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舒服?”她勾住他的脖颈,边警觉地看着他们的身后,暗哑的嗓音里有淡淡的讥讽,“你的严重洁癖去哪里了?”
在沙漠里欢爱,完了过后还没有办法洗澡,甚至连简单的清洁处理都省去了,她越这样想,越是觉得身上某处异常地粘腻不舒服,同时更是惊讶于他令所有人都敬而远之的严重洁癖竟然在此刻完全消失了。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不完全。”
他的目光此时落在前方,俊挺的下巴显得格外坚毅,说出来的话语却不像平时答录机一般的惯性冷漠、反而有些格外诱惑的意味,“至于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几乎没有过多久,他就已经完全将身后追踪他们的人甩在了迷宫一般的沙漠建筑群里,此刻她发现,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个类似蒙古包一般的牧民群居处。
“要知道,自从我允许你自由进入我的房间,并在我的床上吃烤串过后……”
他抱着她,在群居处附近的一棵树旁将她轻轻放下,一手撑在树干上,靠近她的眼睛,“我的洁癖,就已经对你完全失效了。”
月光散落在沙漠里,落在他的眉眼上,她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此刻很难冷静下来。
冷漠的男人,一旦开口,将比热情的男人更性感,因为他们难以捉摸。
可他不仅冷漠、深不可测,他更给了她越来越多的特权,用这些特权,来引诱她进入他真正的内心世界。
这是手段最高明的引诱手法,因为他本身就已经足够性感,甚至性感到危险。
“我有一个问题。”她背靠在树干上,注视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她继续开口。
“刚刚在开罗,你是怎样在沙尘暴后,立刻就找到我的?”她一字一句地问,“不要告诉我你在我身上装了GPS,我没有在说笑。”
他似乎蹙了蹙眉,像是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她。
“当时被暴|乱的人流冲散时,我试图找过你,可是视线条件并不允许,后来遇上沙尘暴,我很快进了那栋民居,和那户人家一起进地下仓库。”她的话音冷而急切,“这整个过程中,你根本没有办法得知我的行踪……”
“没有任何方法。”
他此时忽然打断她,“我找到你,没有借用任何工具,以及使用任何手段。”
她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一定要我说出一个理由,”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眼角的痣,“只是直觉。”
她张了张嘴,想要嘲讽他一句,问他现在是不是也开始转战煽情的言情路数了?
的确,直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判断,但绝不能足以成为事实的依据。
“尹碧玠。”他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这时用手指轻轻制住了她接下去的话,“你记不记得,我在梵蒂冈对你说了什么?”
她略一垂眸,手指轻轻蜷了起来。
梵蒂冈的晨光里,他背对着主教,对她下了那一句枷锁。
因为你是我的骨中之骨。
骨肉之连的意义,就像耶稣之于他的十二门徒,是无论你是否将要背叛我、无论你身在何处……
我始终能够得知,并且,找到你。
☆、18迷情风暴(二)
第十七章迷情风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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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关于他究竟如何在沙尘暴后迅速找到她的问题,她已经没时间再进行深究,因为此刻离他们不远处的群居帐中的一间,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由于夜晚的缘故,她自然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的,只是根据衣着模糊地判断出应该是一个埃及人。
他也看到了,此时便伸手将她带进怀里,直直地朝那个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个埃及人看到他们两个人从沙漠里走过来的时候,愣了一愣,再看清他们的长相是东方人的长相时,更是有些惊讶。
迎面而立,她站在柯轻滕身边,听着他和那个埃及人说了几句话。
埃及人一开始似乎有些不太能理解,他格外放慢语速说了一次,那埃及人才像是听懂了一半的样子。
很快,她看着那埃及人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些,边说还边用手指指了指左前方一间偏小的蒙古包帐。
“这个埃及边境游牧民,他现在,会带我们去那间置放食物的蒙古包帐。”他此时侧过头,淡声告诉她,“我们会在那间蒙古包帐里暂时住一晚。”
“那等会埃及军阀的人找过来了,怎么办?”她想了想,问。
“这位牧民会当做没有看见过我们。”
说话间,他已经带着她,跟着那埃及人往前走去,“并且我承诺他,之后会给予他一定的资金补偿。”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确不假。”她摇了摇头,有些唏嘘,“不过一张空头支票,就能够让他相信?”
