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缩,甚至逃避。
怀中的柔软顿然离去,褚昭怅然若失,更多的是失望。
褚昭抓住她的手,又将她重新拉了回来,“夫人可是觉得不妥,觉得我恶毒?如三皇子所言,外人皆说我温文尔雅,实则不过是一副皮囊?”
他所做是因她,是因她之故。
她摇头,只觉自己承受不起,可未敢将其言明。
“夫君愿为妾身做得此事,妾身甚是感激,只不愿夫君沾染血腥。”
她不想旁的人,为她做到这般程度。
遥想当初,褚昭只是瞧见,她命人将林六爷扔下水,道她的行为,有违礼法,有碍于镇国侯府少夫人的身份,可如今褚昭又是在做何?
她不敢深想,也不敢问下去。
有些东西,她宁愿没有,他们本就是该相敬如宾,若是掺杂了其他的东西,反倒复杂。
她承受不起,也受不了,褚昭本如清风朗月,却因她而转变。
即便是笑的僵硬,楚盛窈依旧端起一如往昔的模样,“夫君,以后莫再做这样的事儿了。”
褚昭颔首,可对她方才的反应瞧的清楚,她是不愿他做,还是不愿他为了她做?
“林六爷此人作恶多端,不少女子皆惨遭他手,若是将其,移交到官府,平白辱及其他女子的清白,我派人查过,那些女子现下过的好,不愿出庭作证,我亦也不忍心,派人打搅他们平静的生活。”
褚昭说着话,却抬眸,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
见她如释重负,他却像是浸泡在冰水中,凉的透骨。
“夫人,是不愿”我多管闲事。
褚昭没能问出心底的话,只见假山处,匆匆跑出个小厮,差点儿撞到了她,他扶着她的腰肢,侧过身子。
小厮猫着腰,见撞了人,抬头去看,楚盛窈见他眉宇间,神色慌张,尤其是瞧见褚昭和她,更是连话都来不及说,便跑了。
林府的小厮,应当不会这般的没规矩?
楚盛窈正想着,几人跑来,瞧见他们放缓了脚步,走近行礼。
应当是是识的他们的。
“人呢?”
又有人从假山处来,他步履匆匆,呼吸急促,眉眼格外的威严。
三皇子走近,那几人纷纷跪地,神色惶恐,“那人跑的快,加上离得远,没追上。”自然还有旁的原因,方才褚昭他们在,又怕此事惊动了他们。
毕竟殿下可是与……
三皇子一向温和,少见脸上如今日这般的阴沉,“继续追,切莫惊动其他女眷。”
褚昭问道:“发生何事了?”
三皇子目光骤然投到楚盛窈身上,尤其是盯着她的衣服良久,“可还记得你欠我两件事儿?”
楚盛窈点头。
源于两份恩情,皆是生死攸关之事,她自然记得。
知晓此事对楚盛窈亦是不好,可三皇子不得以为之,“方才那小厮,瞧见我与一姑娘说话,我不想坏了那姑娘的名声,请少夫人帮个忙,你与她衣服相近。”
这是让她当那姑娘的替身,若是小厮指认,便说与三皇子见面的是她!
她本就因名声所累,若是此举,怕又会掀起不少的风浪。
褚昭眼眸森然,挡在了楚盛窈身前。
既然怕影响人名声,做的自然是不可告人之事,请他夫人帮忙,又怎会不是将他夫人给拖下水。
他嗓音压抑着怒意,“三皇子既做错了事儿,又何必以恩情相要挟,累及我夫人。”
三皇子未理,反倒是看向楚盛窈,“你曾说过,不伤人性命,不违背道义,不涉及镇国侯府。”
此事说来,谁也不伤,只伤了她一人。
即便被褚昭挡着,亦能感受到,三皇子那份对姑娘的呵护之意。
如此他待二妹妹或许有几分真心。
不难猜得出女子是何人,衣服与她相近,且不久前,她才瞧见褚清云与三皇子走得近。
“夫君。”楚盛窈拉了拉他的袖子。
无论她还是褚清云都关乎镇国侯府。
褚昭未理,依旧将她护在身后,生怕她应下了此事。
原本京都,就曾有谣言中伤过她,如今是怎么也不该,再让此事发生。
既成了他的妻,若不能护在羽翼之下,凭何算的顶天立地的男子。
楚盛窈轻笑,“三皇子不觉得太过为难人了?怕影响那姑娘的名声,便不怕影响我的?”
