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两人之间的合作,颔首,轻轻拍了拍余白芷的手腕,“...好,麻烦你了。”
“夫君何必与我客气。”余白芷对着他笑。
挽着他回去,门又重新关上了。
知道是作戏,可一想到她张口就来的夫君二字,乔骁还是不自然,包括她挽着他的臂膀。
已经在逼迫自己适应了,可到头来还是不自在。
走入了内室,应当比外室要安全一些,乔骁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松了一些,他没看她,“可以松.....”
开了吧。
话没有说完,余白芷已经抽离了他的臂膀,她弯腰从床榻的四方金环抽屉里面拿出一些话本子,边往一侧的美人榻走去,没骨头似地倚靠在上面,非常灵活甩开她的小靴子。
她的裙摆散开,有一些逶迤到了地上,而她不管,兀自翻着花花绿绿的小话本子。
话本子遮住了她的小脸,却没有盖住她的声音,“你上床榻歇息吧,吃了药捂着被褥多睡一会,发了汗便好了,晚上用膳我会喊你。”
乔骁顿了好一会,余白芷都没有看他,最后还是上了床榻。
他身上依旧虚弱的,面上的滚烫不减。
乔骁睡的还是原来的位置。
不知道她是睡久了,还是贴心给他腾挪位置,余白芷不在身侧,乔骁可算是放松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而已,因为她虽然不在,可幔帐当中都是她留下的气息,香味,混杂交织浮在他的鼻端。
淡淡的,不过分厌恶,但很不适应。
乔骁闭上眼,微微屏息,想要隔绝一二,但无结果,除非他离开床榻,既然不能屏息,便只能忍受适应了。
柔软馨香的被褥盖在身上,他微微定神,转念之间想起她同样柔软的指腹。
方才没有回绝她的亲密也好,总归他日后也是要和她套近乎的,最好先把她给稳住,博取她的信任,才有利于从她身上获得有关阴山的线索,往外传消息。
思及此,乔骁心中稍稍宽慰。
迷迷糊糊着胡思乱想,乔骁很快便睡了过去。
他的呼吸平稳之后,原本倚靠在床榻之上的姑娘偏头看了一眼,又调整了姿势,接着看她的话本子。
她的话本子都快要看完了,赶明儿要出去一趟,再挑一些新的。
乔骁睡的时辰不短,快要到晚膳的时候,还没有要转醒的迹象,小丫鬟们已经把饭菜给摆上来了,他居然都没有反应,饭菜那么香,他没有闻到么?
余白芷绕到幔帐边沿,就跟下午一样,先叫了他几声,乔骁还是没有反应。
她饿了,不想再等,索性就掀开幔帐,这会子乔骁却已睁开眼睛,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
大眼瞪小眼。
男人俊美的脸上是方才转醒的惺忪神情,“怎么了?”他的嗓音也很是低哑。
余白芷微微没有好气,“你睡了许久,还睡得很沉,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快些起来用膳吧。”
“我方才叫了你好多声你都没有反应,便想着来摇你。”
谁知刚掀开幔帐,他便睁开了眼睛。
“......哦。”
他居然睡得那么沉,完全没有反应,她叫了他都没反应,今日吃的药,真的没有什么问题么?
乔骁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人还陷入怔愣当中。
余白芷看着他不对劲,直接屈膝往前半蹲着身子,伸手触碰他的额面。
她忽如其来的靠近令乔骁风声鹤唳,立马就醒神了。
余白芷察觉他又开始一惊一乍,还以为他又要退避三舍。
可奇怪的是,乔骁这一次虽然警戒了,身上的防备不减,却没有后退,由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到他的额面上。
“嗯?不热了呀。”
她靠得好近。
乔骁感觉到他浑身的感观再次凝聚到额头,她放置手掌的那块地方。
乔骁垂眼敛下睫,视线扫过她手上的素银镯子,颤粟着感受她越界的触碰。
第20章
本以为她会如同今日给他喂炒榛子那般喂了就走,偏偏没有。
她用手心试探他的额面不算,又翻手背过来触碰,这一次甚至触碰到了他的鼻梁骨,袖摆的幽香混杂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药酒味,混入他的鼻端。
她的伤势还没有好?
乔骁抬眼看了看,似乎真的没有彻底好全,眼前的腕骨因为距离太近而模糊,但不妨碍他出来,真的没有好,还有伤势残留。
那日他的确失控了,不曾想竟然如此用力,把她弄伤成这样。
乔骁抿紧了唇,“......”
