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喜欢泰迪熊的是沈家大哥,但雷厉风行的商人形象令他很难将自己的兴趣爱好表于人前,于是便寻了个能光明正大选购并收藏泰迪熊的借口。
“不…买,别…”
唔…怎么一思考大脑就昏昏沉沉,浑身肌肉也酸麻无力,连句像样的句子都组织不了。
有夜将视线从那堆泰迪上移开,半阖双眼,似迷迷糊糊地又要入睡。
“唉!宝宝你别睡啊!我还没喊衣寒来看呢,五分钟!等五分钟,我喊他来诊查完了随你睡。”
沈月琳面上虽是阳气作答,但内心早已高高悬起。她强撑精神按下呼唤玲,扯出有关游戏的话题强行驱散有夜的睡意。
“对了对了!游戏怎么样!我做得很用心,参考了很多动漫小说呢。你喜欢吗?”
…游戏?
有夜努力抬眼,费力思考起游戏内容。
最后那一幕,她好像先是肚子疼,然后…然后……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怪物把她拖进水池给溺死了!
瞳孔因惊恐而不住放大,睡意几乎立即被驱散。
有夜转过脑袋,吃力答道。
“我死了,有个怪物要杀我。”
“啥?哪来的怪物?!我没…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不行,我不能剧透!”
沈月琳困惑地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地敲敲自己的脑袋,接着便连连摇头,用力拍打了一下有夜床头的球形游戏终端。
一面乳白光屏即刻显现,上方跳动起复杂而冗长的代码堆。
“说起来你这个周目玩得也太快了吧,我用的可是一比一的时间轴啊,怎么才两天就醒了…”
一提到时间,沈月琳肉眼可见地焉巴了,垂头丧气地就像霜打的茄子。
衣寒要求她设法让有夜至少在游戏里待半个月,以维持大脑的活跃状态。所以她将整个游戏流程设计成了一个月,并配了些解密元素去刺激有夜自主思考。
沈月琳在游戏里安插了一个想要置玩家于死地的反派角色,人选是ai自主计算后敲定的。她没看,如果看了她现在早就控制不住剧透的嘴了。
…可就算有夜没找到那个反派,被迫领了便当,也不该这么早苏醒。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的代码写错了。”
优质自动移门悄无声息地开合,清冷嗓音淡淡响起。
纤长食指快速指了好几处,着套头米色毛衣的高个青年重重叹了一口气,轻按突突跳动的眉间,语气疲惫。
“你误把她送去测试用的中继点了。”
“哦,怪不得!大概是我操作时太急了,对不起啊,衣副院。”
沈月琳撅着嘴,别扭地小声向一旁青年道歉。
…好嘛,怪不得剧情迷迷糊糊,还没有新手教程,感情是错用了别人的存档。
有夜静静地眨了眨眼,伸出食指虚空指着,吃力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沈月琳马上讨好地将自己的脸蛋递过去,用自己的脸颊去抵有夜伸出的食指,方便对方戳弄。
“给你戳,没事啦,也算多了一个be收集。”
她笑呵呵地收起终端,明亮双眼几乎弯成月牙。
“你从小到大只要一碰上她,就会变得特别毛躁。”
衣寒仍闭着眼,两指持续按压着自己的眉间。他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黑,后脑处有一撮睡乱的头发顽固翘起,白大褂也没来得及穿,匆匆赶来的模样溢于言表。
他说话时语气微重,令有夜肩头不自觉地微弱一跳。
她挑眼观察了一会儿衣寒的脸色,费力侧过身体,垂眸用力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起里面的糖罐。
也许是因为她病情突然恶化,衣寒少说也忙前忙后累了好几周。他只要一累就会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戾气,令那张本就冷峻坚硬的脸庞越发与冰冷的大理石雕塑相似,冷漠而硬朗,线条深邃如俊美天神却无情冷血如深渊恶魔。
她忽地咳嗽起来,咽喉又痒又痛,可有夜攥紧手中的硬质糖果,赶紧咽下未尽的咳嗽,怯怯伸出手掌缓慢摊开。
白玉般的掌心中,一道逐渐加深的红痕上静静躺着一粒深棕色包装的特浓咖啡糖。
极致的白与渐深的红,再叠上浓郁的棕,犹如纯白画布上一道道叠加的油彩,强烈色差紧抓观者眼球。
衣寒的视线缓慢移至那处,神色晦暗地抿唇僵了一会儿。
半响,他才在有夜慢慢回缩的动作中,伸手托住她的手背,轻轻用两指捻走了那粒糖,毫不在意地扔到一旁。
之后有夜的手掌就被强硬扳过,对方刚还捻着糖果的指尖缓慢滑过那道微肿的伤痕,轻触着来回查看。
常年执手术刀的手上不可避免地带着一层薄茧,抚过泛疼的伤处时带来又痒又麻的奇异触感,令有夜不停想要回撤手掌,躲过这似羽毛轻拂般的奇怪感觉。
“副院长…”
“明天查个凝血。”
衣寒在听见有夜开口喊他时就淡然松手,背过手悄悄摩·挲起有些发烫的指腹。
他的面色又沉下几分,快步行至床尾,抽出平板对比查看起往日的数据。
病室内的气氛骤然严肃起来,衣寒旁若无人地开始检查数据,有夜则盯着孤零零躺在床头的那颗糖果出神。
沈月琳见状,连忙双手用力一拍,又扯出游戏的话题暖场。
“对了,前面说的那个be有后日谈的,【傲慢的遗忘】,有夜你要看吗?”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昨天有事没更,所以今日的更新增量30%
马上二周目,正式开启游戏嘿嘿
二周目:世诞祭,帝国西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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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探病
后日谈?
