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傻了的青青面前,一字一字地说:“你的姐姐不会死。就算她全身骨肉都不在了,我也不会让她死。”
这一番保证,换来的是响亮的一耳光。
青青颤抖着收了手,满脸的的泪痕和恨意:“你是恶魔!是你杀了姐姐!青青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给姐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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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希有意识的第一天,就感觉到一个字;疼。全身好像泡在滚水里,鼻腔和喉咙像是被晒了一个夏天的菜干,每一次呼吸都恨不得死去。
那种感觉,从四肢百骸刺激着她,让一向不怕疼的她都差点给自己一枪。
可是她不能动,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除了感受这没完没了的疼以外,她连自杀都不能。
就这样把这辈子的疼都受完了,才感觉有人撑开了自己的眼皮,这个动作让她的眼皮也跟着一阵剧痛,才听有人说道:“教授,她好像有意识,又好像没有意识。”
那边熟悉的声音“哦”了一声,低沉的伦敦腔响起:“你先出去,我留下看着她。”
之后是人的脚步声,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有人轻轻将她扶起来,用针管往她嘴里灌了点什么,那东西冰冰凉凉,顺着她的咽喉一路滑下去,让她觉得暂时不那么疼,甚至可以勉强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片白,却不是病房的形容,房间里的摆设虽都是白,却白得各不相同,白得很有层次,对面穿衣镜和梳妆台下精雕细刻的老虎脚,都透着浓浓的欧洲贵族风情。
她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但还好这不等于她在裸奔:那一条条缠得严丝合缝的白布条彰显着她木乃伊的身份。
苏糜仍旧是不嫌热地裹了一件白裘,脸色是十年如一日的苍白。他半个人都扑在大床上,感觉到她睁眼,带了几分责怪几分撒娇语调上挑道:“离离,你怎么让他把你弄成这样~“
风里希不能动,不然早一拳打在他那张狐狸脸上:没看见风娘娘我都这样了么?说不定这一摔她已经成了个瘸子,你苏大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安慰安慰病人么?
算了,估计您老人家还真没“看”见。
她带着伤痛坚持吐槽,却发现那边苏狐狸已经自顾自开始拆她胸口的绷带,这种禽兽的行径让她差点一拳将苏糜那尖挺的鼻子打歪了。
苏糜看不见,却不耽误他感受风里希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的狐狸爪子不停,嘴上也忙着占便宜:“离离,咱们互相摸都摸过了,你还这么害羞。哎呀呀,你这样子,连我都有点害羞了。”
风里希喉咙里涌上来的一口血,直接喷在他那张一脸天真无害的狐狸脸上。
苏糜抹了抹脸,有些幽怨地说:“离离,你这样子让我觉得,你是故意跳下去的。人家倒是听说黑道上的,有个疤啊什么的办起事来方便,以我们俩的关系,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疤我都给你做,用不着这么着急往火里跳啊。”说完狐狸爪子毫不客气地摸上她胸前,“这一身弄得倒像模像样,可万一以后哪天你不想要了,我还要拼了这条小命给你修回去……离离,你真是不心疼我啊……”
风里希被他这一腔深宫怨妇的语气说得低头一看,差点一头撞死在床脚。
这胸前的哪里是人皮,简直就是一堆血浆和破布揉上去的。要说以后带着这一身去混,别说黑道,就是末世丧尸界也能混出名堂来了。
此刻她忘了制止苏糜,目光随着他的手指,落在一圈圈被解开绷带的皮肤上。
然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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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自己被自己吓死的?风里希不太清楚;但是有多少人是被自己的胸部吓昏过去的,风里希觉得她可能是唯一一个。
她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冰凉的手指在火烧一般的皮肤上游走,一寸一寸,一缕一缕,认真而庄重。那手指好像带着北极的寒气,将她浑身的干热渐渐拂去。
夜里,她开始发烧,整个人就好像一块碳,被身体里的火烧得五脏六腑都不在了一般。有人用毛绒绒的东西裹着她,不断往她嘴里喂冰凉的药液。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父亲瘫痪前的情形,想起了母亲还没有离开她们时的过往,想起她踮着脚去戳躲在母亲怀里的青青的脸蛋。
那时候她还不是风娘娘,不用每次出行都狡兔三窟,不用夜里一次次惊醒去摸枕头下的枪,不用丧心病狂地砍人手指,也不用做出一脸不在意去折磨李唐。
这样难受,却让她更想李唐,她想他永远悠然淡定的样子;想他一本正经地说“你有需求可以来找我”的语气;想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想他夜里抱着她时身上的味道。
她的思绪模糊,那些感觉却更清晰,她甚至清楚地记得他在他身体里慢慢动作的感觉,记得他在她耳边的低笑,记得他说“我喜欢你”时眼中那一丝期冀。
她还记得什么?
