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放下笔,嘴角讥讽,“难道一封和离书,便能将我打发了。”
“楚盛窈,我告诉你!若要和离,除非我死了。”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般模样让他知晓!
她抓住桌沿,声音发哑,“夫君,妾身不愿让你为难,周府与镇国侯府门当户对,你与周表妹也是青梅竹马。
妾身不想与人共事一夫,即便是夫君为妾身坚持着,可所有人都在逼迫着夫君,妾身不想要你为难,也怕害了皇后和太子。只有你我和离,你娶了周表妹,才是皆大欢喜。”
褚昭目光忽然朝她移来,她的那些隐匿的心思,似乎被他洞察一切。
“楚盛窈,你真当我是傻子!”
第98章 第98章
“你姑母此次回京都所为何?”褚昭冷笑道,“楚老夫人要走,你便迫不及待的跟着一块儿离开。”
他逐渐朝着她逼近,那双眸子几乎是将她心底的阴暗心思照的透彻。
捏住桌沿的那只手,指尖发麻,她晓得骗不过他去,依旧想要粉饰太平。
平妻一事,让她厌恶是真,可到底真正的缘由,并不是这个。
而是她内心,无法真正相信任何人,她不愿受困于男子,更想要广阔的天地。
原先是为了祖母要忍耐,现在她自己便可触碰到自由。
当她容貌初现,楚明德为了名声,将她关在府中,她只能瞧着门外来往的马车,听着楚盛萱她们的欢声笑语。
嫁入侯府后,她更是得要背负起,一府少夫人的责任来,行差踏错便会被王夫人指责。
可自从去了东都府,所见皆不同,她不必被旁人说以容色媚上,行事不检点。
宋堇色摆脱了,欺上瞒下的夫家,贺敏儿被人以名声要挟,拼死也要自救。
还有女子玩乐,也不会被旁人说行为放浪。
她亦可自救。
“褚昭,我不过是选择了,于大家皆有利的路。”她轻声缓语,仰头望着他。
“何为有利?你只是想要逃,不过只将自个儿放在心中,我与你而言便是烂泥,随时想要丢弃。你连半分不舍都没有。”
褚昭越发的阴暗,俯身将她容纳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楚盛窈,你是我妻,这辈子都是。”
“不是的!”
她站了起来,想要解释,可立马被他抓住手腕,扯回房间去。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原本战战兢兢的李嬷嬷她们面面相觑,却又不敢上前。
“褚昭!”
“如今怎么不一口一个夫君了!”褚昭指着屋子里一个个红木箱,“东西都收拾好!就等着离开!楚盛窈我告诉你,你是在做梦!没有我的命令,别说是镇国侯府,你连策海院都走不出。”
“褚昭!”她看着房门外侍卫集聚的影子,声音带着些颤抖,“你要做什么?”
褚昭捏住她的下颚,心疼到无法呼吸,事到如今她还在骗他,从未露出过真实的想法。
“你觉得呢?楚盛窈!说过的话,便没有轻易毁了的。你我夫妻就该白头到老。”
他拉着她,将她按倒在床榻上,眸光冰冷,上下将她打量着,最后落在了那张最会骗人的红唇上。
“皆有利?对我而来,留下你才是最该做的!”
外面侍卫,将房子围的个水泄不通,她甚至能够听见院里丫鬟惊惧的叫声。
“褚昭,咱们好好聊聊。”她连忙道。
“好啊!”他不紧不慢的将她的手腕禁锢在胸前,他倒是要听听她还会怎么骗他!
“我不愿与人共事一夫,陛下在皇后千秋宴上的逼迫,已经很显然了,镇国侯府虽然势大,可比不过皇权,陛下想尽办法打压,几年前侯爷手里的兵权,被用以交换太子的名分,如今盛王羽翼丰满,还即将娶了户部尚书家的嫡女为妻,增添助力。如今不好与陛下撕破皮,唯一能做的便是顺从。”
她瞧见褚昭眼底的嗤笑,已经预料到了不对劲儿,还是继续说下去。
“虽然你与我保证过不会娶平妻,可府内外皆是逼迫,夫君又能坚持多久。就算未娶平妻,待我诞下孩儿后,红颜易老,夫君对妾身的喜爱又能有几分?
你可以去寻貌美的女子,而我呢?没有夫君宠爱,府中尊荣也不在,如何过的下去。
祖母是我今生唯一的支柱,楚老爷不孝,她离开了京都被姑母照料,妾身舍不下她,也跟着一块儿离去。
夫君现在对我,不过是一时的喜欢,终还是会消散。你我婚事本是一笔糊涂账,我地位低下,实难为侯府少夫人,也无法叫侯府所有人满意,夫君该由更加适合的高门贵女为配。你我和离,才叫一切回归正途。”
手腕上被收紧,褚昭嘴角始终勾起抹冷笑,尤其是听了她的解释后。
“楚盛窈,你当真是狠心!”他摸着她的唇畔,殷红被他揉的越发的艳,“说了那么多,你想过我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没有!”