又不是她自己的存档,有什么好看的。
有夜刚要摇头,就听见平板重重砸地的声响,突如其来的闷响吓得她浑身一跳,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身上棉被。
“别浪费时间,抓紧调试游戏,明天就会有第二阶段的新药从实验室送来。”
衣寒轻咳两声,弯腰捡起平板便插·进床尾置物篮。
看来他的确累极了,竟连平板都拿不稳了。
有夜又望向床头那粒咖啡糖,内心盘算着要怎样将它送出去以表关心。
事实上,她心里清楚对方只把她当作数据,是活着才有价值的趁手研究体,死了太过可惜,所以才想法设法地延续她的生命。
可有夜着实不是什么任凭宰割的纯洁羊羔,那么多次的生死徘徊,衣寒都轻轻松松地把她拉回来了,她绝对有理由相信对方其实早就有办法治愈她,只是不愿意或是觉得不值当罢了。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有夜作为个体本身的价值没超过这个病的研究价值罢了。
哪怕兄妹之情,亲人之谊都不足以撬动那张冷峻容颜,郁色眼珠注视她时向来淡漠而无情,就像是精密度极高的完美机器,无半分温情可言。
只是…再精密的仪器也会被水汽腐蚀,哪怕是坚硬无比的花岗岩也会被柔弱无骨的水滴啄穿,更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她迟早有一天要揭开衣寒那张冷酷的假面,让他甘愿拿出特效药治好她的病。
有夜双手捂嘴,放声咳了几声,喉咙舒坦后,她嘴角的弧度也随之慢慢压下。
不知为何,似乎在平板落地之时,沈月琳就有些恍惚。但有夜斜眼观察了许久都没能弄懂她的心思。
而衣寒则前倾上身,自床尾掀开棉被一角,伸手进去捉了有夜的脚便用力按压。
“有知觉么?”
那一下力道太重,别说知觉,就连痛觉都鲜明跳出脑海。
有夜点点头,赶紧缩回自己的脚,眼神躲闪地翻起被单,抽出被她藏进床垫夹层的记事本,双手递出。
“这是我这段时间的主诉记录。”
为了方便衣寒,有夜会把每天的身体状态全部详尽记录成册,定期上交,省得还要被问诊那么麻烦。
她极讨厌问诊。
那一问一答在她看来几乎全是废话,纯属浪费时间。更何况她才没有和衣寒无止境聊天的闲情。
这便是有夜最矛盾的地方了。
明明是块依靠大海施舍才能存活的浮木,却无时无刻不在厌恶大海,又每时每刻都在讨好大海,以祈求更多生机。
衣寒应声,接过册子随手翻了两页,接着嘱咐了沈月琳几句,转身似就要离开。
不过他却忽地顿了一下,回手捻起床头那粒糖,两指一翻,仔细辨识包装纸上的配方表后,冷声命令沈月琳将有夜床头抽屉里的糖罐全部拿来给他。
“过量摄取巴西棕榈蜡和蜂蜡对你百害无利。”
他抱着那个糖罐,翻着内里花花绿绿的糖果,最后挑出一颗不知谁送的高钙奶片,放至有夜手心。
“这个可以吃。”
有夜无言收紧手心,乖顺地点了点头。
衣寒这才满意地微微翘了翘唇角,抱着那个玻璃糖罐径直回了院长室。
移门合上之际,沈月琳忽地爆发出嘹亮笑声,她捂着肚子,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哎呀妈呀,真会演,那家伙怎么不去拍电影?有夜你知道这个奶片是谁送的吗?”
怎么可能会知道,每天那么多人往这儿送糖送花送礼物的,她哪有闲情去一一记下谁送了什么。
有夜摇摇头,也学着前面衣寒的样子扔开那粒奶片。
“不知道算了。不过衣寒那家伙着实别扭得很,你还是多陪他说说话吧,好歹是自家哥哥。”
沈月琳一屁股坐上·床,笑嘻嘻的去够那粒奶片,撕开包装便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咯嘣咯嘣咬着吃。
自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