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
似乎没有害怕,如果余白芷身怀有孕,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乔骁诡异的发现,他心中竟然是欣然窃喜的。
因为这是他和余白芷的孩子, 便证明他和余白芷从此以后有一个斩不断的联系了。
“夫君不害怕?”她问第三遍了。
乔骁看着她的小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心绪不对劲,总之此刻他看不出来余白芷的神情背后的含义。
“你呢, 你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是期盼还是恐惧?”如果不想被人拿捏,那便不要问什么答什么,否则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我自然是期盼呀。”她眉梢带笑,声音轻软。
“期盼……?”她回答得太快, 乔骁不是很相信。
“对啊。”
“你真的想要我的孩子吗?”乔骁始终盯着她的眉眼问。
“想要。”余白芷准确无比回了他的话, 她给了乔骁一个答案。
“为何?”
余白芷的回答令他欣喜, 他反问的声音也温和了一些。
“因为夫君生得俊朗, 若有个孩子, 定然也不差啊。”
乔骁,“……”他就知道。
余白芷怎么可能是因为中意他, 想要有个与他的孩儿。
“就只是这样?”乔骁心里的愉悦烟消云散, 甚至又开始冒火了,“若只因为相貌生得俊, 你便想要孩子,那日后见到比我更俊的男人,你岂不是就会移情别恋了?”
一时嘴快说出移情别恋这个字眼,乔骁自己都觉得荒谬无比。
余白芷对他根本没有情意,怎么可能会移情别恋?他真是被她的话给挑起火,回答又不过脑了。
他都不敢看余白芷的脸色,就害怕还没看到余白芷一脸旁边者看好戏的眼神,届时更气。
“只可惜……”她没有任由尴尬气氛蔓延,转移话茬道,“我没有身孕。”
“你请郎中看过了?”是他早出晚归的那几日。
“没有。”余白芷说她前些时日来癸水了。
“正因为来癸水身子不大舒坦,所以知道夫君有气也没去哄你。”
乔骁听罢,忍不住在想,余白芷这是在跟他解释么?
她不是说对他没有情意,何必又跟他说这些,亡羊补牢的功夫,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
乔骁面色不好看,心里的气却因为她这句话又开始四处消散了。
怕被对面的人看出来,他清咳一声,“……原来如此,那、那你好点没?”
“多谢夫君关怀,癸水走了之后,身子便好了。”
“你怎么不派人告知我?”
余白芷看着他,没说啥,但眼神仿佛在问女子来癸水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特意派人告知?
乔骁眉头不自然触动,随后冷声冷脸找补道,“我是指你身子不舒坦,应当……应当告知我……若是你父亲知道,定然要责备我不关怀你了。”
余白芷笑,“夫君放心,这件事情父亲并不知道,这些时日你做得很好,今日过去用膳,你应该也感受到,父亲对你信任渐生了吧。”
是的,他今日已经感受到了。
“嗯。”
余正对他越来越信任,他的人也上山了,过了这个年关,探听清楚阴山的虚实,即便无法平息这些匪患,他对朝廷也有个交代,不算是辜负了太后娘娘的出面。
可他……一想到要走,能走了,他心里不似最开始那般愉悦。
是因为他对余白芷生出了情意吗?
“夫君怎么了?”察觉到乔骁神色古怪,提到能够离开也不见眉头松泛,余白芷偏头温声问了一句。
乔骁抬眸看向她,“……”
余白芷那日都如此拒绝他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再说旁的,也不过是被她奚落而已。
罢了,他对她生出的情意要消散干净,一如当初见面的时候总需要一些时日,慢慢来吧。
拉回思绪,乔骁问,“为何三寨主不希望你怀有身孕。”
察觉到乔骁身在曹营心在汉,否则他不会再次重复询问这句话,凭借他的脑子是可以转过弯来的。
但余白芷也没有再过度询问,只与他道,“若你我有了孩子,他想要一家独大坐总寨主,岂还有可能?”
