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了早膳之后,余白芷吃饱喝足可算是停下来了。
乔骁以为她会如同往常一般去看她的话本子,不曾想,她让人上了一盘炒花生,也不吃,就是低头开始剥壳。
“我们聊聊?”她说话了。
乔骁不吭声,“……”
余白芷不想唱独角戏,她直接半带点威胁地问,“你这样是打算再也不理会我了吗?连带着阴山的消息也不感兴趣了?”
最后一句话就是威胁。
乔骁听罢,抬眸扫向她,眼神凶而犀利。
对上男人的怒容,她丝毫不惧,甚至抿出一抹笑,随后将手里剥好的花生递给他。
乔骁看着花生,“……”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到阴山大小姐亲手剥的花生。
“不吃。”他放到旁边的空瓷碟里。
“尝尝吗,味道很不错的。”余白芷诓他。
乔骁还是不为所动。
她盯着他,换了口风,温声道,“你早膳没有用多少,若是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余白芷凝盯着他的眉眼。
即便还是在压抑,她依然看穿了小狗的伪装,心疼二字令他睫羽微颤。
对此,余白芷似有明了,她默不作声垂眼,抓了旁边的花生自己吃。
可以她还没有吃呢,刚要放到嘴里,对面的男人幽幽开口,“不是说剥给我的?”
余白芷,“…?”
什么时候说了,分给他一点而已啊。
但是他心绪不畅快,总要找些发泄点,不过就是抢花生而已,那就让他吃。
余白芷把花生全都推到他面前,“都是给你的。”
“你没剥。”他又开始计较了。
余白芷叹出一口气,“……好。”她又把花生盘子给勾过来,慢吞吞接着剥了。
顿了一会,乔骁总算是吃了。
垂眼认真剥花生壳的余白芷,视线所及之内见到男人修长匀净的骨节,眸底闪过淡淡的笑。
她抬手叫小丫鬟过来。
起初乔骁还以为她不想剥花生了,直到余白芷吩咐人去把她往日常吃的糕点小食茶水给端上来。
又对着他说,“这些都是我的最爱,用来给夫君赔罪可好?”
“都给夫君吃,我一点不要。”
所以她在给他赔罪?乔骁后知后觉回过神,应该是的吧……
怕她的意思不够明显,余白芷起身给他斟茶,“花生燥香,夫君配着茶水吃。”
斟茶……认错。
乔骁明白了。
他看着她好一会。
不得不说,看着眼前少女清丽精致的眉眼,她心里的气竟然随着她的话慢慢消散。
乔骁迟钝了好一会,才开始吃她递过来的东西。
但是也没有吃多少。
余白芷也想吃,不过她吃之前“请示”了乔骁,问他她可不可以一起吃?
男人抱臂冷哼,撇过他的脸,“都是你的,问我做什么?”
余白芷饶有兴致观察着男人傲娇的样子,单手撑着额面,托着她的腮帮子,另外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这些给了夫君赔罪自然就是夫君的了,若是夫君不张口,我自然不敢吃。”
“爱吃不吃。”她又在花言巧语,他才不上当。
“既然夫君不高兴,那我就不吃了,我看着夫君吃也好。”
她坐直身子,两只手都托着下巴,朝他抿出笑,弯了弯眉眼。
对于他的冷言冷语,丝毫没有一点受影响。
乔骁,“……吃吧。”他还是松口了。
余白芷甜甜笑,“多谢夫君。”
乔骁,“……”他感觉自己被她捏得好稳。
午膳两人也是在一起用,余白芷今日没有做她自己的事情——看话本子。
她就一直跟在乔骁的身边,时不时跟他说话,却也没有提书信作画之类的事情,反而问起他在京城的事,因为余白芷没有去过京城,对京城还是挺好奇的,便追着他问。
乔骁一开始爱搭不理,到了后面被她无形当中牵引着走,倒也能够跟她融洽说话了。
晚膳的氛围比早午膳都要好很多。
她给他添的汤他也喝了,期间余正还给两人送了一只火腿肉,让两人加入锅子里,余白芷吃的时候也不忘记给乔骁夹。
这还是第一次她吃菜没有过分埋头吃她自己的,还照顾着他。
既然某人有意求和,都哄了这么久,还费尽心机,他自然也要给面子。
