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仰头,客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大颗大颗从脸颊滑落。
“哎哟我的姑娘诶!”
江团圆这次没有劝她了,跺了跺脚,放弃道:“算了,哭吧哭吧,用力哭一场,哭完咱们直接去补妆,也省得擦个眼泪都小心翼翼的……”
“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她的小嘴叭叭个不停,江瑶镜愣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到底去里间补了妆。
等江瑶镜‘焕然一新’再出来的时候,外间依旧热闹非凡。
“表姐!”姜家的小表妹挤了过来,一脸羡慕,激动得蹦蹦跳跳,“你有好多翡翠制的东西,从日常用具到茶道香道花道所用物甚都包全了!”
她的手臂极限长大,半空划了一个大圆圈。
“而且超多颜色,几乎所有翡翠的颜色都被囊括其中啦,表姐你以后不仅可以随着四季换物件,便是随心情换,也够你换好久得啦!”
江瑶镜笑着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你成婚时,你的青梅竹马小哥哥也会按照你的喜好来准备聘礼的,不用羡慕我。”
小表妹:“嘿嘿……”
自家小哥哥虽然没有秦王有钱有权,但他确实非常了解自己,经过今天这一遭,想必明年自己的婚礼,也会很合自己心意的!
江团圆已经吩咐人把温茶摆在门口了,来回不停传话的小丫头和小厮们,个个都气喘吁吁,但每个都是笑容满面,嘴角几乎咧到了耳后根。
亲戚们或低声诧异,或高声笑谈,也有少数几个羡慕嫉妒到面色都有些扭曲的,但唯一不变的是,自己看过去时,所有人都在笑。
江瑶镜环顾四周一圈,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意再次出现在了眼底,但她微微抬着下颚,不让眼泪下落,抬眼看着外院的方向,笑靥在莹白的脸上绽放,灿烂又绚烂。
——
热闹的一天已经过去。
亲戚们也在家宴后各自歇下了,或许也没歇息,大概在讨论几日后的添妆,本来已经定好了数目,可今日秦王实在大手笔,聘银看着确实没多少,但已是历来王爷聘银之最,而且聘银根本不是重点。
那些价值连城又费尽心思寻来的宝器,才是聘礼的重点,不算聘银,那张几乎唱了一整日的礼单,早就过百万数额了。
秦王这般大手笔,想必侯爷这嫁妆必是要跟上的,不然本就是高嫁,嫁妆再不匹配,秦王本人应该不会说什么,但那些宗室们可就不一定了,若是嫁妆和聘礼不匹配,这以后的腰杆子都挺不直。
而且瑶镜嫁给秦王府,日后还是太子妃,她的嫁妆规格本就没有限制,本朝又没有皇后大婚,现在的那个太子妃在成为太子妃之前就已经嫁了好些年了,没有例子可询。
反正能给多少抬就给多少抬,多多益善。
那这添妆的数目必须要加了。
而作为大家长之一的姜照野已经表示他会在原本的数字上翻倍,其他人自己看着办。
各自亲近的几家都在商量多些,再多添一些?
这可不是定川侯府一家的事情,也是所有姻亲族人共同的面子。
江瑶镜不清楚亲戚们私下的动静,她正扶着半醉不醉的江鏖在园子里慢慢溜达,本该服侍他睡下的,偏这人不知道在亢奋什么,就是不肯歇,闹着要散步。
江瑶镜只得随他。
幸好他也没彻底醉过去,还能自己走路,只要搀扶就好。
“小子不安好心……”
江瑶镜听见了他这声嘀咕,笑道:“人家送巨财到咱们家,怎么是不安好心了?”
江鏖:“他没跟我说他过了百万!”
上一秒还愤愤不平呢,下一刻就得意自满了。
“不过老夫准备的嫁妆也过了百万之数,年轻小子坑不到老夫,哈哈哈!”
江瑶镜:……
这是真的较上劲了。
她压低声音,跟做贼似得低语道:“你这种想法,才是错的。”
“怎么错了?”江鏖果然瞬间被她的话语吸走所有注意力。
江瑶镜循循善诱:“这聘礼,您是不是会放进嫁妆里让我带走?”
“当然。”江鏖肯定点头。
“那你觉着,秦王会贪墨我的嫁妆吗?”
“他敢!”江鏖怒目低吼。
“他不会。”江瑶镜继续诱哄,“您想啊,这聘礼再多,最后都会归到我的嫁妆里,对不对?”
“对……”
“那这聘礼和嫁妆,都是我一人的私有财产,这话也没错,对吧?”
