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的气焰下去不少:“是,殿下,末将这就来。”
他连忙跟上姜晟睿的脚步。
枫黎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角。
狗改不了吃屎,还是那么欺软怕硬。
又或者说,看见她是个女子就觉得好欺负,即便知道她有真功夫也总要低看她一眼。
还好皇上没让她跟魏武一块儿出征,不然,内讧怕是少不了。
好在他一直很听大皇子的话,有大皇子管着应该不会闹事。
但愿大皇子能利用好他的脾气秉性吧。
“黎儿。”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枫黎回头,就看到父亲与林清远一同前来。
“父王,林副将。”
目光在父亲身上扫视一圈,没见病容。
她上前迎了几步:“听闻昨日父王病了,没能参加赏花会,还想着今天随皇上出宫为将士们送行后,与皇上说明情况,去王府看看父王呢。”
枫玖握拳在唇畔,轻咳了两声。
他说道:“昨日的确身体不适,今日好些了,便赶紧过来。”
说话间,看看自己身旁的林清远,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林清远的肩膀,与女儿道:“昨日是清远的错,我昨日已经骂过他了。”
“王爷。”林清远显然不太服气,“昨日若不是郡主在皇上面前说我一直以来只是副将,没有能力统领全军,皇上兴许就派我出征了!待我闯出丰功伟绩,难道不是给王爷荣耀门楣么?”
他看向枫黎,目光藏着不满:“郡主莫不是怕我闯出名堂,战绩超越了你,盖过了你的风头?”
枫黎心说,你有那个能耐么。
碍于父亲就在身边,她抿抿唇,没说不好听的。
“父王若让你闯,我便没有异议。”
枫玖见林清远依然不忿,还有些委屈似的,无奈但也有心疼。
他缓声说:“清远,本王都是为了你好。”
林清远还想说什么,陈焕小步快走来到了三人身边。
他神色淡淡地传话:“枫老王爷,皇上知晓您到了,请您上去。”
“知道了。”
枫玖说完,叮嘱一般看了林清远片刻。
林清远点头称是后,他又看向枫黎。
“你也看见了,皇上不愿让你出征,你在宫里也省省心吧。”
他说这话时,忽而变得严厉了些。
先前一直以为这个女儿是安心待在宫中的,没想到,竟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一个女儿一个徒弟,每一个让人省心的!
“为父会好好看着清远,不会再让他胡来。”
枫黎垂了垂眼,没说话。
她看见父亲随着陈焕从她面前离开。
林清远低低哼了一声,坠在了他们身后。
枫黎重新抬起头,紧绷的脸颊抖动了一下。
负在身后的手指渐渐攥紧了。
绪白担心地唤她一句:“郡主……”
“要我说,父王昨日根本没病。”
枫黎抬头,看着父亲走到皇上身边,两人一同站在城墙上俯视大军。
都知道林清远不听话了,反倒亲自替他遮掩。
“早就感觉到皇上对我的防备过于重了,能猜到可能的原因,但一直以来,都没能做出决断,以至于有很多可以试探皇上想法来印证我的判断的机会,全因为我迈不出脚步而错过了。”
她在战场上从来不会犹豫,但那毕竟是她的亲人。
父亲待她不差,尤其是儿时,有求必应。
她到底是一直没能舍得。
“又或许是我有些侥幸吧,总觉得若北地战事再起,皇上权衡利弊会让我出征。”
她也蹬上城墙,但没往皇上那旁凑,只站在边缘的位置。
将士们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很快就是父王的生辰了,到时候,我送给皇上一份大礼。”
上次随口拿来帮陈焕圆谎时,离父亲生辰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那时,她还是很真心地想要花两个月时间慢慢寻一件礼物送给父王的。
没想到仅仅一个多月,就发生那么多事。
到了今天,她已经不再想选礼物了。
“希望到时候,父王不会真被我气得病了。”
-
夏意渐浓,日子一天比一天更热了。
宫中开始给各宫分发冰块,永安殿这旁有陈焕帮衬,快要赶上太后和贵妃的量了。
枫黎从不荒废武艺,每日早起天还没亮时便开始练武,数年如一日。
练完武,先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再慢慢悠悠地用点早膳。
读一会儿书,有时是兵书典籍,也有时是些时下流行的话本,什么都看。
等太阳高了热起来了,再心满意足地吃一碗冰酥酪。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再多在宫里待上几个月,身子都要被养刁了。
不是说意志力的问题,而是身体慢慢脱离了相对艰苦的环境,事儿越来越多。
“郡主,我刚到,三殿下就被叫到皇上面前去了,没能与殿下说上话。”
绪白从外面回来,立刻与枫黎汇报此事。
她说:“不过依我看,即便没有郡主邀请,殿下应该也会亲自到王府庆祝王爷生辰的。”
枫黎吃东西的动作没停,往嘴里丢了块桂花糖。
嘴里含着东西,说话不太清楚。
“无妨,反正还有三日呢,等殿下空闲了再说也是一样。”
她冲绪白招招手:“来吃。”
绪白没客气,也拿起一块塞到嘴里。
她直点头:“真甜,感觉要不是郡主每日练武运动量大,早就胖了一圈了。”
枫黎瞪她一眼:“埋汰我吃得多呗?”
绪白笑嘻嘻道:“郡主本来也吃得多嘛,又不是坏事,说明郡主消耗大啊,身体健康又一身的力气,这样才会食量大呢,总比盈盈弱弱一天吃不了几口的强。”
她又从旁边拿起一块儿糕点,三两口就给吃了个干净。
郡主是没胖,但她是真的胖了一小圈,都怪郡主对她太好了些。
“对了,那边的消息呢?我瞧瞧。”
枫黎拍拍手,擦掉指尖的残渣。
在北地为将那么多年,她必然有自己的情报网,即便远赴京城,也一直和北地有联络。
除此之外,京中之事、尤其是王府的事,她也有所关注。
只是被困宫中,说是“小住”实为软禁,只是吃喝玩乐的话,那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若是频繁与外界联络,让皇上知道她一直与北地通信,只会引火烧身。
所以消息不敢传递得太频繁,每次都要隔上数日才能传递些进宫。
先前是每七日一次,因为不确定陈焕的立场,也一直没让他知晓和参与。
最近才与他通了气,改为了每五日晚间换班时传递一次消息。
“到昨晚,应该已经是五日了吧。”
绪白一怔,把手里的食物放了回去。
“昨日并未收到消息啊。”
枫黎敛眉:“什么?”
绪白见她严肃,也立刻认真起来了。
她还是以安慰为主:“许是最近半个月才改成五日传递一次消息,他们记错了时间?郡主无需过于担心,虽然当时临昌失守,幸在大皇子及时赶到稳住事态,近来有胜有败,但整体上并无颓势,依郡主所言,呈国刚刚度过严寒粮草不足,只要守住寒州仓,他们不管怎样都只能退兵了。”
“要是连个时间都能记错,怎么能留在我手底下。”
枫黎起身,手掌握成拳抵在桌上。
她吩咐:“叫陈公公过来一趟,有事要劳烦他。”
“陈公公似乎也一并被叫到皇上面前了。”
“……”
枫黎问:“王府也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