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瞻若对她在意,以后就不会总是找她的麻烦了,也不会总是凶她,冷脸相待,让她战战兢兢的。
她可以安安稳稳的待着安王府,混吃等死一辈子,再不必操心了!
歆宁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妙锦出嫁,你会去吗?”
休息够了,沈芙站起身来点点头:“当然要去了。”
她的朋友不多,妙锦算一个。她自然是会去送上一份厚礼的。
——
立储之事争议了大半个月依然没有定论。
二皇子一党连番上书要求尽早定下储君,皆被承正帝压下,且因此发了好大的怒火。
“鸿儿才被废多久,此时就逼着朕另立储君,难道朕是病入膏肓要死了吗?”
皇帝此话一出,朝堂群臣顿时齐声道:“陛下息怒!”
此时承恩伯,以及年过七旬胡子发白的张太傅上前几步,苦口婆心道:“自古以来,定下储君人选方可使社稷稳固,朝局安定。臣知陛下因废太子一事劳神费力,痛心不已。然为大庆江山继承,还请陛下早日择立太子,稳定民心!”
承正帝手指颤抖指着张太傅:“混账,一群混账!”
一片寂静中,只见燕瞻出列,面无表情平静道:“太傅有理,今国之稳定,当以立储为先。”
朝臣齐声道:“请陛下早立太子!”
承正帝惊疑不定地看着最前方的燕瞻。如今太子被废,老二与他这个侄子已如此明目张胆,再不掩饰。
这大殿之中,有多少是他的人,又有多少是老二和燕瞻的人?
但如此形势,连承正帝也不得不退一步:“立储之事,朕会仔细思量。”
说完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快步离开。
燕瞻看了看空荡荡的龙椅,长睫掩下。
……
沈芙的鞭子已经学了一招半式,初学时,她对这些很有兴趣,仿佛不知道累似的,一直练到了暮色四合之时。
一鞭挥去,作为靶子的稻草人上被抽出了一点痕迹,可见沈芙已学了几成,高兴不已。
余光中有一道高大的玄黑身影走来,沈芙挥鞭方向一转,直直朝着那人甩去。
结果鞭子甩过去的力道对燕瞻来说只称得上是绵软无力,随手便将那鞭子接住。
卫一见状立马上前请罪:“世子恕罪,是属下没有教好世子妃。”
“无妨。”燕瞻将鞭子甩下,看着沈芙淡声道,“区区把戏。”
沈芙耸了耸鼻子,“对你来说是区区把戏,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才练了多久,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燕瞻还有要事,没有时间陪她在这里胡闹,只道:“你能这么想,很不错。”
说完再没停留,直接朝着书房而去。
没过多久,就沈芙认识的,以闫行为首几个武将都进了书房。
沈芙也没在意,他事忙,她却也懒得多加探究。
时间也不早了,沈芙收起鞭子,转身回了房间。
实在太累了,她得好好休息一下。
去看个话本吧!
……
沐浴完出来,沈芙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胭脂色海棠纹寝衣。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寝衣也换成薄的,穿在身上,能很好地勾勒出女子曼妙的身形。
乌黑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沈芙舒适地窝在美人榻上,翻开一本话本,开始她休闲愉悦的夜晚。
只是今天运气不太好,看了一本好难看的话本。
前面写的好好的,才子佳人,十分般配的一对。结果在那书生高中之后,被丞相之女看上,原本深爱未婚妻的书生此时竟然动摇了……
沈芙越看越来气。
高门贵女,只见了这书生一眼就能非他不嫁了?还真当这些贵女都没见过世面了。这定然是写这话本的书生带入了自己,白日做梦。这男子就是薄情,见一个爱一个。
一肚子气,沈芙不耐烦再看,狠狠将这话本合上。
此时外面夜色深浓,时间已经很晚了。
燕瞻揉了揉酸痛的眉骨,抬腿进来时,就看见她趴在美人榻上,乌黑柔顺的长发散落,掩了一半凝白莹润的脸颊,看着有些凌乱。没穿袜的小巧粉白的脚在背后不耐烦地晃,竟显得有些烦躁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生气地趴了下去。
“怎么了?”燕瞻将外袍递给婢女,淡声问。
沈芙只重重哼了一声,没回答。
燕瞻在太师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没往沈芙那边看,扯了扯嘴角,“哼什么。”
沈芙总不能说她是看了话本里的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生气。这多少显得有些无事生非了。
而且燕瞻只是冷漠,和薄情寡义又称不上有什么关系。最关键的是,嫁给他捡便宜的可是她。
她这生气也是没有道理,虽然她也并不是对他。
想到这里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沈芙就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地趴着。
燕瞻放下茶盏,视线看过去,只见她垂着眼一言不发,小嘴不高兴地嘟起。
这段时日她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一再无视他的问话。
好,真是好极了。