她还记得他说,“Sissy,我不会害你。”
她还记得他说,“Sissy,过去的都过去了。”
她还记得他说,“Sissy,我会帮你。”
她一直以为在演戏的是她风里希,却不知木讷的人说起假话来,才更唬得人团团转。
最后,她听到有人在她身边叹气:“离离,你怎么让他把你弄成这样。”
这句话听着耳熟,语气却陌生。白日里听来是带着升调的调侃,现在听来却变成带着恨意的谴责。
再次睡去前,听到苏糜用好像不是他的声音低低说:“离离,你不要怕,他们欠你的,我会替你讨回来。”
风里希心里很是无语:苏教授,您最近基督山伯爵看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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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一个月,风里希的生活很规律,每天就是早上起来,疼;苏糜来了,灌药;晚上睡觉,疼。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电影里那些被砍得血肉模糊还能悲伤秋月的,简直就是违背了人类生理规律的英雄。
一天24小时,她会意识恍惚12小时,疼上10个小时,回光返照2个小时。每到晚上疼得厉害,她就开始哼哼,她一哼哼,苏教授就狐狸耳朵尖尖地开始东拉西扯,扯到最后扯不下去了就开始唱歌,从法文歌到英文歌到中文歌,曲风大相径庭,结果都是一样:不管唱什么她都听不懂。
就这样被苏教授的魔音折磨了一个月,风里希练成了百毒不侵之体。等她大功练成之日,苏糜却消失了。
接替苏糜的是一脸不情愿的大波妹Aurora,估计是因为万年的性别不方便才被派来的。
Aurora每天倒是准时来拆绷带换药,就是脸上总是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模样。这么又过了二十天,风里希勉强可以生活自理了,十分含蓄地问了一句,苏糜去了哪。
Aurora不满地瞟了她一眼,一副“你可算想起来问”了的表情,然后翻着白眼说:“教授去找你的前男友决斗了。”
风里希一哆嗦,眼前浮现出苏糜大裘底下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觉得“决斗”这个词用在这里着实不太合适。
她再问,Aurora就开始一问三不知了,只拿了电子邮件给她看。
是苏糜发的,简单讲了一下这两个月来黑道上的情况,首先是13K弄掉了白云书半条命,现在把人j□j起来了。也不知李唐原来在白教安插了多少内应,白云书一倒,白火就失踪了,现在白教俨然快发展成了13K的下线。
管城侯几次发信出去向13K要人,甚至愿意拿加东几座城换,13K那边保持沉默,最后连青青都没换回来。
是故四合会和龙兴帮最近都停了交易,发动全员找人,至于找的是谁,风里希自己明白。
这最后一条,是件和前几件不太相关的:美国最大的黑帮MS-13最近北移。
MS-13这个组织与其说是黑帮,倒不如说是一群疯子。美国很多城市的街头都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在一些城市,他们甚至公然在校园举着蓝白的旗子招募成员。新的成员,有的才10岁,必须被“揍入”MS-13,即必须经受被暴打13秒钟的“考验”才能加入。而新的女性会员则为“性入”,即被6名男成员轮-奸。(尼玛这个是真的)
风里希合上电脑,刚要递还给Aurora,忽然听见一阵撞击声,她下意识地从床上滚起来,人刚起身,刚才躺的地方就被戳了两个弹洞。
她看了眼破门而入的八个墨镜男,一手抓了Aurora,身子就地一滚,滚到其中一人身后,手肘一顶夺了他的枪,后撤一步半跪在地上,用枪口指着最后进来的金发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五六十岁,打扮得十分得体,头发一丝不苟,迎着她的枪口慢慢走到房间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上上下下将风里希看了个遍。
她打量风里希的同时,风里希也在打量她,她看了很久,才忽然想起来,对面的人,是法国新一任的外交部长。
在风里希疑惑的目光中,那女人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的儿子疯了,我来和你谈一笔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病的欲、仙、欲、死的42来了,这是在飞机上撸出来30章,带着42重重的鼻涕味。
一脑子浆糊的42实在没有灵感撸小剧场了,留言的亲们别着急,42明天给你们补上。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虐大神了,善良的小姑娘们记得挡上眼睛!
