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偏头,多问一句:“话本内容是什么?”
看她的样子,是不想让他知道。
“就是一些情情爱爱,没什么。”沈书瑶翘起一只脚,左右晃晃,莹白的足嫩生生的勾人。
“你又不爱看。”
他是不爱看,但是他好奇。
比如说:“那个,从哪学的?”
黑眸闪过一丝不自然,捂着唇的模样像在掩饰尴尬。谢屹上次就想问她,后来忙着就忘记了,眼下想起来,就顺便问问。
沈书瑶一下没听明白,茫然的注视他,“哪个?小女子不才,会的比较多。”
谢屹嗤笑,确实会的多。
“哥哥。”
两个字一说,沈书瑶脸色微变,原本笑容明媚,此刻晴转阴,变得太明显。她转过去,不看他,拒绝的表情表现在脸上。
她都说了别提别提,谢屹倒好,居然说了出来。沈书瑶脸发烫,暗暗翻个白眼,没吭声。
男人倾身,清冽的气息洒在颈窝里,低声说:“哪本书上学的?”
谢屹身为男人,自小便是四书五经,从没看过杂书,现在算是开了眼了。也难怪昔日那些同窗喜欢看金瓶梅。
颈窝痒痒的,她挠了挠,不悦的说了句:“别说了,睡吧。”
谢屹哼笑,不说也无妨,他是没看过,不代表不知道。不过令他吃惊的是,沈书瑶看的杂书是真多,说不准她还隐藏了些许。
谢屹笑着躺下,手自然的搭在她腰上,她缩了下,像条鱼似的,往里蹦。没蹦一会,就被一张巨网给围住,逃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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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的时候没那么热,傍晚会凉快些,特别是下了一场雨之后,更是凉爽。
这时的沈书瑶就喜欢往后园去走走,有次遇见晓晓了,晓晓看见她连忙跑了,留她尴尬在原地。想起上次误会了她和谢屹,沈书瑶心里过意不去,便让晓晓去前院,跟阿四见面方便呀。
阿四随谢屹回来的时候猛然看见晓晓,高兴地找不着头绪,一转头瞧见她靠在门边偷笑,才反应过来。连忙小跑过来,不好意思的挠头道谢。
沈书瑶打趣两句,还说让两人成亲的时候别忘了她,她要喝喜酒。
阿四笑呵呵的点头,又小声说句,把大人带上。
带上带上,她肯定带上。
那边,谢屹看两人交头接耳的,有点不高兴,耷拉着脸,冲阿四瞪了眼。阿四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赶忙过去。
沈书瑶靠在门边笑,明媚艳丽,灼灼生辉。
晚上,两人坐下喝茶,沈书瑶瞅了他一眼,问:“我书什么时候拿过来?”
前几日就让他带过来,谢屹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没实际行动,几日过去,估计把此事给忘记了。
谢屹懒懒的回了句:“去书房就一步路。”
意思让她自己去拿回来。
沈书瑶哼笑,“是你拿去的,你得给我拿回来。”
谢屹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气,“行。”
不就一本书,有什么好看的,至于那么念念不忘。
那本书放在书房几日,谢屹没翻一下,确实占地方。
一盏茶喝完,谢屹往床边走,结果被人拦住,沈书瑶仰头凝视他。
“现在去。”
“明天。”
“今日事今日了。”这话是谢屹曾经对她说的,现在还给他。
“你说的。”
谢屹张唇又合上,败给了自己曾经说的话。他深深看了沈书瑶两眼,然后转头去书房。
那本书就放在书案上,很好找。谢屹拿起看了眼,刚抬脚,又放下。
什么话本?值得沈书瑶天天惦记。他要看看。
谢屹坐在,随手翻开一页,下一刻,目光一凝,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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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树叶沙沙响,廊下灯笼摇晃的厉害,光晕昏黄,灯影交错,多了几分朦胧感。
沈书瑶再一次看外边,一炷香过去,谢屹怎的还没回来,在忙别的吗?
她没差人去问,一来怕打扰,二来显得她急切。可这么长时间,他在做什么。
眼睛干涩,她有点困了,正想着先去休息,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
“穗华,手里拿的什么?”
“少夫人看的书。”
穗华推门进来,朝她扬起手里的书,说:“刚在厨房那边的角门看见一只猫,走过去一看,嘴里叼着一本书。”
“少夫人,是不是你前几日不见的那本?”
