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灵魂作为材质来构造新的灵魂造物，玩弄灵魂和肉体的构造，在过去不就是亡灵法师的专利吗。
“是啊，辛辛苦苦闹出来的革新技术，居然是别人玩剩下的，简直是对贤者文明的技师们的嘲讽，但据我所知，至少文明结束之前，这方面的技术应该没有什么飞跃性的大进步。”
我点了点头，对于灵魂的研究我勉强可以算的上专家了，贤者文明构建人工灵魂的技术我也可以做出一些猜测，从提米的话里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人工灵魂是用纯粹的计算力形成逻辑能力，但就如异世界的计算机一般，再多的计算累积，若形成不了质变，依旧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人”。
“这么一说，和塔灵有些相似，能够做出逻辑推断，却没有自我和感情。”
“什么相似，都是一套技术。你以为那些法师不会盗墓啊。”
“噗。”
我一下子笑出声，那些带着金丝单片眼镜穿着法袍的智者形象，一下子就被背着铁锹拿着洛阳铲的憨厚壮汉所取代。
其实，不少远古技术、魔法都是这么出来的，说法师擅长倒霉也真没错，某个幸运小贼、山民、农夫偶然找到了遗迹，然后消息传出去后，那些法师们跑的比什么快，话说，这次离法师之国也不算远，不会也有法师组织参一脚吧。
“仅仅如此的话，应该不会触及忌讳吧？”
我的印象之中，贤者文明可是毁于神罚，而由于有圣战这个定期清理系统的存在，神明对凡人的难受度还是很高的，一般的作死还不至于直接神罚。
“单纯的这个技术倒是没事，但偏偏他们开发出了人造肉体和灵魂保存技术，你知道通天塔吧，嗯，就是那个啥海角的那个通天塔吧，那其实就是灵魂保存中心，其中无数的小隔间中，都保有智者的大脑和灵魂，他们在其中依旧能够研究，只是等待再生序列而已。”
再生序列？似乎听到一个有趣的词，在提米雷特的解释之下，我总算知道了当年那些大工程师们到底做出了什么事情。
和法师对该文明的考古论述主流不同，既然号称贤者，那些大工程师并不是没有远见的蠢货，也做不出全民不朽这样的愚蠢行径，毕竟，稍微有点远见的人就知道世界的承载范围是有限的。
但他们依旧做的很过分，他们对“人”的价值进行评价，达到某个阀值的就可以获得直接不朽，其他人的在通天塔中等候再生排队，根据价值决定复生的间隔和生存年限，根据社会需要增加人口、减少人口，这样搞下去，扩张的速度的确和人口达成了一致，但有一点却是他们没有想清楚的。
“那么，不就相当于所有的灵魂都被囚禁于通天塔了吗？只有从轮回中出来的新生儿，却没有回归轮回的死者，贤者文明的总占有灵魂数目会不断增多，那肯定会导致平衡会破坏，混沌侧不可能允许有一个大一统的文明国度出现，死者的减少直接导致冥河的资源减少，那会直接威胁到下层位面的循环，秩序侧的诸神……”
“追求真理者如何能够膜拜神明，被限制了的世界观如何探索世界的真相，因此法师和工程师对神明只是表示尊重，同理，贤者们可不信奉诸神，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研究神明。捕抓神灵的有，以为缺乏信仰陨落的神明有，夺取神位的都有好几位，当年因此陨落的神明可不是少数。”
剩下的话语不用多说，人作死就会死，作死做到这种地步，同时得罪两大阵营，顺道直接了解了圣战的根基，也决定了他们注定陨落的命运。
“当年七大通天塔好像全部毁灭了，所有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不朽的灵魂，全部在同一刻再入轮回，所有的记录都没了，就算能够在神罚下活下去，针对种族致命的瘟疫夺走了所有人的生命，贤者文明也走进了终结。”
提米雷特的话语中有些唏嘘，但却没有多少亲身体验的悲切，对他来说，只是继承了那位贤者的知识和记忆，又不是他本人的经历，更多的只是感叹那些奥秘和知识的失传。
