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并无纳妾之意◎
暗处,一名身着深色衣袍的男子手执长剑,一直在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余资是时言玉的亲信之一,他们在南下监视沈大将军的动作时不幸被发现,而后几乎全军覆没被追杀。
他算是命大,受了重伤之后逃到这荒山野岭处养伤。
不过此前太子就已经定了个日子,也留了处记号,说是到时候通关后会派人接应他们,若是没有通关,则表示已败。
后几日便是约定日,他本来要准备动身离去的,可却在这听到了些动静。
余资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此地看到了淮乐长公主。
之前盛传淮乐公主坠崖,生死不明,十有八九是......
他还未多想,就看到淮乐公主倒地,而另一个追着她的男子扯着她的衣裳。
余资准备出剑时,却发现那男子突然倒地,紧接着又有另外一个女子出现。
余资紧紧握着自己的剑,双眸微眯,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名陌生女子,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尤其是一位白衣俊美的男子,与公主似乎关系匪浅。
直到看到那男子带着公主离开,余资才缓缓收起长剑。 ,公主安然无恙就好。
现在人多眼杂,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他打算寻个机会暗中与公主相见,然而,公主白天总是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其余时间则与那个男子形影不离,根本没有机会单独相处。
他在树上看着公主和年轻俊美的小郎君卿卿我我,内心不免汗颜。
他真的很佩服公主无论是身在何地,处于何事,关于沉迷美色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戒不掉的。
时间紧迫,无奈之下,他只能主动寻她。
然而,他依旧谨慎小心,选择在一个夜色深沉的夜晚,敲响了那座院落的大门。
见开门的人是温淮知,余资神色一动,暗叹这男子近距离观看时更是俊美的同时,嘴上也略带些歉意道:“打扰了。是这样的,我通关路过此地时正好听闻此处有一名女子名唤川竹,且年龄相仿,于是我就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表妹。”
温淮知眉头一蹙,他看着这位疑点过多的男子,本来想开口询问更多细节时,于房内的川竹也正好闻声赶来。
余资与公主四目相对,眼神交汇。
他担心自己编造的理由与公主对不上号,容易露出破绽,于是抢在时绾眠之前,故作震惊地高声喊道:“天哪!川竹表妹!真的是你!” 语气夸张,略显做作。
时绾眠看着他的拙劣演技,心中暗自好笑,却很快配合地回应:“阿资表哥!”
温淮知见川竹也认出此人,便退让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客气:“表兄,请进。”
“哥哥,嫂嫂,这是谁啊?”温梅听到动静,从屋内跑了出来,一脸好奇。
“嫂.....嫂嫂?”余资有些惊恐地看着时绾眠,甚至表情比刚刚那副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表妹还更是精彩。
“......”时绾眠看着余资眼里一副不愧是公主的神情,强忍住呵斥他的冲动。
于是她拉住余资的手走到桌前,语气柔和:“表哥快快请坐。”
余资脸色僵硬,浑身不自在。
他觉得,公主温柔起来,比被追杀还要可怕。
“这位是我的表兄,川资。”时绾眠轻描淡写地介绍,生怕多说一句便露馅。
她随即转向余资,柔声道:“表兄,这位是我的夫婿,温淮知,这位是妹妹,温梅。”
余资双手拱拳,朝众人行了一礼:“多谢诸位对舍妹的照顾。”
温淮知扶起余资,目光温和。
他转向温梅,轻声道:“温梅,你先去歇息吧。川竹与表兄久别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需要一些独处的空间。”
温梅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回房。
余资本以为温淮知也会离开,不料他沏了一壶茶,而后在不远处坐下,翻阅起手中的书籍,看似悠闲自得,实则放心不下眼前之人。
余资心中清楚,他与公主此番见面,绝非简单的叙旧。
于是余资清了清嗓,开始用蹩脚的游牧语去和时绾眠对话。
他并非游牧之人,只不过之前为了传递消息学过一点点而已。
他断断续续地表达着:太子殿下似乎胜券在握,然而,仍不能掉以轻心,暗中或许还有风险。
他担心自己贸然离开,公主会有危险,最好的办法是后日一同前往太子殿下约定的地方会合,所以明日便需启程。
至于具体的事宜,只有等公主见到太子后才能得知。
时绾眠轻轻点头,示意余资在此歇息。
回到房中,她向温淮知解释道:“表兄说姨母病重,我想去见她最后一面,可能需要一月有余……”
“我陪你一起。”温淮知说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时绾眠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但是表兄说,关口那边规定,只能带一位直系亲属通行。其他人想通过,需要重新审批。”
她语气轻缓,尽量不让温淮知过于担心:“你放心,我会每日给你写信报平安。到时候我给你一个地址,你也可以先将信寄到那里,我到了之后再取。”
她抱住温淮知,将脸轻轻埋在他的怀中:“再过一个月,关口就要开放了,到时候你再去寻我,也不迟。正好,我也能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温淮知轻轻颔首,薄唇紧抿,叮嘱她路上小心。
离去途中,余资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是对他动了真情吗?”