沈书瑶纳闷,她的书不是在谢屹那吗?怎会被猫叼了去?
正想说不是,穗华已经将那本书放在她眼前了,她瞄了眼,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沈书瑶睁大眼睛看,一把拿过来,左看右看,确认就是自己前几日丢的那本。居然被猫叼走了,那谢屹在床底捡到的是什么?
她歪着脑袋想,倏然,脑海一闪而过某个画面,沈书瑶想起来了,书房桌上那本书…
沈书瑶大惊失色,甚至慌张的手足无措,穿着里衣就想跑去书房,被穗华提醒才披了件外衫。
先前谢屹还没看过,现在呢?希望上天眷顾她,运气好些。
书房门口无人,开了一道缝,透着微微的烛光。她站在门口打量会,没听见里边的动静,心底愈发多了几分忐忑与恐慌感。
沈书瑶深吸下,尽量神色如常的推门而入。
书案后,男人两手撑在额头身侧,弯着背脊,头低垂,情绪表情看不见。可沈书瑶能感觉到他周身笼罩的阴沉气息,比那万丈深渊更令人害怕。
她紧张的吞咽下,嗓子发紧的喊了声:“谢屹。”
小手绞在一起,不安的来回卷动,她扯了下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房?累了吗?回去睡吧。”
余光一瞥,看见那本书了,此时已经打开,翻了好多页,她清楚的看到,上面熟悉的笔迹和字。是她当初一笔一笔写下的,沈书瑶甚至还能记起写下的是什么字和当时的心情。
她这是自作孽啊。
半响,男人抬头,掀着眼皮,眸色暗沉的凝睇她。眉目可见戾气,却又极力忍耐。
“找我何事?”他开口,声色沉的可怕。
沈书瑶望着他,手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开始发抖,面上强装镇定。
“我看你许久没回房,便过来看看。”
男人闻言冷笑声,挺直背脊往后靠,眸光迸着寒意,令人打颤。
“你整日念叨着这本书,便好奇,随手翻了几页。”
谢屹将书往前一扔,接着又道:“猜我看见了什么?”
不用猜了,不用猜,肯定都看见了。
沈书瑶从未有过如此的绝望,当初阴差阳错嫁给谢屹时,她尚且能接受,没有过绝望。可是现在,她真切的感受到慌乱无措。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或者,现在不承认,有用吗?
“我的书找到了,这,这不是我的。”
谢屹闭了闭眼,眼底的怒意快要克制不住了。
“沈书瑶,你还撒谎。”
记录她心事的札记此刻飞到她脚边,打开的那一页字迹清晰,谢屹两字映入眼帘。
“谢屹…”
她上前两步,慢慢靠近他,看着男人的胳膊,想抓着又不敢,怕他更厌烦。
“你听我解释,我…”
她想解释,可一个字说不出来,不知从何说起。
“我…”
“想解释什么?”
男人起身,绕过书案在她跟前站定。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满是凌厉的光芒。
沈书瑶缩了下,别开眼,解释说:“我,这,当时乱写的,不是真的。”
“那什么是真的?”
谢屹步步逼问,她不承认,试图蒙混过关,是了,她一直这样,嘴里没几句真话。若不是证据摆在眼前,想必她也不会承认这是她的东西。
谢屹忽然想起当时的琼华宴,他和几位公子在廊下闲聊,而她站在不远处的湖边赏灯,眼睛直勾勾的越过湖面看他。那会他们打趣,说沈书瑶胆子大,爱慕他,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望着他,想必情根深种。
那时他心如止水,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眼前的少女确实大胆。婚后,她再没有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原来一切有迹可循。
她看的不是自己,想嫁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他的二弟谢俊。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青筋明显,手背泛白。
谢屹深吸下,尽量保持理智,“我问你,若不是岳母误会,去求了陛下赐婚,你是不是想嫁给谢俊。”
她不能说是,只能保持沉默,可是她的沉默在谢屹看来,等同于默认。
被他说准了,从前沈书瑶想嫁的人确实是谢俊。
他的心被撕成碎片,伤口淌着血,血淋淋的,一片赤红,难以愈合。
男人薄唇抿成直线,下颌绷紧,望向她的眼神愈发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