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少女的手,把自己的脸贴上去,轻轻蹭了几下:“哪怕是玩笑,也不要有别人,好不好?”
他像极了粘人的小猫,时刻想要依偎在她身边。
往日里,时绾眠或许会觉得这种依恋让她感到窒息,时间一长便会心生厌烦。
她向来崇尚自由,聚则聚,散则散,从不强求。
然而,此刻面对温淮知,她不仅没有感到厌烦,反而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与他时刻黏在一起。
看到少女迟疑片刻,眼神有些飘忽,温淮知的心头一紧,紧紧地凝视着她的脸庞,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确认她确实心不在焉后,温淮知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时绾眠还没来得及细想,便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已躺倒在床榻之上。
“殿下......在想谁?”
“在想长月公子吗?”他声音略微颤抖,强烈的不安,如同藤蔓般,将他紧紧缠绕。
是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朝夕相伴两年的男子,所以才犹豫的吗....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她眼神中,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他想起离酥曾提及,长月公子自荐枕席之事。
温淮知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回过神,直到她的眼眸里都是自己。
他慢慢起身,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在他衣襟的系带上,只要她轻轻一拉,便可解开。
“殿下......还想要我吗?”
纵然时绾眠平日里就对小郎君的身体虎视眈眈,可现下她也察觉到温淮知有些不对劲。
少女没有解开系带,而是反握住他的手。
“殿下?”
“怎么了?”时绾眠问道。
许是她问得太过直白,此刻显得有些冷漠。
面如冠玉的美男子抿抿唇,一言不发。
他鼻尖有些红,眼睛也慢慢开始湿润,像是在看一位无情的负心汉似的..….
时绾眠越看越不对劲,感受到他想要抽回的手,立刻紧紧抓住:“我们之间约定过,有什么事都要及时沟通。”
“我们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告诉我,好吗?不要自己生闷气。”
两年未见,一封信都没有,难免会让人多想。
时绾眠知道,很多时候,这并非温淮知的本意,他只是缺乏安全感而已。
她想起以往的任性,想起他们争吵时,她还曾理直气壮地直接睡过去......
事后,时绾眠也难得地反省自己。
若想长久相守,坦诚沟通必不可少。
他们两人,一个过于开朗,在情爱之事上有些粗心大意。一个过于内敛,宁愿独自承受,也不愿多说一句。
温淮知也和时绾眠一样,虽然许多话难以启齿,但他也在尝试着,努力与她沟通,即使这显得有些无理,甚至幼稚。
“你方才,是在想长月。所以现在......不想要我了,对吗?”
温淮知声音有些低。
时绾眠愣了愣。
看着小郎君委屈巴巴的模样,时绾眠觉得他此时可爱得紧,特别是说出来后。
原来是在想这些事....
她都不知这有何关联,向来逻辑清晰得他,可能由于紧张的缘故,竟也会说出这番无厘头的话。
“当然不对!”时绾眠毫不犹豫地否认,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她拉着温淮知靠近自己,轻轻吻上他的薄唇,目光专注地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纠正道:“我方才在想,我和我的小郎君,以后、下辈子、下下辈子,要怎么过?住在哪里他会开心,吃什么他会喜欢......”
听她说完后,温淮知脸颊又红润了起来。
“苍天为证,除了小郎君温淮知,我从未想过任何人!别说数年不见,就算是数十年,我也依旧思君如故,别无二人!”时绾眠举起手指,作出对天发誓的动作以示真心。
温淮知感觉到耳朵更热了,他低下头,将脸轻轻埋在时绾眠的颈窝处:“又在哄骗我......”
话虽这么说,但时绾眠能明显听出他的心情变得愉快很多。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与其说是不信任她,不如说是怀疑自己。
他总是将自己放得很低微,总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那位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却能伴在她左右,长相也会是她喜欢的类型,还会弹琴作画逗她开心....
就算没有长月,也会有其他人。
他总觉得自己不够好。
可时绾眠知道,他有多好......
