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凌波招呼她坐:“清澜刚刚还说呢,昨日宴席设得匆忙,没照顾到你喜欢吃的。今日特地招待你,听说扬州早上吃银丝面,而且一定要配这样的野菜,叫作什么草头,配鸡汤是最好的。”
阿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真是草头,清澜姐姐怎么弄来的?”
“还说呢,杨娘子问了几家菜贩,都说没有江南菜蔬,还是沈家的世交武安侯家里有个庄子,老太太也是随老太爷上京做官的,是江南人,爱吃这个,所以庄子上有。这不,披星戴月地送来了,将将赶上早饭。”凌波笑着给她下了一筷子在鸡汤里,道:“你尝尝,是不是这味道。”
阿措连忙上去接过碗筷,自己替她夹了出来。又盛一碗鸡汤,先递给清澜。
“草头不经煮的,过一道汤就得捞出来。”她先给清澜盛了,又给凌波下面:“姐姐吃鸡子不吃?”
清澜笑道:“是特地给你弄的,怎么反而成了你服侍我们了?”
阿措也笑了。
“姐姐不知道,银丝面就是一家人关起门吃的。不仅好吃,也好玩,做起来十分有趣。我娘在的时候,就常做给我吃。我娘总不让我靠近锅子,怕我烫了手。我小时候可盼望有天能自己做了,还跟玩伴过家家酒用泥巴做过呢。”
“看不出来,你这样文静,以前也和燕燕一样,是玩泥巴的高手。”凌波说笑道:“她前两天还玩呢,十四岁的人了,还在玩泥,说出去都没人信。”
“谁又说我坏话呢!”燕燕伸着懒腰出来了,见到桌上这新鲜玩意,顿时来了兴趣,道:“来来来,给我也来一碗,我要加肉燕的,前两天韩姐姐送的肉燕,可好吃了。我一天就干掉两三斤,二姐姐小气,全收起来了。”
凌波立刻笑着骂她:“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人家送了过年吃的,特地请的宫里出来的师傅做的,总共也没多少。你倒好,猪八戒吃人参果,拿来当饭吃,白辜负韩姐姐一番好意了。”
“没事,韩姐姐说了,吃完了问她要就是。”燕燕笑嘻嘻坐下来:“反正姐姐和韩姐姐的交情,少了谁都不会少了咱们家的,敞开吃就完事了。”
阿措专心垂着眼睛下面,心中也不由得对那个“韩姐姐”更加好奇了。她天生七窍玲珑,又貌美又灵巧,在扬州也是出色的姑娘。但进了京来,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叶清澜这样的出色,见长辈,知礼节,做交涉,上得厅堂;又把家里打理得这样出色,吃穿用度,执掌中馈,处处妥帖周全,哪一样都是即使潜心数年也未必学得会的。
那个韩姐姐虽然素未谋面,但从听到的一鳞半爪来看,也是能与叶清澜齐头的人物。京中世家贵女,培养出来的小姐,是十年如一日的扎实功底,可不是她靠自己的聪明机巧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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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说的韩姐姐,其实嫁在京中沈家。沈家虽无侯位,却是正当权的高官,沈尚书在礼部供职,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膝下两子两女,正房一对儿女,侧室一对儿女,都人才出色,十分美满。沈家嫡子沈云泽,娶的就是韩侍郎家的嫡长女,韩月绮,也就是叶家姐妹口中的韩姐姐,成婚已经三年多,生了一个女儿,小夫妻十分登对,琴瑟和鸣。
阿措也听孟夫人说过,说这几年花信宴都有些萧条,四年前那才是花团锦簇,叶韩卢三家的嫡女同时参宴,难分高下,虽然大家心中隐约认叶清澜为魁,但随着花信宴结束,她却婚事无着,这份光彩就渐渐淡去了。倒是韩卢两家的女孩子,都有了极好的结果。韩月绮尤其好,高高嫁了,夫君年轻有为,隔年就中了探花,又添了一个女儿,双喜临门,十分荣耀。