往事不用多提，但若是关系到未来的话，倒是有多问问的必要，既然卡特琳娜出自那个遗迹，那里肯定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也就是说当年的人工灵魂只是类似塔灵的技术，需要投入诸多的自然灵魂才能让人工灵魂获得自我？”
“是的，但也很难说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准技术更加完善了。对了，当年我们也是有塔灵的，法师塔的塔灵的称呼被就沿用我们通天塔塔灵，他是人工灵魂的最高杰作，计算力极其惊人，可以独立管理塔内的无数生体隔间。”
“他有自我吗？”
“没有，那是被严令禁止的，首先要创造一个拥有自我和感情的人工灵魂，就要泯灭其他的自然灵魂，越是强大的人工灵魂需要的自然灵魂数目就更多，那就等于大范围的谋杀了，而一旦七位星贤者……就是那七个通天塔超级塔灵的称呼获得了自我，谁统治谁真的不知道了。”
闻言我却哑然失笑，担心被自己创造的人工智慧干掉的，果然不止地球人类一家，人性还真是通用的。
“哈，这剧情还真熟悉，下一幕，不会是天网大战终结者吧。”
【哔！乌鸦嘴称号被激活。】
系统总是开这么无聊的玩笑，我都有点腻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乌鸦嘴什么的，都是系统坑我的。
【没开玩笑，当年贤者文明可不止七座通天塔，第八座……也就是最大的一座通天塔，已经离你不远。】
“啥？”
【你觉得卡特琳娜是怎么来的？】
“我X，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能早点说？”
【你又没问，咳，应该说你没有达到触发任务的条件……你觉得我记忆库里面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
……
……
在群山峡谷的最深处，那座标号Z—8的遗迹，已经开始了运转。
“文明重建计划”，就是他的名字，为了保密，计划无关者都对这个通天塔毫无了解。
贤者文明不乏智者，有识之士已经窥视到了灭亡的命运，又怎么会不做准备，这个通天塔，只有当其他七位塔灵全部陨落后的两千年，才会被自动启动。
而由于某些原因，通天塔Z8第一次苏醒并不顺利，被很快再度陷入了沉睡，而在十几年前，有一个莽撞的冒险者却进入了遗迹，带走了一个重要的构件，让整个通天塔再度启动运转。
这座通天塔甚至是往地下延伸，其中原本应该满是大工程师、精英工人、军人的灵魂和大脑罐，但其中一半以上的隔间已经空空如也。
而在地底最深处，在通天塔的地下塔尖，在Z8的灵魂宝座面前，几个黑袍的法师正在痛苦的呻吟，他们的头盖骨已经被打开，裸露的大脑在电流的刺激下透露出所有的秘密。
但这里的主人已经无视了他们，它的目光已经投向了那片虚空，在哪里，有一个尊贵的客人，正在等候它的邀请。
“恒陛下，或许，我们已经有了共同的目标。”
良久之后，虚空的那端，有了回应。
“至少，我们已经有了共同的敌人，那虚妄而伪善的众神！”
第504章 尔虞我诈
“说句实话，我总觉得那里的画风不对……”
“嗯？为啥这么说？”
“你看，别人家的主角都是装逼打脸什么的不说了，那基本风格就不一样，让我来我也做不来，我也不是很羡慕。但有的发展却是相同的，身为主角至少越混越厉害，个人实力越来越强，地位越来越高，手下小弟越来越多，美女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高大上，名声越来越好，但……”
“……你实力倒是越来越弱，地位近乎没有，也是孤家寡人了，小弟都跑了，美女……咳咳，至少你越来越有反派BOSS风范啊。嗯，就差一个勇者突然蹦出来，再送你回老家了。”
死猫的话语看似安慰，实际上却包含着满满的恶意，但若是对照现在的场景，却很是合适。
我双手在桌上虚握，漆黑的斗篷遮住了体型和面容，唯一清晰的，恐怕是双瞳中微微点燃的影火，作为一个资深的亡灵法师，我很擅长让其他人看不懂。
而在这间狭小的民房二楼，老旧的油灯昏黄的光华是唯一的照明，房门什么的都闭的紧紧的，气闷和汗味让人很不舒服，毕竟在这片让人窒息的环境之中，足足塞了二十多个人。