自然是比不得的,人都有亲近远疏,所行之事全凭本心。
不过为了救一人,去伤害另一无辜之人,行事未免失了德行。
三皇子也不愿,可为了庇护住她,也只得伤了旁的人,言语中多了戾气,“少夫人若是不愿,便当我救了个忘恩负义之辈!”
不一会儿,那几人前来复命,着实是人跑的太快,加上并未瞧清模样,等混入宴席中,无数一般无二衣物的小厮同在一起,迷惑了他们。
气氛沉静,几人大气不敢喘,到底是他们失责。
他今日遇上褚清云,纯粹是打巧,为了说上话,呵退了身边人,却没想到那处,原本就有个躲懒的小厮。
褚清云自秋狩后,便未对他有过回应,今日一时气急,行事不妥,还被人给瞧见了。
那小厮跑的快,他们也不知,是否瞧见他们的模样,听见他们所言。
林府院子错综,偏生他又让随身之人离得远,才未将人捉住。
“三皇子此举,是真想替那女子遮掩,还只是想毁了我的名声,将镇国侯府拖下水?”楚盛窈问道。
“自然不是,”三皇子面露疲态,“我不至于做出这般事!”
他再过卑劣,也没想过用女子来陷害镇国侯府。
楚盛窈面露思索,此事会将她拉入深渊。
三皇子与镇国侯府的关系,人尽皆知,又牵扯出一个她。
只会成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到时候谁也不会保她,只恨不得甩掉她这个麻烦。
可答应他人之事,不可不做。
“既然如此”。楚盛窈话还未说完,被褚昭给打断。
“三皇子不就需要个人,将此事掩过去,”褚昭道,“那我来!我妻欠你的,我来还。”
何意?!
楚盛窈和三皇子皆是面露疑惑。
楚盛窈在某一刻,忽然想通了一丝,他他莫不是?!
心头的猜疑,在下一瞬得到证实。
“我今日所穿衣物,与我妻颜色相近,应当与三皇子所护着的姑娘也当是一致。”褚昭一脸清俊,可说的话,却叫人觉得疯狂至极。
“我若换上女装,定是”。
“夫君。”楚盛窈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将话说下去。
她嗓音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莫名的她觉得难堪,不是因褚昭,而是因她自己,他竟然能够做到这步,反倒是她,全是虚情假意。
还因那日的那场刺杀,怀疑过他。
若只因她是他妻,不必做到如此。
真的没有必要。
三皇子像是头一次认识他,眼眸惊恐的同时,在楚盛窈与褚昭身上打转。
不染风华的褚昭,总是有落了凡尘的意思。
“莫不是疯了!”三皇子眉眼皆是惊讶,只觉得他魔疯了。
哪儿还有京都世子公子的风范!
堂堂六元及第第一人,镇国侯府世子,竟然能说出这般的话。
未免失了体统,又患了失心疯。
“便是你想,我堂堂皇子,还是要脸面的,”三皇子制止了他,“你何时变得,这般的自轻自贱。”
“难道就任由殿下逼迫我妻,她是个良善的,你本就有恩于她,她两难抉择,我亦不想她神伤,”褚昭盯着三皇子,眼睑泛着红,“只要你护着的姑娘,出现在大庭广众下,且被旁人瞧见你我二人,我未必要露出真容。”
三皇子细想了下,就如褚昭所言,不必露出真容,那随意换个人皆可,又何须他来。
三皇子也是一时情急,犯了糊涂,想着都为女子,且衣服颜色相近,才想到叫楚盛窈来替代。
褚昭不愧是六元及第,心思细腻,可惜他们对立,若他能站在他身后,一切事倍功半。
不对!
三皇子面色凝起,若是随意人皆可,褚昭直接与他说便是,又为何提出他来扮作女装。
三皇子看向楚盛窈。
尤其是瞧见她满目愧疚,一时意上心头。
好个状元郎,好个清正的侯府世子,为了谋取妻子的感激,竟然做到了这步。
他偏生不叫他如意。
“那便麻烦褚世子了。”说着便去唤人替褚昭准备女装。
三皇子人动了,楚盛窈越发的惊慌,心头内疚至极。
她连忙道:“不必,既然是怕那小厮胡说,将人抓住便可。”
三皇子摇头,若是能找着人,何必大费周折,让人来假扮,“少夫人话说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