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谢轩轻佻笑道:“我若是谢弦,失了这般美人,也要不活了。”
谢辰听他这话说得不中听,微皱下眉,并不曾说什么。
谁料,下一刻,便听他笑着越发变本加厉道:“父亲真是艳福不浅,续娶了个这么娇艳欲滴的妻子,也不晓得这样的美人,玩起来会是怎样销魂滋味……”
听谢轩越说越露骨,谢辰心中气愤,鼓起勇气,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大哥哥,慎言!”
谢辰敛了神情,眉目愠怒地对谢轩道:“大哥哥,你这般污言秽语议论尊上,甚是不该,若下次再教我听到你这般口出秽言,我会如实向父亲嫡母禀报,让他们责罚于你!”
听到谢辰正色这般道,谢轩看了一眼他生气的模样,不再言语。
目光中,却尽是对谢辰这个愚朽书呆子的轻蔑不屑。
……
掌灯时分。
卢宛倚在软榻引枕上,阖眸休憩,只是面容微有些苍白。
女使以为她睡着了,上前将一块小毯盖在她身上,卢宛却缓缓睁开眼眸。
见卢宛醒来,女使笑道:“太太原来没有睡,奴婢还担心这会子天黑了,太太这般会着凉。”
卢宛微微一笑,半坐起身来。
仔细打量她微有些发白的面色,女使不禁有些心疼:“太太晚膳的时候吐了好几回,不曾好好用膳,奴婢方才教小厨房做了馄饨,如今还在砂锅温着,太太可要起来用些?”
卢宛支起一只手臂,枕在侧颊,闻言,懒懒摇了下头。
自回来之后,整个下午,只要一想到谢轩那教人恶心的,色迷迷的目光,卢宛便觉得作呕。
加之这几日天气炎热,卢宛本便觉得自己不适应季节变换,仿佛有些中暑,身子骨懒洋洋的。
倚靠在引枕上,卢宛复又迷糊着沉沉睡去。
她想,这会子困意过去后,索性到榻上去睡……
夜幕深深,到了该歇息的时辰。
卢宛坐在床榻边上,半趿绣鞋,踩在脚踏上,手中拿着一罐酸梅子。
谢行之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翻书,瞧见她身着宽散中衣,腰挺背直地慵懒坐着,身姿优美,仿佛一枝舒展绽放的夜来香。
只是,在看到她苍白的面色后,谢行之不禁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向她。
将神色恹恹,看上去难受极了的卢宛揽入怀中,谢行之垂眸望着她,问:“怎么了?”
卢宛吃酸梅子吃得牙酸,口舌生津,但胃中的那股子恶心,却还是压不下去。
又恼又想吐,卢宛心中别提多烦了。
摇了摇头,她抬眸看了一眼谢行之,情绪有些不好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恶心的人。”
谢行之见卢宛蔫蔫的,气鼓鼓的模样,长指摩挲着她白皙莹润的小脸,墨眸中微带几分若有所思的笑意。
卢宛见谢行之上了床榻,纤白指尖揉了下太阳穴,也轻踢绣鞋,不再坐在床沿上。
她跪坐起身,落下帘钩挂着的帐幔,柔和灯影,被纱罗掩映,此时更是模糊不清。
方才落下帐幔,尚还来不及转身,卢宛便被男人自身后拥住,轻揽着覆在身下……
出了一身汗,整个人湿浸浸的,卢宛偎在谢行之怀中,阖着眼眸平复着呼吸。
男人灼热的气息烙在耳畔,带起一阵痒意的颤栗,卢宛这会子胃中的恶心之感虽缓了些,但却疲乏得很。
抱着谢行之宽厚肩头,卢宛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眸中水雾蒙蒙地讨饶:“今日便到此为止罢,妾累极了。”
修长指节揉.弄着她的下颔,谢行之墨眸中浮出几分浅淡笑意:“真娇气。”
卢宛轻轻哼了一声,阖上眼眸歇息。
只是男人修长长指,却不安分地四处抚.弄,教卢宛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睁开眼眸,卢宛佯作愠怒,有些哀怨地望了他一眼。
谢行之却咬了下她泛绯的耳垂,嗓音愈发低沉喑哑:“宛娘自顾睡下便是。”
卢宛身子颤了颤,欲哭无泪:“摄政王教妾怎么睡?”
见卢宛想要旧计重施,用锦被将自己裹起来,谢行之轻巧抬手,勾住她的腰.肢,将她揽回怀中。
“宛娘真是翻脸无情,薄幸得很。”
谢行之指节揉着卢宛愈发嫣红的貌美面容,嗓音低沉沉在她耳畔响起:“近来宛娘丰腴甚多,皆是为夫辛苦灌溉的功劳,这会子宛娘却不顾为夫难熬,只管自己轻松……”
卢宛听他这调笑揶揄的话,身上又四处失守的是异样之感,浑身滚烫,羞赧极了。
“你……嗯……你不要脸……”
第32章 身孕
转眼几日便到了七夕, 乞巧节晚上,除了被禁足的谢芙,其他几个姑娘都到了卢宛的玉衡院。
轻摇罗扇,卢宛坐在玉衡院小池塘的凉亭中, 望了一眼正在月下穿针引线乞巧的三个继女。
已经定了亲的三姑娘谢蕖人逢喜事精神爽, 春风得意;四姑娘谢蕊性子跳脱, 无所谓轻松愉快。
唯有五姑娘谢芊, 从前虽然羞怯内敛, 但遇到这种场景,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如今却一副暗藏心事, 心不在焉的阴沉模样。
卢宛收回落在谢芊身上的目光, 垂眸,呷了一口茶盏中的玫瑰青梅饮子。
却听谢蕊忽然兴奋嚷起来:“三姐姐,五妹妹,你们快瞧,我一口气穿过了十个针鼻呢!是不是很厉害?”