毕竟,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从未见过淮乐公主对男子如此有耐心,他本以为公主会干脆利落地一走了之。
时绾眠没有回答,她只是想到少年郎难过的表情时,内心终究不忍。
时绾眠离开后,每日都会给温淮知写信。
温淮知收到信件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他看着川竹给他分享的一些日常,心里甚是替她欢喜。
半月飞逝,转眼间,石林县热闹非凡。
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原来,京城派来的使臣带来了好消息:石林县的温家公子温淮知才华横溢,或将被朝廷重用,日后前途无量。
那名传旨的使臣,身形挺拔,神情严肃,举手投足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衣衫褴褛的村民,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汗水的味道,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然而,当他看到温淮知走近时,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语气谄媚:“下官恭喜温公子高中!”
温淮知朝他拱手行礼:“有劳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
使臣见温淮知如此有礼,心中暗自点头,眉开眼笑:“与温公子相比,下官这点辛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前些日子事务繁忙,耽搁了行程,未能及时报喜,还请公子见谅。”
他阅人无数,见过许多青年才俊,然而像温淮知这样寒门出身,凭借自身努力考取功名的,却少之又少。
此人虽无显赫背景,却不可小觑。
更让他惊奇的是,温淮知得知此喜讯,脸上并无波澜,可见其心性沉稳,志向远大。
“时日紧迫,殿试在即,公子可先行收拾行装,近日便可启程赴京。”使臣继续说道:“温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
温淮知再次躬身行礼:“有劳大人。”
使臣走后,村民们纷纷涌上前来,就连乌托县县令也赶来道贺,更有甚者,开始为他介绍媒婆,甚至连做丫鬟的都争先恐后。
“多谢各位的祝福,淮知心中感激不尽。”
温淮知被挤在人群中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姻缘之事,实不相瞒,淮知已有妻子,且日后并无纳妾之意。”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成亲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是啊,新娘子是谁啊?”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不会是川竹姑娘吧……”
“我看啊,应该是梁家小姐……”
“嘘......别说了,梁大人和梁小姐好像出事了,我听闻那模样......惨不忍睹。”
温梅见状,连忙将哥哥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她可不想以后家中多出一堆嫂嫂。
哥哥身边有她和川竹就足够了。
这些日子,温淮知为她准备了许多美味佳肴。
温梅夹起一块香喷喷的肉,一边吃一边说道:“哥哥做的菜,最好吃!可惜,川竹不在……”
温淮知笑了笑,也坐了下来,与她一同用膳。
他看着温梅,轻声说道:“明日,我便要启程去京城了。我已经跟吴婶婶说好了,你若在家害怕,可以去她那里住。”
他顿了顿:“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地址,想我了或者遇到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写信给我。”
“银钱也不用担心,我会一起寄回来。我会努力,尽快把你们都接到京城,像以前一样,一家人在一起。”
温梅听着哥哥絮絮叨叨的叮嘱,心中酸楚难忍。
虽然她舍不得哥哥离开,但她还是希望哥哥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这是唯一一次,温梅没有哭:“哎呀,知道了,哥哥,你快吃饭吧!”
她低着头:“我会乖乖在家等哥哥的……”
夜晚,烛火下,温淮知执笔写信,他把近日一些趣事都写在上面,想到女子看到信时也会浅浅一笑的样子,他唇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同时,他还把这件喜事写在上面,还说感谢川竹一路的陪伴与鼓励,让自己更有信心去面对很多困难。
他还写了自己马上要去到那在心里幻想很多次的繁华都城,若是殿试过后她还未回去,他便去寻她。
第二日临走时,温淮知看了看自己从小生长的石林县,过往种种经历皆浮现眼前。
他依旧相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今后他也不会忘记初心,他想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天下百姓谋福。
若是有所成就,谈及私心,其一想让石林县发展起来,其二想让发妻及妹妹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