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他今日早些回来,我也好把这串佛珠给他。”安王妃让金嬷嬷拿着佛珠过来,“等会儿吃了年夜饭,时间又太晚了。我这些年记性倒不是很好,怕又忘记了,还是你替我给他吧。找了大召寺的和尚开光的,虽然我也不是太信这些,但求都求了,明日你务必要让他戴好了,取新一年的好兆头。”
婆母的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随性啊。
“芙儿记下了。”沈芙从金嬷嬷手里拿过佛珠,却发现有两串,还有一串小一些的紫檀佛珠,一看就知道更适合手腕更纤细的人戴的。
沈芙愣了一下。
安王妃笑道:“你和瞻儿一人一串,母亲不会厚此薄彼的。”
沈芙眼睫愣住,静静看着那串紫檀佛珠,好一会儿才慢慢眨了眨。
外面风雪正严,但沈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温热,十分感激道:“多谢娘,芙儿会好好戴的。”
日头渐渐西沉。
挨家挨户都打起了鞭炮。安王府的年夜饭也准备好了。下人们收到沈芙发的赏赐,高兴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忙碌的安王父子也终于来了。
安王妃看着他们:“就等你们了!”
燕瞻快步走进来坐下,“让娘久等了,是儿子的不是。”
“好了,知道你军务繁忙,但在饭桌上就不要提这些了。”安王妃说完,安王爷此时也在安王妃身边坐下。
虽是亲王府,天潢贵胄。但其实安王府的规矩并不多加森严,安王妃对儿媳也无多少严苛要求。这团圆饭的气氛,更像是普通人家。安王妃也只想更热闹一些便好。
桌上早就倒好了酒,是沈芙亲手准备的。
沈芙先是起身,端起酒杯对着安王妃,安王爷敬酒,真心实意道:“儿媳沈芙,得以嫁进王府,本已是天大的幸运。这一年又得爹娘慈爱照顾,儿媳不胜感激。”
安王妃笑着连连点头,“好,好。”
安王爷今日倒也是没说什么,喝下了沈芙敬的酒。
然后在安王妃的目光下,沈芙又红着脸给燕瞻敬了一杯:“这一杯敬夫君。这一年多谢夫君大度,胸有丘壑不与我计较。我也,很是感激。”
说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那视线灼热得仿佛有温度似的。
燕瞻微勾了勾嘴角,如她所愿,将一满杯酒仰头喝下。
沈芙眼尾更弯了。
第35章
过年是要守岁的,俗称“熬年”,就是要熬过这一年。王府规矩虽并不森严,但这条规矩倒是守得好。连公公婆婆都熬着,沈芙就是再困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努力想些话题,再吃些蜜桔醒醒神。
好不容易终于熬过了这一天,夜深得已看不见路。安王妃笑眯眯地让燕瞻和沈芙回去:“我也有些累了,你们这就回去吧。”
“是。”沈芙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燕瞻出了昭华堂。
前面有下人提灯照路。
沈芙看上去困倦不已,但是燕瞻却一点疲倦都看不出。想想也是,他想必也是在军中习惯了罢。
只不过今天除夕,沈芙敬了他几杯,他也难得多喝了几杯酒,仔细看,眼尾是能看出一点薄红的,也不知道醉了没有。
经过灯笼明亮的回廊,沈芙借机悄悄看了一眼,只看见他揉了揉眉骨。
怕他发现,沈芙立刻转回了头。
燕瞻依然径直往前走,并没有看她一眼。
路过了问枫院,沈芙关切地让他好好休息,也只得他冷淡应声。
紧皱的眉头看着并不舒服,看起来应该是有些醉了。
沈芙不敢再多话了,对他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开。
一到问梧院,方嬷嬷和多多就欢快地迎了过来,脚踩在厚实的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也比刚才的欢快。
与方嬷嬷道了新年好,房间里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沈芙脱了衣服入水,热水包裹着皮肤,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和凉意。
终于能睡觉了。感觉困极了的沈芙洗完澡爬上床拥上柔软细腻的锦被,闭上眼,似乎下一刻就要睡着。
方嬷嬷正要熄烛,忽然间沈芙眼皮又忽地睁开,眼睛睁得大大地瞪着顶上的芙蓉帐。
“怎么了?”方嬷嬷听到动静问。
沈芙哭丧着一张脸:“婆母让我给世子的佛珠,我刚刚忘记给他了!”