谢芊有些出神地捻着手中丝线, 略显敷衍地笑着“嗯”了一声。
倒是谢蕖见了谢蕊这般欢喜雀跃,鲜见出言捧场,有些苦恼道:“是呢,四妹妹真是心灵手巧, 这些针线活我是不成, 从小没习过, 如今更不成样子。”
谢蕊见谢蕖接自己的话,这般和颜悦色。
虽听出她暗戳戳借着与自己搭话, 明贬暗褒她自己,却也有些受宠若惊。
凑过去, 谢蕊笑道:“三姐姐天资聪慧,只是生疏罢了,掌握窍门很快便能做好,妹妹来教你罢……”
谢蕖闻言,笑着靠近谢蕊,看她一双巧手拨弄针线……
凉亭外廊檐下,摆放着几阶应景的,花团锦簇的菊英。
卢宛将视线漫不经心落在几盆开得绚丽的绿朝云上,口中含着一颗葡萄,慢慢吮着汁水咽下。
再转回头去的时候,却有些诧异地发现,谢蕖坐在身旁绣墩上,纤纤葱指正在将剥好的葡萄,放在玉白浅底瓷盘中。
卢宛微挑了下眉,向谢蕖笑道:“你不去同两个妹妹顽,怎么到这来了?”
听到卢宛这般问,谢蕖不禁莞尔一笑,回答道:“女儿见太太正在吃葡萄,忽然有些腹中犯馋虫,想过来为您效劳,好讨几颗葡萄吃。
”
卢宛嫁进谢府前,曾在宴会见过谢蕖露面寥寥几次,之前因着陈均之事,也同她说过几回话,知晓她素来有千金大小姐,冷淡缄默的架子。
此时见她待自己热络,又是为自己剥葡萄,又是言语间带着隐隐奉承,心中有些淡淡的纳罕,面上却不显。
微微笑了一下,卢宛随口道:“蕖娘太生分了,只是怕这葡萄不合你胃口。”
谢蕖对卢宛笑而不语,低头将葡萄送入口中。
丰沛多汁的果子酸津津的,教人倒牙,她微皱了下眉。
谢蕊也过来,瞧见谢蕖皱眉神色,她以帕掩口,望着卢宛笑道:“母亲喜欢吃葡萄,明日女儿教铺子里给您送几筐来,准保颗颗又大又甜。”
她的话中带着几分自得。
也不怪谢蕊骄傲,如今她在京城暗中开了十几家铺子,首饰缎子茶饮吃食,样样俱全。
铺子交由下面的人打理,谢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借着为谢老家主供奉长明灯的由头出府查看。
世家大族,未出阁的女儿手中沾染阿堵物到底不光彩,只是谢蕊要里子不要面子,浑然不在意这些,常常若无似有炫耀自己的财力物力。
听到谢蕊这般说,卢宛笑着摇了摇头,回绝道:“不必麻烦了,这些酸葡萄是特意教人备的。”
谢蕊张了张口,似还想再说些什么,卢宛与坐在她身旁的谢蕖却已站起身来,对她身后曲膝行礼。
转过身去,瞧见走进凉亭的是父亲,谢蕊也忙曲膝礼了礼。
谢行之行至桌案旁,握住正向自己行礼的卢宛的手,带她一同坐下,方才向几个姑娘道:“都起来罢。”
想到方才看到的卢宛与几个女儿其乐融融的场景,谢行之点漆墨眸中浮出几分浅淡的笑来。
他望向坐在身旁,宽大衣袖之下,正与自己十指交扣的卢宛,问:“方才见你笑得展颜,在说什么?”
卢宛浅浅笑着回答:“也没什么,只是说一些闺中女子的私房话,便不告诉您啦。”
谢行之见卢宛明眸善睐,眼波盈盈地嫣然一笑,娇俏动人的模样,眸色渐深。
只是卢宛没有觉察到谢行之那一缕异样。
他走进凉亭后,三个姑娘都不再说话,唯有片刻后,谢蕊大着胆子笑着继续向卢宛说今年庄园里物产丰饶,蜜桃甜橘龙眼荔枝滋味都甚好。
听到谢蕊复又同自己说话,卢宛微微侧首,看向谢蕊。
谢行之静静看着与谢蕊言笑晏晏的卢宛。
谢蕊如今正是豆蔻年华,不复从前孩童稚气,平添了几分少女的清丽袅娜,算得上是个美人。
可与柔和摇曳灯影下,不着粉黛,花容月色的卢宛相比,却少了许多仙姿玉貌的仙人之姿。
宛娘虽然与蕊娘她们几个年岁相仿,但容貌却远盛她们……
谢行之目光安静专注地落在卢宛的身上,眸中情绪似出神,似若有所思……
天色已经不早了,三个姑娘见父亲到玉衡院来,又坐了一会子,便有眼色地都离开了。
卢宛揉了揉自己因着坐得太久,而有些酸乏的腰肢,望着谢行之笑道:“摄政王可要用些果子?”
她将果盘端起来,放在谢行之面前。
男人不曾言语,垂眸自果盘中拿起一颗剥好的荔枝来,放入口中。
卢宛身子骨乏力,正想站起来走走,不期然却被男人抱了过去,揽在膝上。
身量娇小的卢宛坐在身形高大的男人怀中,仿佛整个人都被笼罩着,身上落下一片暗色的影子。
白皙莹润的小脸被男人修长指节轻轻摩挲着,卢宛觉得垂眸瞧着自己的谢行之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