这样的荣耀下,她却仍然和叶清澜维持着多年的友谊,就更难得了。
阿措都惊讶。数九寒天下,韩月绮仍然早早安排人等在侧门,女眷到访,又是未出阁的小姐,自然从侧门出入,但外院有管家亲自迎接,内院又有管家娘子等在二门处,是个容长脸的中年妇人,穿得比杨娘子还华贵许多,笑意盈盈,亲自来搀扶各位小姐下车,可见重视。
“夫人早两天就开始念了,说年下忙,小姐还不来,哪还有时间好好聚一聚?还好今日小姐来了,不然一定要我去催了。”管家娘子韩娘子笑着道,又朝杨娘子嗔道:“杨姐姐也是,知道我们夫人天天盼着,还不提醒着小姐,亏你还好意思,打发我帮你找扬州菜去。怎么样?那些菜可还中吃?我可费了大功夫呢。”
众人自然都是笑,清澜道:“我也才刚忙完姨母的事,知道月绮挂念我呢。”
杨娘子也道:“好得很,小姐吃了,都说很好,连表小姐也跟我说,多谢你的一片心。”
韩娘子也是机灵人,一面搀着清澜,一面就定睛把阿措看了一看,赞叹道:“这就是那位孟家的表小姐吧,果然好相貌,啧啧啧,到底扬州出美人。”
“娘子谬赞了。”阿措垂着眼睛,守礼地答道。
凌波怕她不好意思,上来接过话头,笑道:“韩娘子,我看韩姐姐不是惦记姐姐,是惦记我们家的玫瑰酒了吧?”
顿时众人都笑了,韩娘子道:“哪是夫人惦记,连我也惦记呢。先说好了,杨姐姐,今日可不许见外,咱们喝一个不醉不归,夫人连客房都准备好了呢,就等着和大小姐一起夜话呢。二小姐,你也别推脱,那位也赶回来了,你只等着她和你算账吧。”
众人一团和气,说说笑笑往内院走,沈家家大业大,虽然并未分家,但都是分院居住的,老爷夫人住正院,少爷少夫人则是住在正院侧面一处庭院,韩娘子见阿措是第一次来,还介绍道:“表小姐,这处是咱们夫人住的沉香阁,紧挨着正院,少爷如今供职翰林院,一月只回来住十天,下次休息还得等十来天,剩下都是女眷,这院子都是咱们自家人,你只管放心游玩就是。”
她虽然句句称韩月绮为夫人,但姓韩,又处处说咱们,阿措立刻猜出她就是韩月绮的陪嫁娘子,这样能干精明,说话做事爽利周全,一看就是韩家早早为韩月绮培养的,为的就是以后嫁到夫家,辅佐她当家做主的。
而从她如今已是沈家管家娘子的身份,也看得出韩月绮的人生是正应了这份安排的,高门嫡女,自幼教养,及笄赴花信宴,定亲成婚,夫婿出色,孝顺翁姑,执掌中馈,生儿育女后接手管家大权。简直是可以作为高门贵女模本的一生。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清澜姐姐的一生,也本该如此吧?
阿措心中的复杂情绪,在见到韩月绮的那一刻更加升腾起来。
等在花阁下的夫人,盘了髻,插戴金玉满头,锦缎颜色沉稳,难掩端庄大气的容色,肤色如玉的鹅蛋脸,眉目如画,二十出头的年纪,笑意盈盈。在阿措看来,是和叶清澜一个模样的,但论气度,论风骨,清澜姐姐是更超脱出尘的。
当然,闺中挚友之间,是不会比这个的。真是知己好友,尽管一个已经做了夫人,一个还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一见面,仍然是亲昵如同姐妹。韩月绮直接提着裙子下了石阶,亲自来迎,笑道:“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可要叫管家去绑人了。”
“哪里就到这样了。”清澜总是平和周正,对什么都淡淡的,所以更显得待韩月绮的情意难得,伸手搀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上了石阶,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送的药膏用了没有?”
“都用了,早好了。”韩月绮笑眯眯:“只是扭了下腰,刚巧赶上家里做寿,所以拖了半个月,不然早就好了。我的身体可比你壮多了,倒是你,怎么又瘦了,是忙孟家的事忙的吧?”
