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黎毫不留情,几下子就把人按倒在地。
长腿一踏,死死地踩住了他的背脊。
她用力抓住林清远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你好像没这个机会了。”
林清远头皮疼得要命,但为了保持气势,依然死死瞪她。
他骂道:“父亲知道了不会饶过你的!”
“你说父亲这种人,在[副将林清远]出卖军情通敌叛国酿成大祸之后……他还会再承认你是他的孩子吗?”枫黎凑近了一些,余光瞄了床上一眼,缓缓而清晰地说,“你谋害王爷,显然我们不是一道,于情于理,谁都不会觉得你是王府的人。”
说罢,不等林清远反驳、叫嚷,她猛地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
鼻梁牙齿磕在地上,发出“咯嘣”一声巨响。
林清远疼得够呛,满脸是血地大吼道:“我收集的你的罪证也已经叫人往宫里传了,还有你的探子也在我的控制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你别太得意了!你若敢杀我,更说明你心中有鬼!”
“杀你?谁要杀你。”
枫黎揪着林清远的头发把人丢到一旁,站直身子拍了拍手。
她高高在上地斜眼睨视他,淡淡地笑了一声:“想要世子身份?想要继承王位?”
“我会让你以叛国副将林清远的身份被斩首示众,永远钉死在这个身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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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让府兵和禁军一同入府,正打算与三皇子殿下汇合。
忽而听见禁军有人与方统领汇报。
“大人,阿娜侧妃方才杀害了瑞王殿下,此时逃离王府不知所踪……”
她脚步一顿。
这件事果然还跟阿娜有关。
她顺手从一个禁军的腰间抽出把长刀,转身便走。
“我去寻阿娜,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郡主……你……!”
方统领喊了一声,没能让她停下,赶紧给手下使了个颜色。
他呵斥:“还不快跟上郡主!”
枫黎不知阿娜会在哪儿。
且她回京后几乎立刻住进皇宫,即便后来出宫,也对京中不够了解。
但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京中见到阿娜时的那条小巷。
那里很偏僻,一般少有人走,是个可以暂时隐蔽的地方。
且阿娜在明知道自己杀死瑞王逃无可逃的情况下,没有乖乖地被禁军带走,反而杀死了瑞王孤身逃窜,必定有特殊的用意。
她总有一种……阿娜会想再见她一面的感觉。
她从几处近路急速奔往那条小巷。
在她初次跟阿娜相遇的同一个位置猛地转身。
刀尖相撞的声音痛击耳膜。
她抬眼与人对视,目光中终是露出了愤怒。
自从阿娜入京,她从未对阿娜露出这种情绪和表情。
“是你跟林清远一起做的?我的人也是你们合伙动手的?”
“说的没错,而且你那几个人早在几日前就想提前给你通消息,可惜啊,被按下了。”阿娜手中拿着一把沾血的短刀,招招致命地攻过去,“我自己赢不了你,但你困在宫里什么都做不了,再拉拢你们自己人,虽说胜之不武,但终是赢了你一回!”
枫黎要紧牙关,躲过几次攻击,与阿娜拉开些许距离。
她问:“皇上一直叫人盯着瑞王府和你,从未发现异样,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只和我哥派来的人碰过一次面而已,自然没那么容易发现。”阿娜扬起唇角,颇有几分好不容易赢过枫黎一次的得意之感,笑道,“我在瑞王府能有什么情报啊?所以,我只提醒说林清远是个可以利用的蠢人,我哥的人就什么都懂了,哪里需要我去做什么?”
“……”
枫黎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呵,阿娜能有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计俩她不意外。
她只是低估了林清远的蠢度。
关键的是,依然有父亲的旧部愿意为他做事。
多少年过去了,那些人还是觉得,就因为林清远是个男的,就应该替代她。
父亲也是,明知道他不堪大用,却还是愿意把一些机密告诉他。
“是,分明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你就算被带走问话,只要死不承认,也没对瑞王下手,或许还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虽然说,活着也是充满痛苦。
从来到大燕和亲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注定了。
面对阿娜,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们曾经无数次想要指对方于死地,算不得朋友。
但似乎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敌人。
尤其是阿娜到大燕“和亲”之后,看到她,就像看到了自己。
她也知道,以阿娜的立场来说,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她不会谴责阿娜,但会亲手让阿娜伏法。
她举起刀:“但现在,你可逃不了了。”
“枫将军说笑了,我没想逃,我是特意来等你的。”
阿娜脸上并没有穷途末路的狠绝和孤注一掷。
她张扬地笑了起来,仿佛还是那个骑马穿行在军中的公主。
“我们最后比试一场吧,枫将军。”
第四十七章 他像表白那次一样,缓缓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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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黎闻言, 觉得自己果然没猜错。
她有些迟疑:“你不会是……”
“跟聪明人说话真没意思!”
阿娜不等她说完,迈开步子纵身而上!
短刀在她手中灵活得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一不小心就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是他们生活里最常用的工具, 几乎人人都会随身带着这样一把刀。
“你爹很宝贝那个徒弟来着吧!这回你要怎么做?”
枫黎一刀下去,将阿娜的身子压得越来越低, 刀口几乎要碰到她的头发:“当然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没发生这件事,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影响我!”
阿娜借以身高优势钻到另一旁, 短刃自枫黎眼前砍过。
刀尖刮在墙壁上, 滋出一溜火星。
“早该如此!如果是我赢了我哥, 我会立刻杀了他,绝不会让他来做什么质子。”
木架子在两人缠斗中被撞到在地,两人纷纷往后躲去。
架子上的东西叮叮当当地摔在地上, 横在两人之间。
“当然, 他给我一条生路让我来和亲, 并不是他不忍心杀我。”
阿娜把玩几下手中的刀, 轻轻地笑了一声。
她似是嘲弄, 又似是叹息:“只是因为他知道我一个女人是找不到盟友的。”
她哪里不知道, 兄长不过是在利用她呢,可为了国家, 也为了她自己能多活个数月吧,来到大燕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少这些日子见了许多没见过的, 也饱了口福。
停顿半晌, 她玩笑道:“枫将军,你怎么就不能背叛一下国家呢。”
“抱歉,我只是不希望百姓饱经战乱, 流离失所。”
枫黎知道她说的是对的,男子总是很轻易就能找到盟友。
就像林清远,分明是个废物,但就因为是个男人,父亲的旧部中就一直有人愿意支持他。
而她,不知道经受了多少怠慢、质疑和侮辱,才真正得到了真正的拥戴。
当然,大部分人不是太蠢。
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时,知道追随谁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别这么沉重嘛,我啊,早死早投胎。”
阿娜似乎早就做出了决定,对生死全然不看在眼里。
她笑说:“说不准到时候还能投胎给你做女儿来讨今日的债呢。”
“这回可不是我主动占你的便宜。”枫黎眉角跳了一下,“再说么……有点儿困难。”
阿娜不满了:“随口一说的事,都要反驳,你真是无聊。”
“因为我相中的人……”
枫黎顿了顿,面色微妙地别开脸。
她道:“是个太监。”
“噗。”阿娜笑出声的瞬间,又一次挥刀上前,“枫将军品味独特,但也不拘一格!”
“我把你这话转达给他,他怕是要气得对你的坟头破口大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