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儿,褚昭还曾对她流露过真情,现下一想,便觉得不过是笑话。
幸好,她守住了这颗心。
即便是先前因他的行为,有了意动。
只一点儿罢了,她可迅速的收回自己的心。
可捏紧扶手的指甲盖发白,她目光静望前方,胸腔的那颗心,有一瞬的骤停。
“周大人莫要妄言!”褚昭从未这般的疾言厉色,“周表妹父母在世,且就算您与夫人不常在身边,还有三叔母帮扶,怎需要我来照顾,此言不妥,周大人便是这般不顾及自己女儿名声的!”
被个晚辈训斥,周巡抚脸上挂不住,他拍桌而起,“镇国侯府特意来了信,与老夫商讨你与平遥的婚事,怎到世子口中,成了我们周府,偏要贴着镇国侯府了!
你这小儿!说话也得过脑子,我一半因公来此,一半便是特意来与世子说说。这事儿是侯府先提起的,老夫愿从了平遥的意思,也不是说明我们周府是好欺负的!”
褚昭听是府中人,提出这种事,先是不信,毕竟并无一人与他说,可周巡抚又言之凿凿,他并无欺骗他的理由。
可那又如何!
褚昭斩钉截铁道:“此事绝无可能。我已娶了妻,周表妹断不可再入镇国侯府。”
周巡抚以为褚昭是舍不得楚盛窈,害怕让他休妻,便道:“不过是平妻,平遥一向体弱,不会与楚氏争夺什么。”
褚昭心头的怒意,已然上了脸,拒绝道:“便是平妻,也绝无可能!此事,我会回信侯府,劳烦周大人来此了!”
周巡抚没想到褚昭会是这样的反应!
楚氏身份低微,他们周府高门,嫡女嫁他做平妻,正好弥补了这块,周巡抚不明白褚昭为何拒绝,直到他看见褚昭身后的楚氏,才反应了过来。
如今楚氏尚在,若是就这么谈起平妻的事儿,到底是伤了她的脸面。
且瞧着褚昭对他妻子上心,就这么应下了,也伤了情分。
这事两府已经开始商议了,即便是褚昭再不愿,考虑的东西极多。
他也不信,为了个楚氏,褚昭会和周府翻了脸。
即便知道这些,周巡抚还是怒不可遏,“世子还是莫要太早下定论,此事关于两府!”
褚昭依旧道:“这就不用周大人担心了。”
话到此,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周巡抚挥袖,愤然离去。
楚盛窈静坐着,却依旧未松开扶手。
两府已经商议过了吗?即便是褚昭不同意,也能挽回吗?
难!
她清晰的晓得,这桩婚事,对镇国侯府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得利的事儿,又怎会有人心甘情愿放弃。
“夫君。”她喊了他,却又不晓得说什么。
褚昭按住她的手背,回了个笑,“安心,我这就去封信给父亲,母亲。”
她不晓得,自己应该做何反应,应当也是笑着的,只勾了下唇角。
只要不在乎,无论如何,都不会伤了自己。
离周巡抚来府,又过了段时日,她也将自己说服了,只是一想起,心便漏跳几下。
必须做好了准备。
只做好自己的事儿。
如往常一般,她查完账本,便叫人准备餐食给褚昭送去。
自和宋堇色合作开始,高岭土价格低了,利润也高了,还有宋堇色给她的布料也是极好的,东都府气温更适合养蚕,吐出的蚕丝,比起京都的更有光泽。
平常里她便琢磨些样式给刘管事儿送去。
铁锤自来了东都府便被褚昭收进近卫,只空闲时帮她做些事儿。
融风的收益一日比一日多,她能握在手里的东西也多了。
比起在侯府处理一些府内事务,握住自个儿的商号,叫它越发的壮大,更能叫人畅意些。
临近午时,忽然府外,聚集了几辆马车,门房跟在楚盛窈身边,一脸的急色。
支支吾吾说着话,却又不敢吐个明白。
楚盛窈看着领头的人,有几分熟悉,待走近,才发现是王夫人身边的孙嬷嬷。
孙嬷嬷行礼道:“少夫人安。”
她看了眼后面的马车,问道:“可是母亲有何事?”