“倒也没什么事忙,只是天冷,所以瘦了。”清澜道。
两人已经执手进了内室,其实韩月绮早已把阿措观察了几下,见清澜维护她,又见阿措并不因为自己的话而介意,仍然神色恬静,对她的心性就有了三分喜欢,笑着道:“这位就是孟家的妹妹吧?真是生得好。”
“回姐姐的话,我姓虞,叫瑶卿,姐姐叫我小名阿措就好了,大姐姐二姐姐都是这么叫我的。”阿措十分顺从地答道。
京中世家没有秘密,何况是在韩月绮这种已经当家做主的世家夫人面前,就是主人家门户严谨,也防不住下面的下人之间来往。看杨娘子和韩娘子就知道,管家娘子之间的来往比夫人小姐之间还紧密得多,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消息自然也是流通的。
孟家的作为,几乎吞掉孤女嫁妆的事,京中差不多的世家基本都知道了。虽然也有怜悯阿措的,但更多的是觉得叶清澜不爱惜羽毛,一个未嫁小姐,又是外姓人,掺和人家家事,有点太狂妄了。
但在韩月绮看来,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不枉了你为她背这份骂名。”她对着阿措笑:“既然清澜收留了你,以后也就是我的妹妹了,一点见面礼,不算什么,当给你花信宴添妆了。”
看得出她管家秩序井然,一抬手,早有韩娘子端上托盘来,紫缎子上绣着卷草纹,上面托出一对玉镯,水头极好,如同一汪碧水。孟夫人的陪嫁虽好,到底是二十年前的东西了,金玉款式都过了时,金子改款容易,玉石却难。如今又流行窄袖,花信宴上,饮茶刺绣,抚琴簪花,都正需要这样一对玲珑玉镯。别着手绢,从袖口露出来,衬着纤纤十指,又好看又贵气,又不扎眼。
阿措不敢应对,只好看清澜,见她微微笑着点头,是让自己收下的意思。她却有点犹豫。
“还说我吃醋,”凌波笑着道,“韩姐姐自己呢,刚进门,就送上这的重礼,生怕阿措和姐姐好了是吧?”
韩月绮也笑了,道:“就你刁钻。”
“行了,阿措不好意思收,我替她收了。”凌波虽然开着玩笑,收下礼来,却仍然递给林娘子。其实小姐们多是丫鬟伺候,娘子们都自有事忙,她们聚在一起说话,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只是阿措刚来,还没有一个合心的大丫鬟,所以由林娘子顶上了。
韩月绮倒也没多关注阿措,她和清澜许久未见,丫鬟送上茶点,两人在一起低声说话,主要是韩月绮说,叶清澜听。别看韩月绮在外面是个端庄大气的少夫人模样,实则到了清澜面前,还是一幅小女儿情态,而且说起这两个月的内宅事务来,表情十分生动,时而皱着鼻子,时而嫌弃地笑,倒有点向她告状的意思,连语气也是“我当时就让韩娘子去把几个为首的揪出来骂了一顿,我家夫人脾气好,老爷又爱歇在那边院子,把那边惯得不成样子了,几十岁的人了,儿女都要参加花信宴了,还在用这些招数,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清澜只是微笑听着,间或插一句,替她出出主意,或是抚平她情绪,道:“沈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只能你受累周全了。其实有些话你是晚辈也不好说,不知道二小姐明白事理吗?亲母女总是好劝一些。”
“哪能呢。和她那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好我们家那位大小姐洒脱,不管这些琐事……”说到这里,韩月绮带笑瞟了凌波一眼,后面的声音渐低下去了,阿措只当没发觉。
果然凌波就过来叫她了。
“走,我们去里面烤火去,韩姐姐的绣活也精细,比清澜的还好点呢,带你看看去。我和燕燕都不喜欢绣花,她都不知道教给谁呢。”
第5章 碧微
阿措乖乖跟着凌波绕过回廊,燕燕早不知道去哪玩了。原来凌波说的里面正是沉香阁的正房,韩月绮的卧房,这样熟稔,可见两家亲近。
沉香阁里遍植梅花,正是含苞待放的时节,隐隐已经有了暗香,都是一色的绿萼白梅,雅净得很,像下了一场薄雪。韩月绮的卧房也熏的是梅花香,隔帘就透出来,里面果然精致又贵气,陈设都是古董。一排十八扇的缂丝屏风隔开。外间是雕了累累葡萄的紫檀桌,连桌锦也是红底金纹的锦缎,凌波带着阿措去里间,看那张传闻中花费了一千个工日的江南拔步床,床帐上的飘带绣满四时花卉,果然是非常出挑的绣活,已经有文人画没骨花的气质,又透着闺阁的俊秀,如葳蕤垂枝的花墙,精美异常。
阿措正认真琢磨韩月绮的针法,只见琉璃窗外一阵喧哗,隔窗只看见一个红色影子,如同一团火焰卷进来,旁边还有丫鬟焦急叫小姐。
她刚抬起头,来人已经闯了进来。
“叶凌波,你想死了?”人未到,声音先出,又脆又冷,简直如同十二月的冰棱,但又透着甜意,骂人也这样好听:“我还以为你是中了邪,回过神来就要给我上门磕头谢罪呢,原来你竟是不怕死的!铁了心要摆我一道,是吧?”