方嬷嬷道:“这也不妨事,明日再给就是了。”
沈芙本也这样想。
可是婆母说了,明日要在燕瞻手上看到那串佛珠。毕竟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戴上,算是个好开始。
沈芙其实是很尊敬和感激她这个婆母的,亦不想让她失望。
她若今日不把那佛珠给燕瞻,明日一早不见得还能看见他的身影。
毕竟,他可与她不一样,是个富贵闲人。
罢了。
沈芙慢吞吞地爬起来,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大不了明日睡晚些起来就是了。
婆母今日也有些熬不住,特意吩咐了明日一早不必去请安的。
重新换上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裳,穿戴整齐了,沈芙这才往问枫院走去。
问枫院有侍卫在值守,见到是沈芙便让开让她进去。
也不知他睡下了没有。若是睡下被她吵醒倒是不妙了。
几步来到他寝房门口,沈芙抬起手,轻轻敲了敲:“夫君,你睡下了吗?”
屋内一片寂静。
沈芙又轻轻敲了敲,依然没有回应。
他定然不是那种睡得沉之人,难不成他不在房中?可是都这么晚了……
思索着,沈芙咬了咬唇,手上力道重了些慢慢推开了门。
那她把佛珠放在他桌上好了,好在她考虑周全,出来时还写了字条,就怕见不到他。
在寂静的深夜里,房门“吱呀”被推开的轻响格外入耳。
屋内点了烛,里面却没人,应是出门不久。
沈芙直接往桌前而去,小心地把装佛珠的木盒放下,又将写好的纸条压在盒子下面。这样他回来时便一眼就能看到了——
“你在做什么?”一道冷肃的嗓音忽然从左边传来,吓了沈芙一跳。
立刻转过脸看去,就见燕瞻穿着一袭玄色暗纹织锦寝袍,身上还有未干的水汽,身高腿长,慢条斯理走了出来。
原来他刚刚是在沐浴。
见他面似有不快,沈芙想自己不打招呼闯入他的房间定然惹他不悦,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只是敲门没人应,不放心才推门进来看看。”
燕瞻只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她。
沈芙又指着桌上的佛珠道:“而我来,是给你送这佛珠的。母亲特意找大召寺的高僧求的,开了光。交代我一定要交给你。可是我刚刚实在是忘了,回去后才想起,又起身穿衣给你送过来!非故意打扰,夫君别见怪。”
她站在灯下,青丝垂落,小脸粉白,朱唇红透。
一字一句认真解释着。
青丝落在肩膀,看得出来是睡下又起来的。
燕瞻抬腿走了过来,来到她身前垂眸看她。
“佛珠可以明日再送,不睡觉今晚还跑来送,看来,”他尾音微微拉长,“你也不是很困。”
那他着实误会了。
沈芙皱了皱鼻子,想说:“不是的夫君,其实我挺——”
他忽然躬身,双掌掐在她的腋下,轻松就把她抱到桌上坐下,他刚沐浴过的身体顺势俯身过来。身上带着清新的水汽伴随着一点冷杉木的味道。
沈芙后面半句话顿时堵在喉咙里,瞳孔都瞪大了。
他看起来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你闯进来,”燕瞻低头看着她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睁大的双眼,一手撑在桌面,另一只手不容抵抗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我没说要怪你。”
双腿在桌下晃荡,不能着地的感觉让沈芙心里十分没底,又或许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总之她不知为何,突然很迫切地想要离开。
他的寝袍有些松散了,推了推他的胸口,沈芙就想下来:“那夫君既不见怪,时辰真的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唔!”
他一手圈着她,身体站在她双腿之间,手臂微微用力,沈芙再动弹不得,只能被他欺在身下。
沈芙抬起因挣扎微微发红的脸,眼里惊疑不定地问:“夫君,还有事么?”
“嗯。”
燕瞻淡淡应了一声,表情看着依然无动于衷,握住她的下巴的手指却往她唇角细细摩挲,嗓音暗下来,语气却是没什么起伏:“春.宫册看得如何了?”
沈芙脸似“轰”地一下,爆红了。
他这段时间明明不怎么回府,可是王府里的一切事情,竟然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连她看春……宫他也知道?!
“不如何……”沈芙偏过脸,声音瓮瓮的,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房门却被人紧紧关上了。
燕瞻松开她的下巴,沈芙少了禁锢连忙要直起腰,下一刻却又被他轻而易举推倒,仰面躺在了桌上。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随手一挥,明亮的烛火灭了一大半。
房间里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朦胧,落在墙上的贴在一处的两道影子也显得隐隐绰绰,似合似离。
燕瞻回过头来,刚低下头,脸侧就被一只柔软纤细的手贴住,热度随之传来。昏暗中她的眼眸显得更润了,湿漉漉的,似带着引.诱的味道。
“夫君要不要试试?”沈芙嗓音轻柔,似漂浮的轻羽。
大概是知道自己今天终于逃不过了,一贯随遇而安的沈芙见他的动作就知今晚躲避不过,便非常安然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