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给本公主听。”少女命令道。
裴洲池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他怎么也没料到,公主竟会让他如同说书先生般给她朗读?
这不如干脆抽他几鞭来得痛快。
"末将不识字,还请公主另寻他人。"裴洲池再次抱拳,并把书递还给女子,语气恭敬。
“念。不会的再问本公主就是。”淮乐公主紧紧闭着双眸,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男子递过来的书。
看她一副倨傲自大的样子,就算在貌美,裴洲池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拿起书,随意地坐在一旁,见女子没有任何反对,他就开始念了起来。
他念着念着,看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字,其实他认得,但他就是不想让少女太好过。
于是他指着这个字,问道:“禀公主殿下,这个字末将不认得。”
果然,少女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眉头微蹙,语气冷淡:“觳。”
裴洲池看着少女不悦,自己反倒是开心了很多,于是没过多久,他又指着一处问道:“这个。”
“攴。”
“这个呢?”
“鬻。”
问着问着,裴洲池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他还来不及看完,手就已经先点了出去:“这处,这个,还有这个,这里.…..”
时绾眠看着他指的地方,都耐心的一一回答了,想到还未解答的三个字,她才恍然大悟,这裴三郎不是不认字,而是再耍赖皮呢。
“你把你名字写出来给本公主。”时绾眠说道。
裴洲池有些疑惑,为何公主会突然让自己写名字?可能是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罢?
这么想着,他点了点头,于是拿起一旁的纸墨开始写了起来。
写完后他抬起来给淮乐公主看,还不忘主动介绍道:“末将名为裴洲池,小名三郎。”
谁知时绾眠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后,很是不屑的轻笑一声,讽刺道:“你还知道自己叫裴洲池呢?本公主还寻思着大中小不会也就算了,连自己名字都不会那是怎么回事?”
“嗯?裴洲池,自己的名字都认识吗?”
裴洲池被戳穿后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但自己做错事了就是做错了,于是他直接跪在地上行跪拜礼:“请公主责罚。”
“起来吧,本公主惩罚你作甚?”
裴洲池起身,有些好奇地问道:“公主怎么知道末将的名字?公主今日.…..为何会注意到末将?”
时绾眠往榻上一躺,斜侧着身,用一只手轻轻地支撑着头,看着面前野性十足又张扬的男子,语气微微上扬道:“你猜。”
“因为公主正好面朝的方向是射猎场吗?”裴洲池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时绾眠摇摇头。
“那是因为我的箭法在同辈中比较精湛?”裴洲池眸色一亮。
“你想得可真复杂。”时绾眠抬眸,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那是为何?”裴洲池疑惑。
“俊。”时绾眠答。
裴洲池更加疑惑了:“骏?这是何意?公主,这次末将是真的不知。”
时绾眠看着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只好又耐着性子解释道:“就是你长得好看。”
裴洲池想过很多种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他从未注意过自己容颜的问题,毕竟身为铁血男儿。
不过今天被淮乐公主这么一说,好像确实身边的人也会夸自己,就像他爹说得,长得特别狂野?
“本公主乏了,你退下罢。”时绾眠倦意袭来,她平躺在榻上,重新盖好厚被子,整个人裹在里头。
见裴洲池一句话也不说,便让他离开。
“哦.….末将告退。”
裴洲池看着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的时绾眠,又想到今日她干净利落射箭的样子,反差感极大。
他眼里含笑,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淮乐公主的帐篷。
回到自己的蓬内时,果不其然,其他人又来调侃他。
他内心气不过,踹了几个人几脚,待他们疼的嗷嗷直叫时才解气。
翌日清晨,裴洲池习惯性地欲往练兵场驰去,却被告知当日无需前往,需留身于淮乐公主侧,护其安危。
他心中略有不甘,脚步稍重地跟随下人步至公主帐外伫立。
待立久无事,心觉枯燥,便在原地演练起武技,身姿矫健,手随心动,刀光剑影间似有风声渐起。
不多时,帐内帘幕轻掀,淮乐公主缓步而出。
她头戴保暖的绒帽,发丝或散或编,随风轻扬,小辫以银扣相饰,俏皮中不失雅致。
女郎略施粉黛,眉目如画,芳姿比昨日愈加妩媚动人。
她今日未着繁复华裳,替而以轻便的浅色骑装,素雅之余更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末将见过公主殿下。”裴洲池行了一礼,恭声道。
“起来吧。”时绾眠微微颔首,秀眉轻扬,含着一丝戏谑地问道:“本公主今日好看吗?”