他上次跟她道歉了,可此刻的心上又浮起了内疚。
余白芷浑然不觉男人在走神想些什么,低眼见到他在走神,紧紧抿着唇,眉宇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又往床榻上面爬,彻底到他面前。
触碰乔骁的额面之时,也触碰她自己的额面,依旧是相同的,并没有发热了。
余白芷放下手,撑着床榻,耷下了腰身,凑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想要学着郎中看他的眼睛,看看有没有发红狰狞。
可她的呼吸随着动作凑过来,乔骁再忍耐也受不住,他不好后退,便只能别过脸,咬紧了后槽牙,面腮往里缩。
“你哪里不舒服?”余白芷看不到他的眼睛,便开口直接问。
乔骁喉骨滑动,提着心气,“我好多了。”他开口之时,声音比方才还要低哑许多,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人。
余白芷有些怀疑,“果真么,你可不要逞强啊,你内伤未愈,这发起热来再引发了内症,别把底子给烧坏了。”
底子,她说的底子究竟是何意?
一时之间,乔骁竟然想不明白了。
“果真,我没事。”她离他远一些就好。
“...好吧。”男人执意道没事,余白芷也没有再坚持了。
“那快些起来,梳洗净手,晚膳已经摆上桌了!”她总算是后撤了,低头摆弄着她皱巴巴的裙摆。
低头之时,素银圈子滑落,套到她的巴掌骨节处,随着她的的动作而摇晃,看起来扣得不怎么稳固,有可能会掉下来。
“你怎么还不动?”余白芷已经整理好了裙摆,可乔骁还是不动,她抬头之时,他又很忙地转过了他的头,眼神飘忽,左看右看。
“来了。”
晚膳丰盛,看起来都是一些药膳,尤其是面前这一盘熬得十分香浓的乌鸡汤。
乔骁蹙眉,“......”
他的视线再微微一动,又见到了一盘药膳,目光定格在上面漂浮的山茱萸和鹿茸上。
“怎么不吃?”她已经动筷子了,好专心的样子,小脸都要埋到碗里,相比之下,乔骁依然木在原地。
还以为他是吃不惯,一直盯着,余白芷温声解释道,“这两日你身上有伤,郎中说了,吃食要注意些,尤其不能海吃胡喝,里面放了药材,有助于你的恢复。”
给他疗愈内伤的药丸他也不吃,便只能这样养身了。
乔骁噎了,即便是不能海吃胡喝,有必要吃得这么补么?
何况摆在他面前的这碗山茱萸鹿茸汤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他领人去花楼查案子的时候,接触过这些药材,多是花楼客人所用,有一些人因为补得太过了,最后适得其反,因此丧命。
“这是你筹备的药膳?”他看向余白芷,问她。
“不是。”
她之前的病还没有好全,如今正是养的时候,人也需要补,桌上的药膳多半是她的药材,这件事情自然不能跟乔骁说了。
恰好他也伤到了,索性就一起吃。
“不是...不是的话...”怎么会有这位壮.阳的药材在?
她认为他不行么?
一时之间,乔骁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他虽然不喜欢眼前的女子,不想跟她圆房,可但凡是男子,被人暗里明示你身子骨不行,需要补补,谁愉悦得起来。
“你又怎么了?”
究竟什么地方又不顺这位公子哥的意了,眉头皱得好似一个川字。
还以为是厨娘们做饭不小心,把脏东西给弄进去了,余白芷探着脑袋往他面前看了看,没有在药膳当中见到有脏东西。
她收回脑袋,顺势给自己夹了一只鸡腿。
“你有话直说啊。”
磨磨唧唧,都耽误用晚膳的时辰了,他就不饿么,早午膳也没见他吃多少。
她边跟他说话边把外面的乌鸡皮给剔除,才开始吃肉。
乔骁本想息事宁人,可又忍不住,最后还是开口了,“你给我熬壮阳的汤水是何意,我的内伤和发热与这汤水有何相干?”
本想说他压根就不需要补!
可话滚到了嘴边,乔骁换了一个话茬。
换是换了,他这句话出去之后,对面的女子放下了原本要吃入口中的鸡腿,看了看他眼前的汤水,然后看了看他的脸。
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一言不发,看得乔骁都不免心慌,就好像她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懂了他到底要说什么话。
她的眼珠子又大又圆,这样看着人,谁受得住?
所以他别别扭扭好半天,就是因 为有一道饭菜里面放了壮阳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