或许是我周遭的负能实在太过嚣张，至少我周遭还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勉强穿着了一身皮甲，看起来就像是野蛮人的提米雷特站在我的背后。
而另外一边，黑暗精灵刺客打扮的蒂亚娜带着面纱，露出的下巴却满是冰冷，仿若视桌上的一行人于无物，只是坐在木窗上，一边看着外面，一边默默的把玩着手上的短剑。
“我觉得，废话也不用多说了，今天找大家来为了什么都知道。我找大师鉴定过，这藏宝图是真的，但那些混蛋挡了咱们的发财路，要我说，直接干他娘的！”
说话的是一个颇为高大的壮汉，满脸灰白胡须，看来至少六七十了，右手却只有三个指头，若没有记错，他应该是本地佣兵的领袖，也是佣兵工会的副会长，“土狗”汤姆·舒尔。
他代表着的是，应该是那些零散佣兵的意志，而他右手边，老巴顿真是一口一口低着头喝着闷酒，能够被汤姆带进来，看来他的确已经闯出了名声。
佣兵们刀口喋血，大多还是为了钱财，当发现自己的家乡居然有如此大的一笔财富的时候，不心动才是怪事，而当这些地头蛇联合起来的时候，自然只有本地颇有名声的老佣兵才能掌事，以前的老巴顿名声够了，实力还差点，既然现在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自然是展现了足够的实力。
“……那个，来的可是那个林克王子，殿下还带着皇家侍卫，和皇家侍卫冲突有些不好吧。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胖胖的身材，和气的面容，有些滑稽的小胡须，突出来的小肚子，不管从外表还是从气质言语来看，都是地道的商人。
实际上他的确是商人，但却是周遭远近驰名的黑市商人布莱曼，手下豢养了几只佣兵团，实力不会比一个骑士领逊色。
商人都很小心翼翼的，而在这里聚会的显然都是些为了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得罪皇家后患无穷，他们惹了事情能够一跑了之，布莱曼的基业却都在萨沙公国，他会来，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看着一下他边上的那人，就有些能够理解了。
那是一个女人，却浑身都是伤疤，半个脸上已经被一道狰狞的刀伤毁容，只有刻意放下的留海遮住了一半，还偏偏遮住的是没有受伤的一半，简直就是刻意给人制造不快。
看似装饰作用多过实在价值的女用装甲，在灯光的反射之下，却有这附魔精金特有的橙红迷彩，能够穿上这身铠甲的，不管她其他能力如何，那身力气绝对可以空手拆墙，毕竟，这身薄甲，至少三套全身重甲的硬度。
“血矛”沙丽曼，亚马逊人，传奇以上的亚马逊女战士，塔里克侯爵最信任的女伯爵之一，也是在场阶位最高的女将军。
或许由于容貌丑陋难看，但那只露出来的独眼总是带着如刀锋般的冰冷寒芒，却让人根本无法直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和防备，而她最出名的事迹，大概就是每次大战后比如会大屠杀的恶习，厌恶她的人直接称呼其为“血女巫”。
由于外形太有特色，为人太有名，所有根本不要其他人介绍，其他人就自觉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们走到了一起，布莱曼已经投靠叛军了吗？他掌控着周遭数个郡县的粮食、武器转售，看来皇家的日子会越发不好过了。”
当这两个人走到一起，有这样的推断很正常，但能够吸引沙丽曼这样的大人物来，却也从侧面证实了宝藏的真实性。
当然，桌子上还坐着其他人，有的是某个老牌冒险团的领袖，有的则是情报商人兼盗贼头子，但和这三位比起来，却有些不够分量。
本来，我也是应该是不够分量的一位，毕竟我之前“名声不显”，但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永远是最好的名片。