裴洲池闻言,抬眼细细打量佳人一番,再次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郑重:“禀公主殿下,好看。”
时绾眠莞尔一笑,朝马厩行去,边走边轻声道:“听闻边关有一处池水名为忘忧池,景色甚美。你随本公主一同前往。”
“是。”裴洲池应声,随即步入马厩,牵出一匹骏马,转身对时绾眠伸出一只手,欲扶她上马。
时绾眠纤手轻抚另一匹骏马,笑言道:“一人一骑。”
话语刚落,她已利落地拉住缰绳,踩上鞍踏,姿态轻灵,自若地骑于马上。
裴洲池凝视着时绾眠那宛如行云流水般的上马姿态,也知晓淮乐公主应该是会骑术的。
只不过无忧池比较远,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公主,无忧池路途遥远,属下与你同行…...”
话未说完,眼前女子已是“驾”的一声,骑马而去。
裴洲池见状,只得快速跟上。
起初,他还有些担忧淮乐公主的安危,然而骑行之际,他惊觉自己根本追不上她的速度。
更让人气恼的是,女子居然在前方停下,微微侧脸,声音轻松,却带有挑衅:“裴三郎方才说了何事?本公主听不太清。”
裴洲池听到淮乐公主的挑衅,心中一阵振奋,犹如野兽复苏般,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只见她再次握紧马鞭,轻巧地朝马身抽了一下,瞬间又朝前奔去。
见对方渐渐逼近,时绾眠勾唇一笑,身子微微前倾,速度愈发加快,犹如风中舞影,潇洒自如。
二人抵达无忧池时,正值午时。
裴洲池下马,心中痛快淋漓。他看着时绾眠也慢悠悠地下马,便主动道:“公主的骑术真是让属下大为惊艳,我好久没有骑得这么痛快过了。”
“本公主也好久没这么骑过了。”时绾眠拍了拍手,走向池边。
裴洲池紧跟在她身后,有些好奇地问道:“公主以前生活在游牧,既会箭术又擅骑马,那公主是不是也会武术?以前末将打仗时也遇到一些女子,武术那可叫一个了得。”
他只见淮乐公主半蹲下身,手轻轻佛过池水,随后摇摇头,语气平淡:“本公主身子不好,太医曾言若是习武便活不过二十。”
微风轻轻拂过,湖面泛起细波,少女的额前碎发随风而舞,她微微低垂着眸子,手依旧放于池水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裴洲池心里一颤,不知为何,此时他竟觉得女子好似那青花瓷器,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碎掉般。
他心头一动,破口大骂道:“去他的庸医,就知胡言乱语。”
话语刚落,见淮乐公主轻笑后,他面露尴尬,对于自己这番口无遮拦感到无比懊悔。
裴洲池看着眼前的身影,低声说道:“公主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时绾眠转身,温柔的神色映入裴洲池的眼帘,带着淡淡的笑意:“借三郎吉言。”
第三十七章
◎考虑收你做面首◎
裴洲池就一直站在她身旁,看着淮乐公主玩水。
玩了一会儿,少女的兴致似乎渐渐消退,或许是天色暗淡,风中带了几分凉意,时绾眠不禁打了一个轻喷嚏,身子微微颤栗。
裴洲池心中一紧,连忙解下身上的大衣,轻轻披在她的肩上。
见她戳了戳鼻间,裴洲池说道:“公主,天色渐暗,也比较凉,让末将和你骑同一匹马吧,免得您着了凉,属下难以交代。”
“嗯。”这次时绾眠没有拒绝。
裴洲池扶着她上马后,自己跨坐于时绾眠身后。
随后他从一旁马囊袋里拿出另一件披风披在身上的同时也把时绾眠整个人包裹住。
裴洲池有些想笑又不敢笑出声,见状补充道:“公主,这样风吹不到您,您就当窝在被子里就好。”
说罢,他轻轻拍马,扬长而去。
“......”
时绾眠抓着缰绳,看着眼前一片漆黑,也没有力气再说其他,而后她干脆全身放松,轻轻向后躺去。
裴洲池几乎日日陪伴在时绾眠的身侧,时而二人练箭,在阳光下牵马奔扬,时而他还教淮乐公主些许简单的拳法。
日日相处中,裴洲池渐渐感觉与公主的关系愈加亲近。
夜幕降临,时绾眠会邀他在繁茂的草地上畅聊,谈笑风生,偶尔她还会将他叫进蓬内,共饮几杯烈酒。
有一夜,或是归于酒意的缘故,淮乐公主无意间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