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二周目的开局第二天夜里,而一周目则是从开局第七天开始的。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五天里,路德维希会因着某种原因加入教会,并被烙上从属印。
那现在…她该怎么做?
是劝诱路德维希?还是跟着阿诺德一逃了之?
“凭什么要告诉你?我千里迢迢赶来,为得是一份孝心,没有牵绊的种族能懂些什么?”
路德维希眯起暗红发亮的血瞳,抬手勾起食指。
“快把父亲的生日小蛋糕,还给我。”
血族的父亲…生日…
对方虽只透露了寥寥数语,但阿诺德已然猜测出了对方父亲的身份。
他手中单手剑的剑身轻微晃动了一下。
片刻后,阿诺德缓慢扔开那把剑,轻轻放下有夜,垂首于她耳侧低低询问。
“圣女能再忍忍么?”
对方的唇几乎贴在有夜的耳廓上,话语间吐露的气息在寒冷夜晚中犹如自火堆中跳出的炙·热火星,令人避之不及。
她不自然地歪了歪脖子,往旁侧了一步逃过这尴尬无比的触碰。
因着有夜挪动时的细微脚步声,阿诺德似乎也发现了他对距离的把握有些失控,正抬手用指腹轻触唇瓣确认。
夜晚令他的视野一片漆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方才碰到了什么。
究竟是碰到了什么…圣女才会刻意隔开与他的距离?
阿诺德于思考间垂下一片朦胧的湖蓝双眼,耳尖迅速染成火红。
“你想见他的父亲?”
有夜抓紧披风上抬,悄悄挡住半张脸打了个喷嚏。
她揉着鼻尖,抬眼打量对方的神情。
不会有别的理由了,阿诺德总不可能是扔开剑打算肉搏吧?
阿诺德颔首,只是还未等他道出缘由,远处路德维希就不耐烦地跳跃而来,锋利的利爪被阿诺德用手甲接住。
“松手!你父亲没教过你不能抢别人的食物么?!”
路德维希手上加力,缓缓压下阿诺德作挡的右臂,并一手抓着有夜的左臂向他拖拽。
可阿诺德却丝毫不改面色,扣着有夜的肩,也暗暗施力。
“拿我换她,狮鹫的心脏对你们暗之眷属来说应是求之不得的珍馐。”
路德维希心动了,他内心的动摇全部写在脸上,就连手上抓握有夜的力道也慢慢卸下。
可那双暗红血瞳望向有夜时,又流露出一股万分不舍又莫名其妙的失落情绪。
不过四周进一步收紧包围圈的双角兽们却一下令他亮起双眼,抓握有夜手臂的力道再次加重。
“嗷嗷嗷!嗷!”
杰弗里用前蹄刨着地面,激动地不住粗粗喘气。
“你说的对,杰弗里。主菜和甜品都很美味。”
路德维希唇边的尖牙再次显露,他似乎也随着杰弗里一同陷入了某种愉悦而兴奋的应激状态,开口说话时,因天寒引起的雾气掩盖尖牙勾起的靡靡银丝,扭曲那张艳丽魅惑的脸庞。
“所以,我为什么不两者都要呢?”
作者有话说:
想要耶耶耶!我渴我渴,想要鼓励!
第25章 夜路
阿诺德似乎并不想就此与路德维希继续争论,他踢开脚边丢弃的单手剑算作答复。
而路德维希则冷哼一声,松开拉拽有夜的手,任由阿诺德将有夜揽过去,紧紧护在身侧。
有夜终于从他们两人的钳制中解放出来,可还没等她好好喘口气,不知从何处飘浮而来的暗红血液就游走于她与阿诺德身侧。
原来路德维希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并催动鲜血化作镣铐用来捆住猎物。
——啪哒。
鲜血镣铐扣上她的右手腕,又分裂延伸至阿诺德的左手腕,将他们二人牢牢扣在一处。
两人手腕间的距离几乎为零。
因着悬殊的身高差,互相贴着手背的姿势令有夜只能艰难地吊着手臂,且他们二人腕间锁链的相接处还可与路德维希手中的母链连动,令他们像极了被拖行的犯人。
见此,路德维希满意地抬手舔舐起自己的伤口,眯着眼含糊不清地吩咐。
“把你的晚餐吃掉,我们再出发。你帮着主菜一点儿,毕竟他现在是个瞎子。”
狮鹫可遇不可求。他们熟知自身的弱点,通常不会在夜间游荡。
更何况,异种族之间相互猎杀的野蛮时代早已结束,和平年代里像这样会自己送上门来,还毫无抵抗自愿成为食材的简直天下奇闻。
但路德维希自是不会拒绝,他存了一点小心思…兴许父亲用完主菜,心情一好,就把小蛋糕分给他了呢。
路德维希十分好奇人类欢愉时的血液味道,据说那是极上的美味,但父亲却不允许他品尝。
父亲总说那种味道只能从伴侣身上获取,他还没有伴侣,但可以从现在开始去学着去饲养血仆。毕竟从血仆身上获取血液是天经地义,就连父亲也管不着。
路德维希的父亲是传统而高傲的血族,处事古板又迂腐。
他遵从传统饲养血仆,却无比吝啬将獠牙刺入血仆身体赐予愉悦的行径。
就连教导路德维希,也向来只采取最严苛的方法。因此路德维希对自己父亲是又敬又怕,生怕出点什么差错,惹得父亲不快。
若是此次父亲愿意把圣女给他,他就能拥有自己的血仆,或许不久后的将来,他还会去向父亲请求下赐永生,接纳她成为家族的一员。
但首先…这兔子熟了么?