孙嬷嬷朝着车夫们点头,与此同时几位姑娘,从马车上下来,低眉顺目走了过来,站成一排。
“这是少夫人。”
孙嬷嬷介绍后,四位姑娘不敢抬头,只柔声软语道:“见过少夫人。”
这四位姑娘,风姿各异,却身子窈窕,样貌秀丽的。
楚盛窈还未做出反应,秋泠和春和瞪了那些姑娘一眼,最后狠狠的看着孙嬷嬷。
孙嬷嬷只当自个儿没瞧见,她道:“夫人说暖霞不得您心,便叫我多送些来,总有合您心意的。您随便使,她们绝不敢有怨言。”
这哪里是合她的心意,分明是要合褚昭的心意。
楚盛窈抿唇,神色比方才要漠然,“我若不收下呢?”
孙嬷嬷也不敢得罪楚盛窈,可毕竟王夫人才是她的主子,她焦急道:“少夫人,我也是按命行事。夫人说你若不收,便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还要继续往东都府送人来。”
也就是说,楚盛窈不收也得收。
她唇角上扬,哂笑道:“身为儿媳,自然不敢违抗了夫人。不过既是夫人送给儿媳的,她们的身契可在?”
孙嬷嬷垂眸,摇头。
楚盛窈抬眸瞧了几位姑娘,她们瞧着乖顺,始终看向地面。
这算什么送!她暗笑。
凭何这母子间的事儿,要落到她的头上,她当真想撂挑子!
“孙嬷嬷请便!”
她转身,直接回了府。
孙嬷嬷连连朝着几位姑娘招手,叫她们跟上。
门房左看右看,也不晓得该不该将人给拦住。
回了房间,楚盛窈坐在绣凳上,桌上还摆着她未曾绣完的荷包,她将东西捡了起来,继续绣着。
“少夫人,真叫那些女子留下?”李嬷嬷担忧问道。
她真怕那些女子分了世子的心。
“无碍。”绣下第一针思绪还有些乱,逐渐随着针线落下,她心逐渐静了。
男子的心,非女子能够左右,即便褚昭对她有意,她都不敢保证,这一丝的意动,能够持续到多久。
有些事儿不该去防,而是逼自己看清。
若是褚昭真意志不坚定,非她拦住他,他便不会有了旁的想法。
夜间,用了晚膳,她和褚昭一同躺在床榻上。
她平躺,双手放在腹部,忽然掌心炙热,被褚昭握住。
他语气歉意,“我不晓得,母亲竟会这般的斗气,明日我便将她们送回去。”
她未睁眼,“母亲说过,这些姑娘若送回,她还是会派旁的人来。夫君阻止得了吗?”
越是平静的话,褚昭却越忧心,他抓住她的手收紧,“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自从上回周巡抚来府的事后,似乎一切都如常,可却总叫他莫名不安。
“盛窈,我不负你。”
她嗯了声,将身体逐渐偏向褚昭,褚昭搂住她的肩膀。
分明是挨得近,可始终瞧见她闭目的模样,褚昭却觉得好远。
论迹,她是吃酸,是心头有他的缘故,该高兴。她终于逐渐向他靠拢,可却觉得好凉。
平白的一股凉意。
他的手逐渐往下,此刻格外想要和她合二为一,想要感知到身边的人的温度。
她忽然按住了他的手,“睡吧!各府夫人明日邀了我一道,不可迟了。”
褚昭将她抱住,企图用身体的温度将她也暖热。
可还是不够!
翌日大早,从门房的消息中得知,褚昭果真将人全部送走了。
她未语。
只是在想,王夫人还会做出何事?
罢了!为何要叫自个儿那般累!
马车到了西街,楚盛窈抬头望着三个大字:水秀楼。
她怀疑是宋堇色给错了地址。
她出来东都府之时,便听人说过,水秀楼中的女子才艺双。
各府女眷相聚,怎会选在此处?
刚想派人去问清楚,宋堇色便从里面出来了,她腰间的系带未系稳,衣服松松垮垮的。
“快,终是等到你了,怎来的这般迟。”
宋堇色揽过楚盛窈,将她往里带。
秋泠和春和还未阻止,便见自家少夫人,被个流里流气的姑娘给拉了进去。
她们看了眼,门口穿着单薄揽客的姑娘,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赶紧朝着楚盛窈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