阿措仓皇抬头,被这不速之客的美貌晃了一晃神,一身朱红锦衣是胡服样式,她像是刚骑马回来,连髻也没盘,而是男子一般戴发冠,整个人洒脱又利落,穿马靴,手上还执着鞭子,神色跋扈得很,面若冰霜。
阿措都本能地想保护凌波,叶凌波却一点不怕,只冷笑道:“我给你磕头?你不怕折寿?我还等着你来磕头谢我呢,不识好歹的家伙。”
来人一听叶凌波这样说,脸上更怒了,直接一抬手,鞭子在桌上抽得脆响一声,阿措都吓一跳,以为她要打人。
“我看你是皮痒了!”她说完这话,真就冲了上来,阿措想去拦,没想到她这样快,直接冲到了叶凌波面前。叶凌波要躲,哪里躲得开,早被她拦腰抱住,不知道她哪来的那样大的力气,竟然直接把叶凌波扛了起来。
“你别发疯。”叶凌波在她肩上挣扎起来,她只嘿嘿笑,把叶凌波往床上一放,叶凌波挣扎要起来,被她一只手按住了,笑嘻嘻道:“投降不杀!你投不投降?”
叶凌波只掐她手臂:“沈碧微,你再闹我就恼了!你这疯子,没看到还有客人呢,吓到我家阿措,我打烂你的皮。”
叫作沈碧微的女孩子这才放过她,回头打量了一下阿措,笑了起来。
她在叶凌波面前是任性妄为,但见了阿措,神色却收敛不少,阿措也听说过,说沈家老爷探花出身,子女都相貌出色。看她模样,就知道是众星捧月的高门贵女,把眉毛一挑,就自带一股淡漠贵气。打量了一下阿措,笑道:“好漂亮的妹妹,不愧是‘我家阿措’。”
叶凌波这才挣扎起来,骂道:“你别阴阳怪气,这是我正经表妹。”
沈碧微也不和阿措交际,只把手一抱,又冷笑着逗她:“叶凌波,我看你是真不准备自己的花信宴了?搞这么多美人在身边,自暴自弃是吧?”
阿措听了,心中咯噔了一下。不怪她开始误会这两人关系不好,沈碧微的话,真句句带刺。
其实阿措一来叶家也看出来这件事了,只是不说——叶家三姐妹里,叶凌波样样好,又灵巧,又利落,言辞锋利,反应快,有谋略。唯独一样,相貌平常,在清澜这样端庄美貌和燕燕的娇憨面前,更显普通。不过清秀而已。而花信宴虽说是夫人相看自家媳妇多,但男子的四宴是跟着花信宴一起办的,内外远远望见,还有元宵走百病,登闻寺拜佛,都是男女相看的机会。京中世家公子,都是美人堆里泡大的。虽说娶妻娶贤,娶妾娶色,但谁愿意娶个相貌平平的妻子?