去寻貌美的女子?在她眼中,他便是这般的人。
随意的人,便能叫他掏心掏肺,辗转难眠。
他们交握的手靠在她的胸前,心脏处震动的剧烈,原当她没有心,只是这心装不下他!
“多好的借口,多么的通情达理,还将我的以后都想好了!”他哂笑,嘴角弧度牵扯越大,可都是苦涩的。
轻描淡写的将自己与他分隔开来,也将他所有的话,当做是玩笑。
他说过,绝不会娶平妻,不会叫府中事烦扰到她。
他说过,只要她一人便可。
可没有一言叫她记住。
心脏的痛意,往四周牵扯,他凶猛的垂了下床榻。
“夫君。”她看着他眼眸中的伤痛,眼睑颤动遮住黯淡。
她从来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她做不到等待被旁人抛弃,那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幼时,有用便被楚明德带着见人。
容貌初现后,怕她丢人便被锁在屋子里。
青梅竹马,婚事定成,也因外面的流言,叫她让给别人。
林六爷事发,府中人也只是想着,要么她死,要么牺牲她。
她害怕。
“就这样好吗?妾身只想留在心底之人如清风明月。”而非如今的叫人害怕。
“不好,”褚昭靠在她的耳侧,深深的低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楚盛窈,别想着摆脱我。”
脖颈处疼意,让她瞪大了双眸,褚昭咬的极重,她的皮肉似乎破了。
他口中阵阵血腥味传来,可依旧未停下,他只想将她彻底的,打上他的标记……
策海院这里的事儿,瞒不住侯府的人,各房派了许多人来打听,可全都被褚昭的人赶走了。
镇国侯沉着脸,甚至抽出腰间的鞭子,“策海院,何时成了你的囚笼,便是你媳妇做了什么,也不该像困囚犯一样,将她关起来。”
“儿的事儿,不劳父亲了。”他声音冷淡。
镇国侯拿起鞭子,便往他身后抽,啪的一身,衣裳被打破,出现一道血痕。
镇国侯手上停顿了,只劝道:“与周府的婚事,我和为你斡旋。你如今做的荒唐事,传出去叫大家笑话。楚氏嫁入侯府行事还算周全,你如今做的是什么事儿!”
镇国侯也是气急,紧握着手里的鞭子。
自策海院事发,他便多次叫他放人,可都被他拒绝了。
如今府中谣言遍布,若是再任由褚昭放肆下去,不晓得有多少的闲言碎语。
“儿不放,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他拱手而道:“父亲若无事,儿便告辞了。”
褚昭半点儿也松口。
镇国侯无奈的摇头。
看着他青翠挺拔的背影,行动间如翩翩君子,都说侯府世子最懂规矩识礼仪,更是一肚子的学识让人敬仰。
可如今才发现,以往都不过是错觉。
人越是受到规矩的束缚,压得越深,破了道口子,便往外倾泻的厉害。
楚盛窈便是那道口子,叫他什么也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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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未曾瞧见褚昭,这是她被困在策海院的第五日,原是和姑母说好,回府商议和离事宜的。
如今却连半点儿消息都没有。
用晚膳时,李嬷嬷提着食盒,披着斗篷悄悄溜了进来。
她神色震惊,“嬷嬷怎么进来的?”
“铁锤帮了大忙。”
铁锤便是融风刘管事儿的儿子,与她去了东都府后,便被褚昭安排进了侍卫当中。
她拉住李嬷嬷的手,连忙让她将事情告诉姑母。
李嬷嬷摇头,“策海院里的人,世子都不让出去,少夫人放心,我会想到办法的。今儿进来也是看看您好不好。”
楚盛窈点头,门外有传来响动,李嬷嬷赶紧出去了。
她将食盒里的餐食,拿了出来摆放好,回头看,走进来之人正是褚昭。
“方才李嬷嬷来了?”褚昭笑着走近,将她圈在怀中,“可安心你的人了?”
她顿时毛骨悚然,神色惊恐的看着她。
她就像是笼中鸟,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掌握着。
瞧着她眼底的惊色,褚昭浑身冰凉,好似浸在寒冰腊月中。
“盛窈,今年还未下雪,红梅已经开的极好了,”他将梅枝递给她,“多好看,特意带给你的。”
“褚昭,这梅花开在树上,便是最好的,若是喜欢便不要将她摘下,叫她不过几日便蔫儿了。”
褚昭手一顿,梅花艳丽,比起刚从树上撇断,确实少了些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