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还有两名保镖。一个负责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位。
他知道谢豪锋受伤住了院。半个小时接到保镖电话,他就匆匆赶过来医院探望。可没曾想,进了医院后,却看到一抹眼熟的身影上了前头的这辆车而驶离了医院。
他随后让保镖调转车头,一路跟了过来。
虽然这么久了,有四十年了,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是,他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刚才上车的女人,一定是小兰。
那是四十年前,和他走散的未婚妻。他曾经疯了般的找她。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到最后,他终生未娶,收了恩慧做养女。
每个细雨绵绵的傍晚,他就会坐在那条河边的石椅上,想念着她。
因为,当初,就在那里,他不过是走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就象人间蒸发一样,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见过她。
可是,今天,他却在医院看到了她。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但他不会认错。
前方的车拐了一个弯,进了一条比较窄的小路。这终于让他们有了机会,堵在了那辆小车的前方。
“怎么回事?”
那辆车的后座上坐着的正是刚从医院出来的兰姨。这会儿,车被迫刹车,让她把目光投向堵在前方的那辆豪车。
“夫人,我们下去看看。”
前方的保镖还没有说完,那辆豪车的后座车门已迅速推开,她看到有一抹高大健硕的身影下了车。
那人正在走向她这个方向。她微眯了一下眼,眼中很快散过一抹错愕和激动。
“喂,你们怎么回事?”
坐在驾驶位的保镖摇下车窗,探出头,不悦的询问这位正走过来的,虽然头发花白,但却极有威仪,双眼烔烔有神的老头子。
但对方完全没有理会保镖,因为,马克大叔已迅速走到后座,拉开车门,弯腰看向里面坐着的女人。
“小兰!”
马克大叔的眼里透着欣喜。在四目对视时,他彻底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
那是个长得相当温柔的女人。他知道,这是他的小兰,虽然,她已经六十多了,但看去却只有五十岁左右的年纪。
喊着她的同时,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因为,太激动了。他找了她很多年,直到十年前,才终于灰心了,没有再继续化人力物力找她。
他以为这一辈子,可能直到他老死,都没法再见她一面。可没有想到,还是重遇她了。
“乐哥!”
兰姨终于喊了出来。他能一眼认出她,她也能。如果几年前,她认不出他。那么现在,她完全可以认出他。就算他已头发花白,容颜老去。
她喊着的是她以前对他的称呼。他的Z文名叫陈天乐,所以,年轻时的她,喜欢叫他乐哥。
半个小时后,她坐着他的车离开了小镇,到达了都伯林市区的那条小河边。也就是谢豪锋头一次看到马克大叔并帮他捡起药瓶的位置。
这里,河水潺潺,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车停在路边,保镖们都呆在车上等待着他们,而他们两个却坐在石凳上交谈着。
“对不起,乐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当马克大叔把那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之后,兰姨真的只会说对不起了。
当年,他们是一对恋人。同为来自Z国的老乡,感情好到不行。但有一次,他们两个在河边幽会散步,他为她去马路对面买雪糕。回来时,再也找不到她了。
从那时起,他发疯般的找她。甚至为了动用更大的力量找她,他加入了帮会。从黑发一直找到头发花白还没有找到她。
十年前,他得了心脏病,再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心里也有点泄气灰心。这才停止了寻找。但每个下着细雨的傍晚,他都会来这条河边静坐。希望有一天,突然能在这里发现,她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他为了她终生没娶的事,更让她难过。所以,她只能不断的和他说对不起。
他一直没有忘记她。可是,她却忘了他那么多年。他没有再和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可是,她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而且,还育有了一个儿子。
她觉得对不起他。因为这样,最近几年,她才独自搬到那个小镇上居住。为了修心养性也为了心中深深的遗憾。
“小兰,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我。你一定有原因。但是,我想要知道。”
不用他询问,她也想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当年,他和她都是普通的年轻人。他们相爱,生活简单。但是,她独特的东方女孩美貌吸引了当地的某个富豪的关注。那人也就是杰西的父亲。
有一天傍晚,下着细雨,他和马克大叔在河边约会散步,却不料被那富豪派去的人跟踪到。见马克独自走向马路对面。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击昏了她,把她扛上了车。
等她醒过来。已经在那个男人的别墅里。那个男人想要她做他的女人,她不愿意。
那天,她逃了。可是,却被车撞伤。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才会对三个月前被杰克带回家的露丝那么的好。那是她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因为当时,她被车撞到和失雨一样失去了记忆。而且,她的腿还受伤了。她需要坐轮椅,她的行动不便。
所以,她刚才真的是真心的祝福诗雨幸福。她羡慕诗雨。虽然没有恢复记忆,可是,却那么快和她心爱的男人重遇。
可是,兰姨她自己却没有那么幸运。因为,她这一失忆,一直到八年前,才恢复记忆。而六年前,她才通过这么多年的复健运动,重新站了起来。
当年失去记忆后,她被杰西的父亲接回家中。行动不能自主的她,在他的热烈示爱上,终于点头答应嫁给那个男人。后来,她就生下了杰西。
婚后的她一直过的很幸福。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她也真心的对他好。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心中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八年前。那时,她突然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过去的种种。
于是,她哭,她懊恼。可是,已经没有用了。因为,那时,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太可能再找到乐哥。而且,就算找到,乐哥一定也结了婚有了孩子。
她恨杰西的父亲。可是,她和他都已经有了孩子了。所以,她最终还是原谅了他。
当六年前,她的腿能重新走路后,她终于可以自由的重见天日。于是,她让私家侦探帮她查一下Z文名叫陈天乐,而英文名叫马克的男人。
最终的结果却是,马克早就过世。但现在,马克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她才知道,私家侦探拿了钱办的事,也不一定牢靠。
当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几个私家侦探为什么会给她这样错误的结果,完全是她那个老公搞的鬼。
他太爱她了,不想让她惦记马克。即便他们都是这个年纪了,他还是不想要放手。
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以为马克早就不在世上。在伤心之余,她真的感到遗憾懊恼。
两年前,她的丈夫死掉后,她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她独自搬到了小镇上居住,搬出了曾和她的丈夫生活的那个家。
这就是她所有的经历。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马克了。他这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是,她却背叛了他。
“这不关你的事!不是你的错,小兰!”