命运就这样吊诡,无懈可击的叶清澜,却没心气。叶凌波有力争上游的心气,美貌却不如自家姐妹十分之一,真是让人扼腕。
而这话都能直接说出口,也可见沈碧微和叶凌波两人的交情。
果然叶凌波听了,就一点不认输,骂道:“你担心,把你脸皮剥下来给我好了,反正你也不准备嫁人了,留着这张漂亮脸蛋有什么用。“
沈碧微也确实是极美,虽然不似阿措袅娜纤弱,但自有一股火焰般灼热的光芒在,艳光照人,让人不能对视。
她听了叶凌波这话,立刻就笑了。
“你想得美,我留着这张脸有大用呢。”
“什么用?去个报德寺都跟要了你的命似的,花信宴还能指望你不成?”叶凌波嫌弃道。
“我虽然不嫁人,但以后是要讨老婆的呀。”沈碧微笑嘻嘻,又笑着抱住叶凌波道:“横竖你今年花信宴也不准备出头,咱们俩凑一对,不是正好。你看花信宴上哪个公子王孙,有我俊俏,又对你好?”
叶凌波懒得理她,只嫌弃道:“你别发疯。谁说我不出头?我今年自有打算。”
沈碧微虽然说笑,其实一脸漫不经心。她家世是确实好,沈家嫡女,父母待她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在京中贵女里都是横着走的,随意惯了,对什么都是懒洋洋的。听到花信宴就皱眉头,往旁边桌上一坐,端起茶来喝。
“别喝冷茶。”叶凌波打了一下她的手,追问道:“说正事呢,你这次去报德寺,见到长公主娘娘没有?你父亲如今官这样大,宫里都是知道的,贵人们见到你怎么说?”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不就是长公主娘娘带着几个郡王妃吗?”沈碧微不耐烦得很:“长公主娘娘见到我,把我叫过去问了几句话,留我在寺里住了几晚,就送我回来了。”
“长公主娘娘难道不问你为什么来?”
“问了啊。”沈碧微懒洋洋道:“我说没事干,进庙里来烧烧香。长公主娘娘听了也没说什么。”
“我把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叶凌波气得直掐她:“好听的话你是一句都不会说啊?就是不想编什么理由,你就捡个现成的也可以啊。给你外祖母祈福烧香,不会说?再不济给父母祈福也行啊?我早跟你说过,长公主娘娘是先太后娘娘带大的,孝心最重,你只要往孝顺上靠一靠,她听了一定喜欢。”
“哦,你之前天天跟我说长公主娘娘,是说这个呀?”沈碧微浑然不在意。
“不说这个说什么?”叶凌波气得翻白眼:“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浪费我的好机会。满京城哪个小姐不想在公主娘娘面前冒头?也就你有这样的狗运气,有我替你筹谋。算出长公主娘娘今年冬至要去报德寺,千哄万哄,哄得你去了一趟报德寺,多好的机会啊。你就这样浪费了,真是白瞎姐姐一片心。”
她不说还好,一说,沈碧微抓个正着。
“你现在承认了?”她立刻来了精神:“之前骗我说要我去报德寺给你求签,原来早就算好了,是要我去长公主娘娘面前当马屁精啊?”
她是兴师问罪的意思,但叶凌波比她还理直气壮一点。
“是又怎样?姐姐是为你好。怎么,给长公主娘娘磕两个头折煞你了?我告诉你,多少小姐想求这机会还没有呢。你给我这样白白浪费了,还理直气壮。我没骂你就不错了。”叶凌波嫌弃地瞥她一眼,又道:“当天只有你在吧,要是别人占了这大好机会,我可饶不了你。”
沈碧微立刻露出缄口不言的模样,端起茶来喝。
叶凌波的脸色顿时一沉,像是早有预感:“还有谁在?”
沈碧微只喝茶,不紧不慢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叶凌波那一瞬间眼中杀气都起来了。阿措在旁边看着都心中一惊,原来这才是她发怒的模样,怪不得孟夫人在的时候都说凌波太决绝,真发起脾气,她都得让三分。
“卢婉扬?”她直接念出一个名字,见沈碧微点头,气得脸色发白:“你还真让她占了机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