发现从首章开始点击掉得好快,检讨中,我是不是太没节操了,把妹纸们都吓跑了。
☆、第三十一章
风里希自看到来人拜访的架势,心里就提了几分戒备;后来又认出了她的身份,就又加了几分;现在听她说出这句话来,人倒反而放松了。
她握着枪往身后床脚上一靠,吊儿郎当地说:“我还以为这种台词只有电影上才有,Sophia女士,相比于从政,您更希望打入好莱坞是不是?”
坐在对面的外交部长丝毫没有被她这句话影响,只是又审视了她一会,开口说:“Mikel几天前从Facechat提出了他50%的股份,他现在已经不是Facechat的最大股东了。”
风里希咂咂舌,她们道上的,对这些都要了解一些。Facechat目前市值1330多亿,创始人占了28%,如果说苏糜提了28%的50%出来,那就是186亿美金(以上数据参考Facebook市值和Mark Zuckerberg 持有股份数,实际上就算他卖了一半剩下14%丫还是最大股东)。苏糜忽然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他要研究原子弹么?
外交部长只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得出了结论:“看起来你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很好。我要和你谈的,是另外一桩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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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华盛顿,一身黑衣戴着遮住半张脸墨镜的风里希,站在了法国外交部长的新闻发布会上。
至于为什么,不要问她,因为她也不知道。
从前她只知道苏糜的脑回路异于常人,等到见识了这位自称苏糜母亲的政坛铁腕人物,她才明白基因这个东西它真不是闹着玩的。
什么样的人,会用两颗货真价实的枪子儿敲门,然后用“我儿子疯了”做开场白,再毫无PS痕迹地跳到“我想聘请你做我的贴身保镖”。
估计也只有能生出苏糜的人物才做得出。
对于外交部长的最后一个要求,风里希抬头瞅了眼屋里的八个强壮男人,又看了看镜子里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夫人她现在演的究竟是什么片儿。
她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几乎脱口而出的“不”在看清楚眼下的形式以后被活生生憋回去了。
这位夫人想让一个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连指纹都无法辨认的人消失,简直比吃鹅肝酱还容易。
此刻她站在离外交部长仅一步之遥的地方,顶着一张用好几层粉修补过的脸和外交部长给她造的新身份,打量着会场里涌动的一个个人头。
等Sophia作完一段二十分钟的演讲,风里希也算明白了,这位外交部长为什么巴巴跑去找了一个毁容的黑社会做贴身保镖。
眼下这情况,哪里是新闻发布会,简直就是黑社会开会。
眼光只扫了一圈,她就认出至少八个组织的人,让她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有一半是MS-13的人。
两天前才读到MS-13北移,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这位外交部长也真是个人物,能惹得这么多道上的朋友出动,她这是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风里希走神的时候,忽然见到会场中一个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比了一个手势,那个“动手”的动作她熟悉得很,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按了按胸前第二颗扣子,正一脸淡定地回答记者提问的外交部长感到了口袋里的震动,迅速结束了发布会,在工作人员和保镖的簇拥下从后门退场。
一群人走到停车场,风里希离Sophia最近,她皱眉看了看车两侧她走时留下的石灰线,看见两处断掉的地方,伸手拉住正要上车的Sophia:“车被人动过了。”
Sophia眼色一沉,她身边另外一个保镖当机立断领着她们往备用车辆方向走。
就在这时,戒备森严的停车场忽然被大批蓝白的摩托车闯入,两人一组,一个开车一个持枪。
这边Sophia的保镖们也纷纷掏枪,但摩托车移动速度快,站在停车场的人很难进行瞄准,倒是这边的人被放倒了不少。
风里希约莫估算了一下来人的数量,趁着两方交战时移到了备用车辆跟前,三两下发动了车子,一路飙回到人群所站的位置,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对Sophia喊:“上车!”
一向淡定的外交部长犹疑了两秒钟,就在这两秒里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耳垂打到了她身后一名保镖肩头。于是犹豫的外交部长毫不犹豫地在一干人的保护下上了车。
风里希一脚油门将车冲了出去,身后十几辆摩托车见此都马蜂一样追了上来,她当机立断开上最近的高速,只要车速不减,摩托车就拿防弹军车没有办法。
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车不多,她抬头去看后视镜,现在车速已经飙到了二百,身后的摩托车速度不减,有几个追上来的枪击车身失败后就去打车胎。被她一脚油门避过。
风里希在方向盘上擦了擦汗,从车前抽屉里摸出一把枪来递给Sophia,Sophia沉默地接过枪,先用法语自言自语了一会,好像在祷告,然后换成英文对风里希说,20分钟。
风里希会意,从华盛顿警方定位到追上她们,需要20分钟。只要她能拖够20分钟,她们就还有生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