”
江瑶镜憋笑,“因为太子把你当儿子养啊。”
她一下子从他怀里跑了出去,几步走到桌案的对面屏风的旁边,看着岑扶光逐渐危险渐眯的双眸,她忍笑继续大胆撩虎须,“既为他的将来提前打算,又放手让他自在翱翔,沉稳的父亲大多都是如此对待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