他搂着她的肩安慰着她。他的心,现在已经被喜悦所占据。能重新找回她,真的太好了。其它的事,他都不会在意。
于是幸福的马克大叔彻底的忘记了还在医院里的谢豪锋,根本就把去探病的事给丢在一边了。
两日后,诗雨陪着谢豪锋出院,并住在了马克大叔豪华气派的房子里。
那日早上。
谢豪锋梳洗完回房间,发现,诗雨坐在沙发上,手中正把玩着当初他送给她的那条项链。
“这里空空的。”
诗雨按下按扭,心形的坠子打开。里面空无一物。直觉上,她认为里面本应该有点什么。因为上次她询问项链的事情时,他好象说过坠子里有什么。
“诗雨,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他一脸兴奋的坐到她的身边。他头上的沙布已经取下,这几天,他和她一样也戴着帽子。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美。
因为她在说坠子空空的事,他以为她恢复了记忆。否则,她怎么知道里面变成空空了?
“没有。我没有想起来。我是记得你上次说过,坠子里面有什么。”
诗雨摇摇头,她也很想要快点恢复记忆,可是,还没有。
“是有张照片。应该是被杰西那个家伙给搞丢了!”
他有点泄气,因为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他还是把脸凑到她的面前,轻啄了一下她香喷喷的粉腮。
昨夜,他出院,被热情的马克大叔邀到家里住。这是这么久以来,他头一次可以在大床上搂着诗雨一起睡。
在医院的时候,夜里,他没有办法和诗雨呆在一起。因为,那个冯乐和恩慧非要把诗雨接回家住。
所以,好不容易又可以抱着她,躺在一张床上。他是多么希望可以做点什么。可是,她毕竟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记忆。他实在不方便操之过急。因此,最多只能和她亲吻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抱着她睡。
他多么希望,她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这样,他们就又变成老夫老妻。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了。
“原来如此。”
她合上心形坠子。打算又放回小挎包内。
“给我,我帮你戴上。照片,下次我再放进去。”
诗雨颈上的伤,短短几天就已经恢复。并没有留下疤痕。
但想起那个杰西,他就觉得真是可恶。随便怎么想都可以猜到,这照片一定是被他拿掉的。但眼下,因为马克大叔的关系,他还不能再对那个男人生气。
原因是,杰西的母亲兰姨是马克大叔失散多年的爱人。可怜的马克大叔这四十年来一直想着兰姨,终身未娶。
眼下,两人终于得以重逢,加上,兰姨的老公已死。所以,被喜悦包围的两人就在这几天打算结婚了。
两位已超过六十岁的男女,分开了四十年,还能走在一起,真是幸福的奇迹。
知道了他们的那段爱情后的谢豪锋却无比庆幸,他的诗雨并不需要他变得象马克大叔那样,等上那么多年才失而复得。
……
“你这小子,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总象个女人一样翘兰花指?”
当谢豪锋牵着诗雨的小手出现在餐厅里时,发现,马克大叔正在指正冯乐。而冯乐帅气的脸庞很是尴尬。
他翘兰花指的事,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这早已是种习惯。可这会儿被马克大叔正经八百的指出,他的脸上挂不住了。
因为,以前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不同了。
“马克大叔!”
诗雨和谢豪锋坐在位置上。诗雨微笑着望着冯乐的窘态。心里觉得很好奇,自己怎么会和一个男人成了好朋友?!而且还是这么漂亮又帅气的男人。
“爸!我出去了!”
恩慧有事打算出去。到餐桌前随手捞起一块三明治,打算出门。
“你去哪?我跟你去!”
冯乐腾的站起身,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貌似在躲避马克大叔,又象是很想跟在恩慧背后。
“喂,干什么?怎么这么喜欢跟着我!?我告诉你啊!我不喜欢象女人的男人!”
餐厅门外,很快就传来那两个男女的对话。恩慧虽然是个女人,可是,作为一个帮会老大,说话也很有气势。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传来的是冯乐死皮赖脸的声音。很快,那两人的脚步声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