用过晚膳,梳洗之后,两人在炭盆旁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多半都是余白芷在说,她跟乔骁说起阴山历年的冬怎么过。
都吃些什么,用些什么,烧大炭的时候,会在上面架铁台,可以在上面烧肉吃,那些肉提前腌制过,烤得滋滋作响,再撒上各类的酱料,再裹上紫苏等嫩叶,味道一绝,香得要命。
乔骁看着她边说边抿唇的谗样,忍不住挑了挑眉。
“改日夫君可以和我一起尝尝。”
乔骁没有表态,余白芷又接着道,“临近年关,中寨会特别热闹,各类吃食玩物都有,但最多的还是红绸炮仗等物,这些东西卖得最好。”
“年节的时候我们山寨之上也会有人摆赌注台子,先前有个刘赖头,他输了好多银钱,过年都揭不开锅了,后来靠着卖炮仗红绸灯笼,竟然狠赚了一大笔,说来也是厉害。”
乔骁听着她嘀嘀咕咕,内室烛火明亮,炭火烧得很暖,他看过去,只见到余白芷的侧脸在无形当中被氤上了一层暖光,整个人说不出的温暖柔软。
尤其是她的珠钗都取下来了,只让小丫鬟用绦带绑了辫子垂在左边,其余的额发碎绒蹦起,看着异样的清纯可爱,她面颊很软,他捏过的。
至于她的粉唇……吻起来……
停!
他在想什么?
乔骁很快便摒开了脑中的想法,没有再想,他还挪开了视线。
余白芷在这时候转过头,发觉他神色残留些许不自然,问他怎么了?
乔骁凝涩,“没、没什么。”
余白芷留心他的反应,明晰他脸上的不自然。
虽然不知道是为何,但她见过乔骁这一面许多次,都是在床榻之上。
他生得俊朗,余白芷很喜欢盯着他的俊脸,看他的神情染上.欲.色,会有一种别样动人心魄的风情。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
虽然乔骁发觉她在看,已经将神情彻底给掩藏了下去,可余白芷还是看到了,她不动声色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再放下之时,余白芷已经隐去神色。
她笑问,“夫君要不要跟我说说京城的年节如何过?”
“我自幼没有去过京城,真不知道京城年节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很热闹吧。”
“你没有离开过阴山吗?”乔骁反问。
“我下过几次山。”她如实道。
“和谁?”男人又问。
余白芷挑眉,“和父亲,以及他的下属。”
余正的下属包括那个云庭吗?
他想起来余白芷第一次没有避开他的信笺,当时她读出来,说什么她若是不能下山那个什么云庭就给她留什么东西。
是这样吧,他应该没有记错。
思及此,乔骁心里又开始冒酸泡泡了。
再详细他也不便问出来,索性闭嘴。
余白芷却催促,“夫君还没有跟我说呢,京城的年节如何?”
他心里不悦,没什么兴致,随口道,“还行,很热闹,但也很吵……”
他不喜欢过年节,父亲母亲逝世之后,祖母祖父去了叔父家,他总是一个人,叔父也让他去家中过年节,以前乔骁还是去的,可叔父家中的堂表兄弟总阴阳怪气,渐渐的他也不去了。
一个人在乔宅守着,对着满桌珍馐,应对整室空寂。
他不乐意去叔父家,叔父可怜他一人,前几年会来单独陪他过年节,乔骁一开始是触动心肠的,如今想来只觉得讽刺,不过都是叔父摆弄人心的手段罢了。
说不定堂表兄弟的阴阳欺辱,也有叔父的授意。
毕竟每次他受到凌辱,叔父都会替他训斥他的儿子们,那时候他也觉得感动感激,觉得叔父很好。
以坏衬好,这也是朝堂斗争常用之术。
“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乔骁起身上榻,余白芷紧随其后。
躺下之后没有多久,余白芷凑到他的被褥里面,爬上他的胸膛。
乔骁半掀开眼睫看向她,眼前的姑娘凑过来吻了吻他的唇角。
力道温柔,携过着香气,如他方才心中所想,香香甜甜。
她忽然又凑过来,翻身而上,两只手掌按着他结实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