余白芷所言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照此情势,没有孩子是好事,也无怪余正会勃然大怒了。
乔骁就是觉得心中不愉悦,甚至不想要理会这些琐事,只觉得烦恼不堪。
他一时捋不顺思绪,不知道如何开口,余白芷却接着说,“此次倒卖兵器的事情,父亲一开始让解令邧去做,吴磐心中不悦,谁知道后面解令邧的账目出了一些问题,父亲便让吴磐出手帮忙。”
“倒卖朝廷兵器本来可以吃些红利回扣,但两人势如水火,互相盯着,自然谁都没讨到便宜了。”
“所以,两人生了龃龉,也因为这件事情让吴磐对你父亲不满?”甚至挑到了明面上?
“主要也是有夫君的缘故在。”她又加了一句。
“我?”乔骁疑问。
“夫君与我的感情日益深厚,他也怕父亲将来传位给你吧。”
乔骁心中蓦然一惊,余白芷的这句话与他当初所想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他也不确定余白芷究竟是不是试探了。
“你父亲怎么可能会传位给我。”怎么想乔骁都觉得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余白芷笑,“夫君与我琴瑟和鸣,若是……”她的话就只说了一半。
“若是什么?”乔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有什么地方说不上来,他冥思苦想,又想不出来。
余白芷这句话的后面便是关键。
他问,“我就算是你的压寨郎君,在别人来看与你的感情日渐深厚,可到底是个外来者,你当初不是说阴山所用之人皆要知根知底,你父亲怎么可能会传位给我?再有一点,我是朝廷的人。”
乔骁不想和她来来去去打太极,未免太累了,他直接问,“你是在试探我有没有觊觎阴山大寨主之位?”
看着男人的冷脸,余白芷淡笑着摇头,“没有。”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乔骁不信她一点深意都没有。
毕竟余正的位置,解令邧与吴磐以及阴山数以万计的人都在惦记。
“夫君是不敢相信父亲会传位给你,还是害怕坐阴山寨主的位置?”
乔骁没懂,“你与我说的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算一回事?”
“世上可没有绝对的事,比如夫君当时察觉到那个人。”
那个人?
乔骁立马反应过来了,“你说马威?”
对了,当时余白芷不是答应了去查这件事情吗?
“你有消息了?”他把声音压低,朝着她靠近一些。
余白芷轻轻点头,漫不经心捏着核桃干,“马威有一个双生子兄弟,这件事情估计解令邧并不知道。”
马威跟在监管兵器的朱详管主身边,如果他是很早就被安插上来的,那么极有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
阴山出现的马威,又是真的马威吗?
“之前你下葬的那个酷似马威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死在了替朝廷押送赈灾粮食的路上,因为遇到了山匪……”
话说到这里,乔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朝廷那次赈灾路过了阴山,是阴山人下的手……”
事情会这么巧合?
“押送赈灾粮食的路上?”余白芷同样也疑问,“你确定途径阴山了吗?”
“我确定。”乔骁指骨敲打着桌面,“我亲自戳的官印,给他誊写的名户,还给他补贴六十六两。”
“夫君这么大方?”余白芷笑,“六十六两是有什么讲究吗?”
寻常人家一个月的月钱不过十多两,乔骁一出手就给了六十多两,的确慷慨。
“我是瞧着他家境贫寒,又可怜,当时不明我叔父真面目,也是因为他跟在我叔父身边,就拨了银钱贴补他家。”
“六六二字讲个大顺,他也算是为朝廷英年早逝了,就是图个好兆头。”
余白芷一直都知道乔骁的本性不错。
“那他家里还有旁人?”
“有个卧病的老母,可惜他死了之后,他母亲没多久便病逝了。”那六十六两除却吃药之外,成了他母亲的安葬费。
余白芷静了一息,“父亲一向不许人动赈灾银两的。”
“你说什么?”乔骁没有听清般反问。
余白芷重复了一遍方才所言,她又接着道,“说了夫君可能不信,父亲管辖之内,从不许人抢朝廷赈灾救济的物资,若是有不规矩的人动手,定然会受到责罚。”
“除此之外,不搜民脂民膏,不夺老少妇孺,但凡阴山动手之人,必然经过详细调查,多为作恶多端,欺瞒奸诈之人。”
乔骁听了只觉得荒谬,“怎么可能?”
他觉得余白芷在逗他。
余白芷没说话,看着她的脸也不像是在说笑。
“这些年阴山的所作所为,世人有目共睹,广为流传。”乔骁皱眉道。
“世人所说,多是以讹传讹,夫君是信世人不信我了?”
“我……”乔骁被她说得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