“我只是告诉他,我们是新婚夫妇,因为势力颇大的家里人坚持反对的缘故,所以在旅行中选择了私奔。”
他平静地说着,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随后,顺理成章,我们的家里人联络到埃及军阀来寻找我们,而我们不想被找到。”
“埃及不算是完全民主的国家,尤其是军阀,对于老百姓来说,应该是最高层次的存在,面对军人的逼问,难道他不会感到害怕吗?”她提出了质疑。
“会。”他没有否认,“只是你不要忘了,在这样的国家里,宗教信仰,更可以胜过一切,哪怕是肉体上的责难和束缚。”
她忽然就明白了他之前,为什么要说他们是新婚夫妇的原因。
埃及人大多信奉伊斯兰教,穆斯林对于男女双方的婚姻极其看重,并且,秉承以一夫一妻制、信仰、尊重、双方自愿为前提,哪怕是双方父母也无权多加干涉的绝对公平。
所以他如此的说辞,很容易就能打动这位埃及牧民。
没一会,那引领着他们的埃及人就停下了脚步,只见他抬手掀开蒙古包帐的帐幕,让他们两个人走进去。
点亮了灯,她看到四周果然都储藏着一些食物和杂物,虽然摆放得不算太整齐,但至少有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可以用来休息。
看完四周的环境,她听到身后的柯轻滕对这埃及人说了一声谢谢。
想了想,她也随即转过身,对那埃及人表达她的谢意。
埃及人看着他们两个,渐渐露出一个笑容。
随后柯轻滕又说了几句话,那埃及人才放下帘幕离开。
等埃及人走后,他此时开始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已经被沙子浸染得有些泛黄的衬衣。
她望着他,顺手接过了他的衣服,放在一边,“你不饿吗?”
“还好。”他走到一边,拿了一小块面包过来,递到她手边。
她接过面包,有些没食欲地蹙了蹙眉。
“稍等,我去问他借一口锅,再接些水。”他观察到了她的神色,“这里有一些羊肉,煮了吃,多少比面包会更下口一些。”
她点点头,趁着他去借锅的时候,在帐篷里找到了一块干净的布,铺展开来,平放在地上,然后将他的外套放在布上。
他很快便折返回来,熟练地架起锅后,突然看着她道,“需要先洗澡吗?出帐篷走几步,就有干净的水源。”
她一怔,有些淡冷地别过头、用来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然,“不用,先吃过饭再洗也可以。”
他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生火,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
帐篷里除了他做煮羊肉而发出的声响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她看着他,心里觉得十分宁静。
很奇怪,在离自己的家乡极远的沙漠,她守着一锅用原始方法制作的羊肉,却毫不觉得违和。
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竟然能够让她的心境变得如此奇特?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似乎在什么境遇下,都能很自然地应对?”他没有抬头,却突然出声。
被发现了心思,她轻咳一声,“嗯。”
“那些电影里,黑帮老大或者冷血杀手,似乎总是被设定为一个被抛弃、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被幕后组织和机构领养训练后,才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技巧,以及无情。”他的声音伴随着火光的噼啪声,传入她的耳底,“事实上,并非如此。”
“我也曾有过完整的家庭,只是父母后来出车祸双亡,之后我先到了日本,通过一些非法手段获得初始资金后,渐渐观察发现了现在所从事的行业。”
他将羊肉放进锅里,“一些最基本的生存技巧,我也没有刻意去学,可能是因为看书的缘故,看一遍就能记得,落到实践,则也并不难。”
这是他第一次,哪怕是两年前也从未有过的,将自己的身世开诚布公地告知于她,她完全听得入神,立刻紧接着问,“你最初在日本,主要是做些什么?”
“赌场。”
他此时用布慢慢擦手,望着她,“白天在赌场里学习各式各样的游戏技巧,晚上从仓库进入赌场,打开机器,调试到可以让其不断吐出金钱,然后再原封不动调回去,等第二天一早就去赌场,占用这台做过手脚的机器,赢得大量财富。”
“难怪你的牌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幽幽地道。
“这种方法不用持续很久,就能累积到一定的资金,随后我便去了多个中东国家,开始试图把油田与军火,嫁接在一起,所以沙漠对于我来说,也不陌生。”
他擦干净手,将布放在一边,“以上,这就是我在从事的行业,一句话,就能概括。”
“难怪美国人那么恨你。”尹碧玠听完,慢慢舒展开身体,“你把他们乐此不彼在做的事情给截断了,而他们两派之间鹬蚌相争,你却渔翁得利。”
他淡淡地扬了扬眉,似乎十分欣赏她的聪明,“可以开动了。”
…
填饱肚子,她拿着他向埃及牧民借来的一套女式衣服,去帐篷外石头叠高处的水井洗澡。
水井不远处,就是牛羊圈,气味着实不太好闻,可她心知此刻绝不能挑剔以及讲究太多,如此境遇下,她已是幸运。
夜晚的沙漠十分安静,四周空无一人,她便从容地脱□上的所有衣服,开始用干净的井水,清洗自己的身体。
身体随着清水的冲洗,变得舒服了很多,而她在这个时候的思维,也变得更为清晰。
她忽然想到了很多。
想他是不是从未有过青涩的时光,想他失去双亲后是否会被打垮,想他后来只身一人前往日本,想他生存在以动乱着称的中东国家,再想他屡次在美国人的枪眼下冷静游走。
那么多那么多的时刻,他都在想些什么?
如果一个人的人生,永远充斥着这样不能喘息的紧张,他必须要有多么强大的心智,才能在应对一切的未知时,始终静如泰山。
她想,他的人生,除了黑色,一定没有其他颜色。
“……在想我?”
冷不防地,她突然感觉到一只手,轻轻从后搭上了她的肩胛骨。
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下意识地就要做出防卫反击动作,却被他轻轻抓住手,挪移到他的胸膛前。
“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