只是披上了缓缓燃烧的地狱冥火，那看起来很危险实际上更危险的负能量火焰，这些家伙就自然的离我很远，连沙丽曼的独眼瞄着我的时候也有些忌惮，我也因此有了话语权。
这么一班子人在漆黑的午夜，挑了一个民房聚会，当然不是要搞什么和谐友爱的派对，我们商量的，只有如何突破皇室的封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和谋反无疑了。
但让我稍稍有点惊讶的，就是居然没有发现万亡会的代表，在座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具备死亡之力。
我不认为他们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无法达成一致，也能收集点情报，但突然，蒂亚娜从侧边给我递了一个纸条，上面却是几个鬼画符一般的黑色图案。
“莱顿古语的‘盟友’？还有谁用这么古老的语言？喔……”
我先是一愣，下一刻却恍然大悟，这莱顿古语是下位面一种恶魔的种族语言，本身就有污浊、腐蚀的含义，不少高环的亡灵魔法的咒文中都能够使用，若不是专程学习亡灵魔法，而且必须学到相当一个高度的亡灵禁咒，也不会学习这种语言。
而我还没等我询问蒂亚娜是谁送过来的，却看着那肥胖的老商人有些刻意的触碰自己手上的银色戒指。
那是一个价值不菲的龙骨戒指，周遭黑色的纹路环绕其上，若那骷髅图案还不能证明他的身份，但那唇语的“盟友”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看来，让辛克去联络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消息已经传达到了，但万亡会不仅藏得比预期的深，更很是小心谨慎，这既是接头，也是一场小测验，毕竟我来的有点太巧，怀疑什么的理所当然。
我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蒂亚娜，对方微微点头，看来就是这个“总是和和气气的兜售死亡的商人布莱曼”的人送来的。
据说，七成以上的万亡会信徒最终投入邪教，不是为了力量什么虚妄的东西，畏惧死亡渴望不朽才是根本原因，其中的富商和官员真不少，越是有钱的人越怕死还真没错。
于是，我也在纸条上写了几个莱顿古文——“死亡是公平的，但有时候，足够的财富却能够买到冥神的特许。”
纸条被取走之后，不久之后，一个侍从却在布莱曼耳边说了些什么，结果那个老脸就笑的和佛祖似的。
我也哑然失笑，看来他并没有看出其中的真意。
“……冥神不管做什么许可，恐怕都是只能通到冥府炼狱的某一层的。”
我们的小动作并没有吸引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大部分在座的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冲破皇家兵团的封堵肯定有人会沦为冲锋陷阵的勇者（炮灰），这个时候若不想当“乐于助人”的勇士，就需要更多的话语权和盟友。
小字条什么的飞来飞去就不说了，“约不约？”的询问多半会得到了“约！”的肯定答复……别想歪了，他们只是在约定之后的私会，虽然两个大汉重复这样的台词的确很惊悚……
而即使突破了萨沙官方的封锁，有机会进入了遗迹，到时候为了争夺宝藏，更是要用实力说话了，这个时候多交几个朋友自然是好事。
但摆在谈判桌上的问题，却迟迟没有进展。
“我们需要一个临时的盟主……至少是联络人！”
“好主意，你为什么不担当？”
“我？我觉得你倒是很适合。”
谁都知道，必须要突破封锁线，才有机会到达遗迹。
但谁也都知道，在萨沙公国和萨沙皇室对着干，绝对是一个愚蠢的主意，那近乎断了在这里谋生的路，还肯定会招来通缉令，别的人或许不会上黑名单，但带头的绝对会招来大麻烦。
所有的目光都在打量“血矛”女伯爵，毕竟她的势力和皇室翻脸，出头似乎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