“对。”江鏖再度点头。
“我的钱不就是您的钱吗?”
江瑶镜双手一摊,“咱两是一家人,我的银子就等于是你的银子,他送得越多,你该越高兴才是,怎么还和他较上劲了呢?”
江鏖:“……好像是这么回事哈?”
江瑶镜:“必须是这么回事!”
半醉的江鏖直接被江瑶镜给忽悠瘸了,而且江瑶镜说得也不是假话,本来就不该在这上面较劲,反正最后都归自己一人手。
他高兴了,小花园也不逛了,乐呵呵回了房。
江瑶镜伺候着他梳洗,等人老实躺进床榻闭上了眼睛也没走,而是守在床边,确定他呼吸平稳睡熟了之后才无声离开。
及至回了长庚院,她本来以为会看到程星月,结果根本没人。
今天的程星月混在丫鬟队伍里一直在外院看热闹呢,这会子她该来给自己说她看到的热闹才对,怎么这会子还没看到人影?
一心想找程星月的江瑶镜没发现不仅程星月不在,就连江团圆和已经完善好配置的丫头们似乎也都躲了起来。
“咚咚咚——”
正站在屋内四处找人的江瑶镜耳畔忽然传来轻扣三响,动作一顿循声望去,是已经关上的花窗外传来的动静。
“傻啦?”
隔着窗户,低沉带笑的声音从外面清晰传了进来。
江瑶镜眼睛一亮,小跑几步就来到了窗户边,伸手就要开窗。
岑扶光懒散的声音再度幽幽传来,“我已经忍了一个月了,你确定现在就要开窗?”
两人已经将近一月左右没有见面了。
江瑶镜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她趴在窗沿上,隔着窗纱看着外面那道模糊的高大身影,脸上的笑容依旧,甜滋滋问他,“你怎么会来?”
岑扶光:“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和他才是一家人呢?”
江瑶镜:恩?有内鬼!
岑扶光:“你们是一家人,我算什么?二家人?”
江瑶镜:“……哄人的话,你和一个醉鬼较什么真。”
岑扶光振振有词:“我也是醉鬼,凭什么他有人哄,我没人哄!”
今日大喜,不止侯府宴客,秦王府也开了大宴。
他喝的酒和江鏖比,只多不少。
“你醉啦?”
“现在难受不难受?用过醒酒汤没有?”江瑶镜忙不迭询问,趴在窗沿的身子凑得更紧了,脸几乎贴在了窗户上。
面对她的关心,岑扶光非常受用,哼哼两声算是放过前面之事,也温声回答了她的话,“不难受,用过醒酒汤了。”
他的心情一高兴,也学着里面江瑶镜的样子,趴在窗沿上,兴致勃勃地问她,“如何,那座屏风,是不是送到你心坎上啦?”
语气满是得意。
确实是送到自己的心坎上了。
江瑶镜先是肯定了他的用心,才好奇询问,“我本来以为你会绣咱两的画像?”
“有。”
“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么?”
提到这件事,岑扶光又闷上了,遗憾满满。
“我本来想着先绣咱两的画像的,谁知道婚期这么赶,我犹豫又犹豫,还是先绣你喜欢的……”
江瑶镜:“所以咱两的画像屏风,会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我,对么?”
外面的岑扶光眼睛一亮。
是哦。
“没错!”他不停点头,“会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你。”
“那我可期待啦!”
江瑶镜声音可甜,“怎么办,我现在就想马上看到,你到底选得哪一副啊?能不能提前告诉我?”
“不能——”岑扶光的声音也跟着甜腻幼稚起来,“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不能告诉你。”
江瑶镜佯装失落,“……好吧。”
岑扶光永远都见不得她失落,哪怕现在声音都有些漂浮了,也不忘哄人,“你开半扇窗户,我拿给东西给你,放心,我不看你,真不看。”
江瑶镜躲在后面,打开了半扇窗户。
他也真没偷看,只递了一个黑绸包裹进来,在半空中晃了晃,江瑶镜伸手接过,骨节分明的大手灵活一转,自己把窗户又关上了。
说不看就真的不看,还自己关窗。
江瑶镜被他这个行为可爱到了,都顾不上手里的包裹,只趴在窗户上,“我现在好想亲亲你,超级想亲亲你!”
外面的岑扶光沉默了一下,艰难开口,“你再忍忍。”
又自以为小声的嘟囔,“要是现在亲了,前面的忍耐都白费了不说,今晚本王肯定也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