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令, 蜀州城今日封锁,除了怀北军, 任何人不得出城。”
程皎皎一听便急了:“我想去军中!我现在和你一起走!”
那士兵似乎一点也不吃惊,道:“陛下说了,现在怀北军中和外界也要暂时分离,郡主,陛下还特意强调让您不要以身犯险,属下不能应您。”
程皎皎不可置信,严炔居然预判了她的想法。
“可是军中军医怎么够?!”
“陛下说,若有药会让我们来取,现在怀北军中也不是人人有了危险,且我们离长江更近,而蜀州城的情况或许还会好一点,郡主,陛下可能……更担心您……”
程皎皎不说话了。
蜀王道:“麦麦,陛下既然这样安排了,先听陛下的吧。”
程皎皎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王爷,现在可有什么药,属下这回回去就一并带了,现在陛下只想尽快控制住军中的病情,刘志俨然已经背水一战,我们不能输。”
齐宇闻言,立刻道:“你随我来!”
那士兵立刻点头,跟着齐宇去了。
程皎皎没能去军中,明显有些失落,程昭阳劝:“现在蜀州危难当头,陛下要一方面抵御外敌,还要担心蜀州的百姓,的确辛苦……”
程皎皎:“我知道了……我留在城中,帮着师弟一道先救治百姓吧。”
……
长江两岸,严炔正在帐中与大臣们商议对策,探兵再次来报:“报——!”
“陛下,刘志率军突袭,正预渡江!”
帐内人脸色大变,陈晟道:“陛下!此人实在是阴毒!如今我们军内不少士兵都中了蛊毒,臣请命,率领一小队士兵前去取了刘志的人头!”
严炔摇头:“刘志此举,是信心满满,一定要赢下这次战役,如今在长江北侧对我们不利,立刻传朕令,所有士兵,即刻进山!”
进山?
陈晟很快反应过来,严喆将军此前便是从长江流域的山脉翻山而过,这才将呼伦打了个措手不及。怀北军擅长山中作战,陈宋大军却全然相反。
“臣明白了!”
怀北大军暂时退军,且退的很急,一时间,全部隐藏在了长江流域的一代山脉之中,临走前,严炔还送了刘志一份大礼。
刘志渡江,自然事先都给陈宋大军服了解药,大船靠岸,先一步下船的探兵即刻来报:“殿下!严家人撤军了!殿下威武!”
刘志环顾四周,这边的确只剩下一些严炔曾经扎营的痕迹,但是却没有人的半分踪影,陈宋大军士气大增。
“严炔带兵五千,不可能撤退地如此之快,继续去探,趁着人没有走远,即可追击!”
就在陈宋大军一路向前之时,又有人忽然大叫:“殿下!我们的船!”
刘志猛然回头,就看见江面上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所有的船只连成一片,全都烧了起来,刘志猛然看向两岸高山,带着火苗的剪簇正在不断朝他们射来!刘志大怒:“集结士兵,立刻进山!”
……
程皎皎这半个月都住在了问安堂,蜀州城内中了蛊毒的百姓显然越来越多,她也快两日都没有合眼,关于前线的战报他们知道的实在不多,而此刻距离严炔原本计划的十日出征,已经过去了又五日了。
半个月了。
齐宇熬瘦了好些,总算是研制出了一味还算有用的药,问安堂的百姓们服药之后反响也都还好,于是立刻就在全城范围内推广,蜀王当天就将所有的药发了下去,但是怀北军中的物资,却是没有任何人来接应了。
程皎皎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忽然,城内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蜀州城门!老将军来了!”
程皎皎眸色一亮:“是援军吗?!”
“是!是老将军亲自带兵来了!”
严炔当时南下,并没有想到蜀州会忽然起了祸事,带兵不多,想必战事刚起,他便已经传令回去调遣军队了,如今二十天将过……人总算是来了。
程皎皎一颗心狠狠大落。
严老爷子来到蜀州城内后,带军三万,蜀王亲自相迎,三万大军的气势不容小觑,蜀王简短汇报了一下蜀州目前的情况,严老爷子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我已派兵,立刻支援!”
而就在这个时候,消失多日的严喆也终于赶了回来。
他一身旅人的衣衫,实在是有些狼狈了,见到祖父,整个人激动不已,严岫这次也和严老爷子一同北上了,这见此情景也是有些激动:“三哥!二哥呢?!”
严喆不敢耽误,将这半个月的情形和盘托出,“祖父!刘志阴毒,在水中下蛊,在此之前,我本已经成功翻山毁了呼伦的后备军需,后不甚中蛊,长江的回路又被截断,无奈之下只好绕道并州,在并州刺史的帮助下才回来!祖父,据我所知,二哥已命人烧断了刘志所有的退路,二哥引了人钻山进脉,两军现在应该在山中交战!”