突然察觉道身下的动作,温淮知有些慌乱地按住少女的手:“殿下....”
“刚刚某位小郎君不是要自荐枕席吗?本公主日思夜想,犹如饿狼般迫不及待地想与心爱之人一同探讨那人间极乐。”
她说着,动作更加大胆,看到温淮知往后躲闪,故意调侃道:“不想给啦?”
许是她表情过于生动,温淮知忍不住轻笑出声。
“对嘛,多笑笑,真好看。”时绾眠捏了捏他的脸。
看到他笑后,时绾眠也放心下来,轻轻地拥住他,一同沉入梦乡。
第七十四章
◎彼此利用◎
六月初五,月色正浓,笼罩着月竹山深处。
时绾眠与温淮知等人,隐匿于山林之中,山脚下,埋伏着无数精锐兵士,静待时机。
与此同时,沈国公府内,时言玉面色平静,理了理衣袍,不动声色地走出房门。
侍卫和婢女们对他行礼,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他前脚刚走,沈复的亲卫罗齐便闻讯赶来。
平日里,陛下都是卯时才离开,今日却如此匆忙......
罗齐来到沈府书房前,轻轻叩门,无人应答。
不到片刻,他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
“不好!” 罗齐脸色骤变,迅速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沈复已昏睡过去。
他从怀中取出药丸,喂沈复服下,片刻之后,沈复悠悠转醒。
“将军,属下闻到弱子香......有人将密信带走了!” 罗齐禀报道。
弱子香,是一种难以察觉的特殊香料,香味可持久数十年,是沈复特意加在密信上的标记,以防长月私自带出。
而今日,只有时言玉一人来过书房。
看了看桌上的酒杯,沈复咬咬牙。
“备马!通知城内侍卫!再命人放信号弹,紧急调动边疆骑兵!还有,立刻派人前往公主府,将长月拿下!”沈复拿起一旁的战甲,抽出那许久未用的长刀,扬长而去。
“是!”
公主府内,车夫焦急地催促着:“公子,公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长月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时绾眠的字迹。
“经调查,你生母三年前自缢身亡。看到此信后,立刻离开公主府,前往指定地点。我已安排好一切,你会有新的身份。”
“公子?公子?”
长月收好信件,想到什么后,他笑了笑,说道:“你先走罢。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这..….公子,你还是随属下一起,不然殿下那,属下也不好交代。”车夫皱了皱眉,甚至想要强行将他带走。
长月摇摇头,“日后你告诉她,这是我的选择,她不会怪你的。”
“这......好吧。” 车夫无奈地叹了口气,时间紧迫,他只得先行离开。
车夫走后不久,一队人马便气势汹汹地冲进公主府。
为首之人看到坐在轮椅上,平静地等待的长月,扬手便是一记耳光,
长月猝不及防,直接被扇倒在地。
“贱人!沈将军救你这么多次,你竟恩将仇报,背叛沈将军!”
还未等长月起身,骑兵直接将他托起,扔进后面的马车厢里,驾马而去。
“将军说了,既然你那么着急送死,就让你临死前先看看那些废物们是如何死的。”
马蹄声不断,即使时言玉先行一步,途中很快便听到了追兵的声音。
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看来,那封信果然有问题,否则,他们不可能追得如此之快。
时言玉加快速度来到月竹深山,片刻之后,沈复和座下骑兵已经赶到,接二连三地,他在城中的侍卫接到信号后也立刻赶来。
“吁——”沈复拉紧缰绳,就这么看了时言玉一会,什么话都没说,而后他将视线移向山顶。
沈复不屑地笑了一声:“真没想到,淮乐公主演了一场大戏,真叫老夫刮目相看。”
虽然打破以往废柴公主的形象,但她显然还是没让沈复生起俱意。
沈复看了看践国公,而后摇了摇头,把长刀甩给一旁的侍卫,嘲笑道:“你们不会以为,有了践国公的帮助,便可赢了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