燕瞻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眉骨更加酸痛。欲出声教训之,想了想,最终还是站起身往浴房走去。
算了,她闹起来实在麻烦。
燕瞻去了浴房,沈芙无所事事,躺在美人榻上极为无聊。时间太晚了,本也到了沈芙睡觉的时候,房间里很是安静,趴着趴着眼皮不断掉落,昏昏欲睡。
没过一会儿燕瞻从浴房出来,见她就这么睡着了,抬腿快步走了出去,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沈芙昏昏沉沉间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刚合上的眼睛又慢慢睁开。
燕瞻摸到她手脚都是冰凉的,眉头微蹙,“身子虚还穿那么少,就这样睡着,也不怕着凉了。”
沈芙困意满满,只唔了一声。
其实她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月子也做得好。以前御医还说她生下孩子后气血两亏,需要大补,最近过来给她把脉,都说她恢复得不错。
她现在红光满面的,哪里有气血亏损的样子。
燕瞻把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就对外吩咐了声。
没过多久,青芦便端着补气血的汤药进来。一见那浓稠的药汁,沈芙恨不得两眼一翻,顿时昏睡过去才好。
“我都出月子多久了,这药就不能不喝了吗?”她哭丧着脸道。
喝了快两个月,她真的快要喝吐了。
燕瞻知道若是不看着她,她定然是不会记得喝药的,“做月子不是一个月就够了,这是为你身体好。”
“我没有那么脆弱,我真不想喝了!”沈芙不断摇头,燕瞻将药吹凉了喂到她嘴边,她就是不喝。
“听话。”燕瞻皱眉,“还有一个月,就不喝了。”
这药又苦又涩,一听还要喝一个月,沈芙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他不是很忙吗,怎么这么件小事他还要管!
而且他强势惯了,对喝药一事把控得十分严格,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因为在他眼里,喝药是很简单的事。
在燕瞻的强力镇压下,她又不能不喝,更不能当着他的面把药倒掉,不然被他发现这几天趁着他忙,药都被她倒了她可就有大麻烦了。抿着唇许久,终于狠了狠心用力一闭眼,将药碗接过来一口气喝下。
浓烈的药味涌进喉咙,味道顿时四散,恶心难受得要命。因为她喝得太快,一股脑的冲进喉咙里,难受得她顿时挤出眼泪,不断咳嗽。
瘦弱的肩膀颤抖着,身体蜷缩躬起,看起来可怜极了。
燕瞻也没有想到她喝个药也能如此惊天动地,脸色沉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沈芙咳嗽不停,难受让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摇头。
其他的也就罢了,不管怎么闹脾气燕瞻都能纵着她,可是身体的事,他不能由她任性。
吃个药而已,燕瞻不觉得有什么辛苦的。可……是不是他逼得太紧了,她难受成这样。
怎么又掉眼泪……
沈芙刚刚药喝得太急了,有点呛到了鼻子里,才一直难受地咳嗽。
终于好了些,沈芙吸了吸鼻子,心想她不能白难受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卖个惨好了。慢慢抬起眼,眨着泪意蒙蒙的眼,她扁了扁嘴:“夫君——”
“算了。”他低沉的声音忽然落下来,沈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他抱到腿上坐好。他低头轻轻擦掉她眼尾的泪渍,语气可以说是柔和了,“让御医换个食疗的方子,慢慢来吧。”
第63章
烛火熄灭,房间里顿时暗下来,只有微末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下来,落下朦胧的影子。
沈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觉到身旁微微下陷,动静很是轻微。
怪不得每次他睡下和起身从未吵醒过她。
沈芙脑海里的神思不知到了何处,有很多杂乱的想法。比如他轻而易举地退让,不再让她吃药。
吃药是补气血最快的方式。对于燕瞻来说,他一向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而且不过就是吃药,对他来说可没什么难的,他也不能体谅到沈芙的难受。
若是以前,他只会强硬地逼她喝下去,再严禁命令她不许哭。这是他一贯的强硬作风。沈芙都能想到他说这种话时的语气。大概就是“闭嘴,不准哭”这类的话。
如今倒是……温和了许多。
铁汉难得变得柔情,让沈芙也有些诧异。不过也就诧异了一会儿,心想着他越柔情,总归是对自己有利,这是好事。
而且……沈芙忽然想起之前沈无庸的事。其实一开始他是有心要好好与她谈的,只不过那时她情绪太过激烈,也不相信他和二皇子,认定他们是一伙的,便一心只想着威胁他妥协,提出了和离。也正是因为提出了和离,才使得他动了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想想,他从头到尾生气的不是她和他闹,而是……她提了和离与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