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笑道:“呵,也是,跟奴才这个三十好几的老太监相比,她的确是小孩子,奴才太老了,往后得听郡主的让着她才是。”
“我哪儿是这个意思,陈公公误会了。”
枫黎笑呵呵地把人往怀里抱,一边抱一边亲他的唇角。
她好声哄道:“亲一下。”
“别来这个,奴才可不吃这一套……嗯,起来……”
陈焕前面还说得劲儿劲儿的呢,被枫黎亲两下脖颈跟喉结,声音就变味了。
他无数次骂自己脊梁骨怎么就那么软。
最后到底还是被哄得没了声响。
他嗔:“青天白日的,郡主怎的这么没脸没皮的?”
枫黎理直气壮:“陈公公太好面子,只能由我没脸没皮一点儿了。”
“郡主整日整日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陈焕按着她的肩膀,跟她拉开距离。
再多抱着他亲几下哄几声,他怕自己又要站不直了。
他拿腔拿调道:“替奴才骂绪白几下便成了的事,非要拿来当借口轻薄奴才……”
“她又没做错什么。”
枫黎这话一说,陈焕的脸又拉下去了。
而她眉眼弯弯:“听到陈公公那么在乎我,我好高兴啊。”
“你……”
陈焕语噎,喉咙滚了滚,薄唇蠕动。
愣是半天什么都没说出口,还硬生生给自己憋红了脸。
他躲开郡主的视线:“有什么可高兴的。”
心里嘟哝:这次就算了,不闹她了,谁叫她那么高兴呢。
偶尔反过来让她高兴高兴也不错。
“当然高兴。”枫黎牵着陈焕的手给她介绍将军府的各处,“现在跟我回了府,也免得陈公公对本郡主日思夜想、以至于夜不能寐了。”
谁、谁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了。
不就是偶尔想想她,偶尔掉几滴眼泪么。
哪有那么夸张。
陈焕抿抿唇,到底是没反驳。
他发现啊,郡主还真是有点儿小自恋。
偶尔孩子气,倒也可爱。
换做旁人……怕是看不到郡主这样的一面吧?
这么一想,他就喜悦得很。
他常年行走在宫里,那么大面积的皇宫都能将各个宫殿、宫道记得一清二楚,将军府上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随枫黎走上一圈,就差不多记牢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喜欢跟郡主一起在府中慢悠悠溜达的感觉。
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没多少开心难过,但特别幸福。
有一种他们会一直这样溜达到老的错觉。
最后,枫黎将他带来到了卧房。
他眼皮动了动,道:“奴才进去不太好吧?”
“怎么,难道陈公公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偷偷摸摸地爬床?”
枫黎说完,在陈焕还未来得及生气时推着他的肩膀,两人一起进了房间。
继而手臂顺势圈在他腰间,从身后将人抱在了怀里。
她笑说:“往后我们就光明正大的了。”
陈焕眉峰一颤,眼眶说红就红,还浮出些水光。
他的小气性总是输给郡主那三言两语。
“喜欢什么就叫人去买,可以好好布置布置,我时常去军营那边,顾不得那么多,没了陈公公为我操办,房里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陈焕闻言那叫一个高兴,自豪感油然而生,好像自己也能对郡主有点儿用处。
而还未等他得意地回话,就又听枫黎开了口。
“但思来想去,主要还是少了陈公公陪我。”她蹭蹭陈焕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皮肤上,“晚上还是要搂着陈公公才能睡得更香。”
陈焕故作不满,拍了下她的手背。
他哼:“就知道睡觉睡觉的。”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早晨看到你在我身边,特别开心。”
“……”
郡主太讨厌了。
他才把那点儿水光憋回去,就又给他弄出来了。
他也是不争气,郡主随便说点什么都想哭。
还好郡主在他身后,瞧不见他露怯,不然郡主又要笑话他了。
他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对了郡主,奴才从前掌管宫中大小事宜数年之久,很多事还是手到擒来的,对郡主来说也算有些用处,不如……”
停顿片刻,他侧头拿余光观察观察枫黎的态度,才继续说下去。
“让奴才打理府中事物,若府外有什么庄子铺子之类的,奴才也能胜任。”
枫黎接他回来,没想让他太过辛劳的。
毕竟在宫里日日起早贪黑的,挨打挨骂是少,但身上也得担着责任担着事儿,该绷紧的弦一点儿也松不下来,那么多年下来肯定早就累了。
到了将军府,什么都由她说了算,怎么也不能再让陈焕累着。
于是她说:“在宫里忙了很多年,还是歇歇吧,府中那些事都有人做。”
陈焕知道郡主是关心自己,但……
他除了想帮郡主做些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是想着,若他掌着府里的事,即便日后郡主厌倦了他或许也离不开他。
或者管事期间在外面给自己积攒点儿银钱、人脉之类的,万一郡主有把他扫地出门赶出府去的那天,他也不至于太过狼狈,一无所依。
他这样的人,希望可以和郡主永远在一块儿,可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他始终不觉得他能吸引郡主太久。
就像皇上说的,郡主跟他在宫里偷偷摸摸两个月时间,单独相处的时间即便加在一块儿,怕是都没有三五天光景,很可能只是相处太少才会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等天天腻在一起,兴许没多久就会腻味了。
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他抿抿唇,解释道:“奴才在宫里忙习惯了,突然没事做也会无聊,郡主想想,先皇让郡主回京不能练兵时,郡主是不是也觉得日子颇为没劲?还不是闲不住,每日都要在院中练武。”
枫黎“唔”了一声:“也是。”
算是应和,但没做最后的决断。
“再说了,奴才听说那些达官显贵的府上,都是主母掌家的。”
陈焕说完立刻扭过脸,不让枫黎看自己发烫的脸颊。
话音未落,果不其然,就跟他想的一样,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枫黎没忍住亲他:“陈公公怎么这样可爱?”
说了半天,原来是想当“主母”么?
“那换算一下……陈公公便应该称作主夫咯?”
陈焕本就臊得慌,听她此言,差点吹鼻子瞪眼的。
他黑着脸道:“听郡主的意思,日后还想纳旁的男子做小不成?”
他才刚到府上、刚进门没一个时辰呢!
郡主这么快就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没天理了,日后他还盼什么?
“这可不能污蔑我,我分明只是顺着陈公公的话举一反三而已。”枫黎握住他的手掌,轻轻地晃了晃,“既然你这么期待掌家,那我一会儿去跟管家说一下,日后都听你的便是。”
就……结束了?
这么快就同意让他掌管府中事宜了?
陈焕觉得,郡主要是这么出去打仗,那早就……呸呸呸,不能乱说。
总之,郡主肯定不是这么随便、这么没有城府的人。
不假思索地答应他,只可能是信任他也宠着他,他开心了便好。
他保证:“奴才定不负郡主信任,将府里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我自然是知道陈公公的能力。”
枫黎拍拍他的手背。
这时,门外有人说道:“郡主,绪白姐姐将晚膳带回来了,还热着呢,让奴婢来请郡主去用晚膳。”
枫黎往窗外望了望,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也好。”她握住陈焕的手,“带你尝尝我最喜欢的菜。”
到了厅中,绪白正在将带回来的几样大菜小菜在桌上摆开。
听见脚步声,抬头望了望,又专注手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