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我们就等着。”欧阳朔却是准备直接蹲守在指挥部了,没得到确切消息,他连觉都睡不着。
诺大的指挥部,重新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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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行省,交州郡,白石城。
敌军如期而至,让阮平等人颇为兴奋。现在就等樊梨花军团攻城了,等到那时,城内埋伏的二十五盟军将给敌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诸事皆顺,唯一例外就是樊梨花军团这次准备的时间太长了一点。
樊梨花军团午时就抵达城外南面平原,整整一下午过去,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据细作回报,敌军一直在修建营地。
晚霞初升之时,一座巨大的营地雏形已经在城外平原立起。
“这也太谨慎了吧?”有领主不解。
按此前山海城大军的作战风格,别说是午时,就是到了下午,抵达城外之后,稍作休整就将直接攻城,生猛的很。
“白石城地理位置不一样,谨慎一些也正常。”
“是啊,樊梨花再怎么说也是一位皇级武将,用兵纯熟,怕是本能地就会认定白石城有诈,断不会贸然攻城。”
诸位领主下意识地给出“各种”合理解释。
一下午,他们几经犹豫,想着是不是趁樊梨花军团立足未稳时,出城发起突袭,一举将其击溃。
最终他们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一则出城突袭,盟军等若主动暴露目标,怕是难竟全功。
如果只是将樊梨花军团击溃,而不是歼灭,对盟军而言无疑就是一种失败。因为这样的伏击机会,山海城不会三番两次留给他们的。
二则敌军是山海城大军。
山海城大军素质之强悍,天下皆知,举世公认。即便他们是在安营扎寨,阮平等人也不会认为,敌军一点戒备都没有。
这么一想,取胜之机就更加渺茫。
因此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等敌军攻城之时,实施围歼。
城邦之中,有激进的领主,有保守的领主,大家聚到一起讨论决策,往往最终都会选择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
这是集体决策的好处,也是其弊端。
互相掣肘的结果,就是永远不会出现一个激进冒险的方案。
如此,等若将盟军的一个绝佳翻盘机会白白葬送掉了。如果盟军下午选择出击的话,樊梨花军团只能硬抗了。
在没有营寨、壕沟等防御工事的情况下,能否守住,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
夜色降临,万籁俱寂。
城外的樊梨花军团营地依然在挑灯夜战,高高的营寨遮挡了盟军细作的视线。营寨之内,各种防御工事还在紧锣密鼓地修筑着。
沿着营寨木墙,大量军士亲自上阵,挖掘出一道道壕沟。壕沟之间,密布着数不清的箭塔以及拒马。
更诡异的是,在营寨中心,大军连夜又在修建一座营寨,类似于城池的内城。如果让盟军细作见到这幅场景,怕是会立即看出樊梨花军团的意图。
在哪是为攻城准备的营寨啊,分明就是做好死守的准备了。
…………
晚上六时许,白石城。
驻守传送阵的军队迎来一次例行交接,验过令牌,错身而过。
接班的值守军官是一位青年将领,名叫宋归,来自交州郡花东县,三个月之前随荒野流民加入花东县,凭借战功一路晋升为旅帅。
身家清白。
阮平等人包括花东县领主在内,他们哪里知道,宋归是山海卫精心培育的一名细作,通过混入流民群中,自自然然地加入花东县。
山海卫细作一半以上,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打入目标内部的。
整整三个小时过去,城内一切如常。
夜色越发深沉了,只有空中洒下的淡淡月光,照亮传送阵周围的大地。夜色中,军士们的面孔显得模糊起来。
站了整整三个小时岗,身体一动不动,兼且精神高度集中,军士们的注意力开始涣散,身体已经发出阵阵抗议。
就在此时,被列入禁区的街道上,突然传来小推车碰撞青石板的声音。“咕噜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异常刺耳。
“谁,军事禁地,闲人免入!”
不出意外,小推车很快被外围军士拦下。
“军爷好,小的是送宵夜的。”推车的是一位老者,佝偻着背,脸上挂满谄媚的笑容,卑微而又心酸。
老者掀开其中的一个木桶,顿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军爷您看,刚烤好的烧鸡,香着咧!”
“咕咚!”
军士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谁让你送宵夜的,不知道这是禁区吗?”军士态度有些缓和。
“是我!”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句话。
军士一愣,转身行礼:“旅帅!”
来的正是宋归,他跟老者不露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而看向还在站岗的军士,笑着说道:“儿郎们都辛苦了,今晚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宵夜,垫垫肚子,不要客气。”
“好咧!”
既然旅帅发话,饿了一晚上的军士自然高兴。
“来来来,刚出炉的烧鸡哈!”
老者推着小推车,行走在军阵之中,就像变魔术一般,从推车中取出一只只刚烤好的烧鸡,香气扑鼻。
“不要客气,军爷,这里还有酒呢,要不来点,暖暖胃?”
“够意思!”
军士满意大笑,竖起大拇指。
美酒配烧鸡,天下美味啊,还有比这更好的享受吗?!在美食诱惑下,严整的军容立即涣散,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太阳照常升起
混乱中,宋归借着“酒意”悄悄靠近传送阵。
趁没人注意,宋归迅速取出破阵符,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到传送阵上,只见白光一闪而逝,传送阵立即停止运作。
传送阵本就禁止通行,根本没人察觉到刚才的异常。
正在宋归悄悄离开传送阵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其中的怒意隔着老远都能将人燃烧殆尽,“混账东西,你们在做什么?”
抬头一看,却是阮平带着亲卫赶了过来。
不知怎的,阮平晚上一直心绪不定,睡意全无。鬼使神差的,就想带着亲卫到城中各处检查一下。
没想到来到最重要的传送阵处,却见到一群军士在吃着烧鸡,喝着美酒,玩的不亦乐乎,如何不让阮平愤怒。
“你们带队长官是谁?让他来见我。”
阮平阴沉着脸,眼睛阴冷的像一条毒蛇,直欲择人而噬。
周围军士听了,噤若寒蝉,呐呐不敢言。
“是我!”
宋归顺利完成任务,心情大好,表面上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跌跌撞撞来到阮平跟前,颤巍巍行了一个军礼。
“混账东西!”
阮平见宋归通红的脸色,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踹出。
“唔!”
这一脚可不轻,宋归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痛苦异常。
周围军士见了,神情有些愤怒。
再怎么说宋归也是他们的长官,岂能受此之辱?!
盟军之间并无从属关系,严格来讲,阮平根本无权处置他们。
见此,“刷”的一下,阮平身后的亲卫齐齐拔出武器,严阵以待。周围军士见此更是恼火,一些有胆气的直接也取出兵器。
街道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眼看就要发生冲突。
阮平见此,神情不为所动。
“都不准动!”
骚动间,宋归努力直起身子,及时制止了手下的鲁莽行为。
“旅帅!”军士不忿。
宋归摆手,对着阮平再次行了一礼,“末将玩忽职守,自愿受罚!”
阮平见了,第一次认真打量眼中之人。
此人不简单啊!
“你叫什么名字,归属哪个领地?”阮平问。
“回大人话,末将宋归,来自花东县。”
“有没有兴趣来我帐下任职?”阮平出人意料地问道,却是起了爱才之心,竟然当众挖墙角。
周围军士见了,面面相觑。
“末将卑微,多谢大人抬爱。只是花东县对末将有栽培之恩,不敢另投它门,还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