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本公主何德何能在三郎众多女人中脱颖而出?”
“你!”
二人在上头斗嘴,下面的人看过去便是在打情骂俏。
第四十一章
◎玩物◎
"真不敢相信,都城出了名的两位风流人物,如今竟相互生了情意。"南须齐挑眉轻叹,眼中浮现些许惊讶之色。
众所周知,这淮乐公主与裴小将军过往声名鹊起,以寻欢作乐著称。
也不知是否为了防止裴洲池继续祸害其他家的小姐,才让他与淮乐公主结为夫妻。
谁料到淮乐公主失踪回来后,二人就如同黏在一起似的,形影不离。
"小别胜新婚呐,这也是常情。失去之后,总会更懂得珍惜。"白禹轻扇微动,一边品味着桂花酿的清香。
温淮知一直看着殿堂上的二人,顷刻间,他的眸光犹如覆上了阴霾般越发阴冷,而藏于袖下的双拳慢慢紧握,指尖也一点一点的嵌入掌心。
原来那一日,并非她的生辰日……
往事回首,历历在目。
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
川竹此生只想做你一人的妻。
我不会丢弃你。
我们是夫妻,若是我对你有所隐瞒,你会生气吗......
少女一字一句的话语环绕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鸟雀,不过是她解闷的玩物罢了。
他从未过问的疑点,此刻一一解开。
那些疑点,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难怪她可以这么若无其事让自己娶其他女子。
若是两人真心相爱,又怎会容得他人插足?
原来,她早已有了心爱之人。
她早已有了夫婿……
温淮知再次看向裴洲池。
男子孔武有力,威风凛凛,举止间皆带着一丝说不尽的潇洒从容。
或许这才是她喜欢的样子。
或许,他的出现也许只是意外。
他就像那个无谓地插足于他人恩爱之间的第三者,是如此低贱、不配得到她的眷顾,上不得台面。
可为何她明明已经有了夫婿,还要应允与自己拜堂成亲?
纵使她再如何风流成性,可她明明是知晓的.…..
她是知晓自己是如何在乎这些的。
或许,他甚至连玩物的资格都算不上.…..
温淮知垂下了眸子,不再去看那位少女,而是专注于手中的酒樽。
他想,或许他真的疯了罢.…..
即便亲眼所见一切,他却仍不愿去质疑少女的感情。
他清楚地感受到,在相处日久中,少女对他的好意并非虚伪伪装,而是真挚动人。
温淮知双手紧握,可面色却依旧平静如常,眼神专注地望着手中的白玉酒樽许久。
也或许,那段时日里,川竹对他是有过真情的。
他回想起了许许多多的事,想到了川竹一直以来的真挚付出,想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对她的愧疚和无法给予她应有的回报,因而给她留有后路与选择。
如今挺好的,她是大名鼎鼎、身份尊贵的淮乐公主,她有自己喜爱的夫婿,有自己的生活。
这样也好,他也便当过去皆是过往云烟.…..
可一想到自己要放下时,温淮知面色苍白的有些吓人,他抿抿唇,最终还是气急攻心,猛地鲜血涌上喉间。
许是舌尖受到了些刺激,温淮知微微回过神,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抬眸看向她。
难怪她多日未曾回信。
与心爱之人相伴,怎么会想到他这个第三者?
放不下又如何.…..
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无论她是否将自己视作玩物,无论她是否在意。
温淮知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他无法去介入他人的情缘。
殿堂上,时绾眠坐着久了些,看着表演更是觉得疲惫与乏味。
今日她身为主角,无法轻易离席,只能强忍着倦意,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
忽而,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时绾眠循着这道目光望去,视线穿过层层人影,定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她心尖一颤,手中酒杯竟不受控制地倾斜,殷红的酒液顺着精雕细琢的玉桌缓缓流淌,如她此刻紊乱的心情。
在那角落,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轮廓虽被阴影遮掩,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确信。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如此精准地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他,可那身影却很快转过身去。
“千杯不倒的长公主,怎么这般不小心?”裴洲池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捡起倾倒的酒杯,替她斟满。
时绾眠并未回应他的调侃,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西南方最边上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看着面生得很。”
裴洲池饮尽杯中琼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并未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今年中榜的人,到时殿试还会再筛选三人。”坐在一旁的时言玉笑了笑,温声解释道。
见时绾眠依旧沉默,时言玉微微倾身,凑近她耳边,低语道:“眠眠眠若是有意中人,尽管告诉哥哥,这探花郎的位置,哥哥便让与他。”
时言玉眼中带笑,仿佛笃定她看中的男子定是风姿卓越,令人惊艳。
时绾眠轻轻摇头,不再言语,然而,一颗心却早已飞远。
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人便是温淮知,而今日收到的那封书信,正是他告知自己即将都城的消息......
看到他一直背对着自己,时绾眠也有些心烦意乱。
终于,宴会落下帷幕。
时言玉先行离去,众臣也陆续散去,殿堂中逐渐恢复了平静。
时绾眠看着温淮知和他人相谈片刻后,便决然转身离去,未曾再朝她看一眼。
“禀公主,太子殿下送来信函。”一名宫婢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旁,低声禀报道,同时呈上一张小小的纸笺。
时绾眠接过纸笺,展开一看:眠眠许久未赏戏,孤今夜特为眠眠备下薄礼,凤鸣楼,不醉不归。
“一起回去?”裴洲池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时绾眠将纸笺折好,交给身边的宫婢,而后抬眸,再次望向温淮知离去的方向:“你先回罢。”
裴洲池轻握双拳,他知晓今夜估摸着时绾眠又要去那什么凤明楼醉仙楼什么的。
那些所谓的翩翩公子,究竟有什么好的?
看着时绾眠要走,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中带着隐忍克制的焦急:“我......也可以陪你喝的。”
他不想时绾眠去那些地方,可他自己也说不出口,彷佛一旦说出那些话,便把最后的自尊也给丢弃了。
时绾眠微微侧身,看着他:“裴洲池,你逾矩了。”
裴洲池的手指轻颤了一下,指节泛白,而后缓缓松开,转身离去。
他知道,时绾眠是在告诉他,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时绾眠看着裴洲池落寞的背影,轻叹一声,旋即对身旁的宫婢吩咐道:“告诉太子殿下,本公主今日乏累,不便赴约。”
语毕,她便朝着温淮知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是。”婢女应道。
时绾眠加快步伐追了上去,在看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后,她同旁边的婢女吩咐道:“本公主想独自走走,你们在此等候,若有人经过,务必拦下。”
“是。”宫婢们盈盈一拜,静立原地。
时绾眠一直跟在温淮知的身后。
那身影,如清风明月般洒脱,带着让她不安的疏离。
他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看着温淮知越走越快,时绾眠起初是缓步追上,渐渐地,步伐变得轻快,最后竟变成了小跑。
然而,温淮知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仿佛离她越来越遥不可及。
她再也忍不住,轻声唤道:“温淮知......”
前方的男子身形微顿,却只是稍作停顿后,走得更快了。
“温淮知!”时绾眠提高了音量,纤细的玉指轻轻提起拖曳在地上的裙裾,努力追赶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然而,温淮知却依然没有回头,甚至,他似乎有意加快脚步,想要摆脱她。
“温淮知,本公主命令你站住!”
一声清喝,他缓缓停下。
待时绾眠走到他身前,温淮知才缓缓转过身,向她行了一个标准、却又带着几分疏离的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