严喆说话的时候,程皎皎听得比谁都认真,一个字都不想错过,他说完之后程皎皎又紧张地看向严老爷子。严老爷子道:“那样的情况下,子淮做的没有任何问题,陈宋不擅长山路行走,我们在山中有优势,但是不知道子淮身体如何了。”
他说完之后看向程皎皎,程皎皎忙道:“我们研制出来了一种药,效果应该颇好,但是现在送不进去!”
“交给我吧。”严老爷子温和道。
程皎皎点头,忽然道:“我……我有个不情之请。”
严老爷子似乎料到她要说什么,笑笑:“麦麦还是在城中等候。”
“我知道……”程皎皎小声。
“我现在不想去了,我知道自己过去了也是添乱,我只是,想麻烦您转交一个东西给陛下。”
“嗯?是什么?”
程皎皎脸颊忽然染上两朵可疑红晕,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布袋,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却很鼓囊。
“劳烦老将军……”
严老爷子微微一笑,接过:“没问题。”
程皎皎这才松了口气。
总之,老将军的到来也无疑是个好消息,加上齐宇也将解药研了出来,笼罩在蜀州城内的阴云总算淡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百姓们慢慢好转,蜀王忙着带人清理水源,程皎皎则被程昭阳按着强行休息了两日。
“你今日什么都不准想,也不准出门,就好生在家给我休息,你瞧瞧这段时日,都瘦成什么样了!”
程昭阳心疼妹妹,程皎皎无奈笑道:“还好吧,特殊时期嘛,师弟比我还夸张啊。”
“所以啊,前一阵子我就没说什么了,可今天你必须休息,一会吃顿好的,齐宇我也勒令他休息一日了,再这么下去,你俩身体都要垮。”
“好啦好啦,我听阿姐的就是。”程皎皎笑道。
程昭阳这才打住不说了。
“这些日子,你很担心陛下吧?”程昭阳忽然又问。
程皎皎原本正在喝牛乳,握着勺子的手一顿,“阿姐,你……”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打算和阿姐好生说吗?”
程皎皎耐不住程昭阳的磨,只好支支吾吾几句:“是有些担心,但是这个好像也很正常……”
程昭阳:“那你说,你给陛下的东西是什么?我可都看见了,那里面也不是什么药。”
程皎皎支支吾吾的,“是药。”
“那阿姐怎么瞧着像个荷包?”
程皎皎红了脸,这下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好好好,阿姐不问了就是。”程昭阳捂嘴,又温柔地摸了摸程皎皎的头,“你休息吧。”
……
严老爷子的出现犹如一味定心丸,蜀州城内渐渐平息下来,而此时长江两岸的峡谷内,严炔正率兵击退了刘志的两队核心人马,但他自己也受了伤,正在林中平息。
陈晟已被他派去别处,现在只有楚河跟在严炔身边。
“陛下,您都两日没合眼了,歇会吧,刘志的人现在也受了重创,暂时应该不会再露面了。”
严炔坐在树下,连日的奔波让他也憔悴不少,蛊毒带来的皮肤病变在胳膊和脖子上也有浮现,他哑着嗓子问:“陈晟那边如何了。”
楚河刚要说什么,草丛中忽然上来一个小兵,这条线路显然是严炔所设定的,只有亲信才能进来。
所以严炔和楚河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回了头,小兵行得很快:“陛下!好消息!”
他显然十分兴奋:“援军到了!老将军到了!”
严炔一怔,接着睁大了眼:“祖父?”
“是啊!”
楚河闻言也是大喜,“陛下!”
严炔喉结滚动,双眼也迸发出精光,他从树下艰难起身:“即刻下山!”
……
这大半个月,严炔在山中不好过,刘志也好不到哪里去,陈宋大军受挫严重,死伤过半。
这显然和他当初设想的完全不同,这几日被逼到山洞之中,慌乱中还被捕猎的兽夹伤了腿。
他气急败坏,脾气是越来越差。
而一开始跟随他的陈宋大军,也隐隐有了旁的心思。
“殿下,我们今日的药呢?”
刘志擅长用蛊毒,可水源污染,陈宋大军就好过了?
若不是刘志手上有这蛊毒的解药,怕是也调遣不来这些人。
刘志阴恻恻地看了一眼他们:“待孤取了严炔的项上人头,自然会给你们。”
“这些日子,咱们被怀北军步步紧逼,连这山窝窝都出不去,殿下的解药,该不会也用完了吧?”
刘志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你最好期盼我别用完,否则,第一个断药的就是你。”
对方不说话了,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是剑拔弩张的。
“殿下!殿下!”
外头也屁滚尿流爬进来一个人。
“说!”
“怀北援军已至!在山下包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