人类吃得熟肉究竟长什么样?
路德维希一把提起架着的野兔,用指甲划开皮肉,对着火光仔细瞧了瞧后随意递向阿诺德。
“我不懂人类吃的熟食是怎么样的,你先吃。”
…等确定没问题了,他再给未来的小血仆吃,可不能第一次投喂就让她吃坏了肚子,路德维希暗暗地想。
此刻有夜正坐在两人中间,路德维希递向阿诺德的那只兔子相当于直接大剌剌地横在她的眼前。
她看看香气外溢,外皮金黄酥脆的烤兔肉,又看看旁边一脸冷漠没有动作的阿诺德,不禁没志气地悄悄揉了揉扁扁的肚皮。
说实话,她还真饿了。
世诞祭太忙,有夜基本没吃上什么像样的食物,此刻这只野兔对她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可阿诺德压根看不见她的暗示,只勾起单边唇角,讥讽道。
“日落不食…你身为血族,哪来的闲情野餐?”
“可她该饿了吧?”
路德维希有些弱气地反驳。
他只知道人类天黑后需要进食一次,所以才准备了营养均衡的一荤一素,为得就是别把要送父亲的小蛋糕给途中饿死了。
可现在听狮鹫这么一说,似乎不吃这顿也没关系?
那这只野兔怎么办,他和杰弗里可都不能吃人类的食物。
所以他这算是好心办坏事,浪费食物了么…
路德维希沮丧垂眼,迟疑地慢慢收回手。
有夜见那只野兔与她渐行渐远,连忙一个伸手留住烤野兔。
只是她完全忘了自己正与阿诺德锁在一块儿,她伸手时,连带阿诺德也被迫伸手,探向烤野兔。
对方在指尖碰上热乎兔肉时就骤然回缩,拉得有夜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岩石上摔下。她不解地望向阿诺德,可对方只沉默地扶正了她的身体,并无言语。
对哦…
阿诺德前面刚说他日落后不吃东西了,而且他的目的是路德维希的父亲,又怎么会管她饿不饿。
但…这个游戏的饥饿感做得实在太真实了,她忍不住啊。
还是她自己动手吧!
路德维希举着烤野兔,眼睁睁看着有夜用不灵活的左手撕下一条兔肉,小心吹凉后凑到阿诺德紧抿的唇边,慢慢推挤塞入。
这算什么?
他正投喂的未来血仆丝毫不顾他的感受,用他投喂的兔肉转而投喂马上就会变成主菜的狮鹫?
因着有夜的借花献佛,路德维希几乎是恶狠狠地瞪向皱眉不耐的阿诺德。
这家伙要是敢吐出来,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整只兔子全塞他嘴里!
未来血仆都这么照顾他…等等,照顾?
难道是因为他前面嘱咐了一句“帮着主菜一点儿”,她才这么做的么…路德维希越来越困惑了。
“你吃。”
有夜递上兔肉,微微用力将那小块肉压上阿诺德的唇瓣。
日落不食是个好习惯,她本不该干涉的。
可接下来也许还有一场硬仗等着阿诺德,虽经过一周目的铺垫,她已得知他能轻松击败路德维希,但尚未登场的路德维希的父亲呢?
有夜不想阿诺德到时候因为咕咕叫的肚子失利,所以还是试着往他嘴边递了块兔肉。猫科动物都怕烫,狮鹫带着狮字,有夜觉着阿诺德应该也大差不差,这才吹凉了再递出烤兔肉。
她想了想,柔声补充:“不烫的,我吹过了。”
当然,如果对方还是不愿意吃,也就算了。
鼻尖满是诱人的烤肉香,阿诺德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颦眉慢慢张口含入了那小块兔肉,却迟迟没有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