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生——”
扒拉开好几个好信儿刚才台上和主唱吻的他的乐迷,凌犀大长腿嗖嗖嗖三两步儿就追上了那俩背影儿,这时候儿那俩人儿也听着召唤转过来看见凌犀了,此时被轮转的霓虹灯打得上红的诡异的乔滴滴正以一种怨怼的眼神儿瞅着他,那眼神儿,忒锐,忒尖。
“她人呢?”
都这样儿了,除非他凌犀是傻才猜不出来发生了点儿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过,却一寻思这么巧合的烂事儿,他就烦躁的不行的背着头发。
“如果你说的是我姐,那她没跟我们进来。”
现在台上史小米儿唱的这首儿歌儿是慢歌,乔滴滴不需要多用力说话,他也听得清楚,不过这话骗一般人行,骗他凌犀那就是想不开。
“她是这么说的?”
凌犀不笑皱眉的样儿,不知道为啥,特别瘆人,当然这话他直接略过一心向冷暖的乔滴滴,而是转而瞅着她后的那个陈小生,那一双一如既往狭长的黑眸里除了一如既往的强势,竟隐约看得到伤心,委屈,失望。
呵呵……她就这么不相信他?
“那你还想让她说什么?她能说什么?给你鼓掌要不要?”
原本乔滴滴放的很开,尽量去沉淀的一颗平常心,却因为皇甫烨居然是陪凌犀来这种小孩儿来的地儿泡妞儿,有那么一瞬间,她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去接受,去理解,她心里的那种愤慨,有来自替自家姐姐抱不平,更有因为那种她也尝试过的触不到的阶级顽劣而反感,所以在皇甫烨问她好不好的时候,她选择了用最大的微笑去对付他,像是执拗般的,带着狂奔出去的冷暖姐一块儿把那种憋屈劲儿一起顶回去。
所以她这会儿态度很差,跟她那一儿喜庆的红极不搭轧的忿忿,这让一直被烨子瞄的全不自在的陈小生二次不自在了。
就算他眼睛也看见了那个确实没什么剪切的画面,可他其实心里是有点儿偏向凌犀的,毕竟他跟他说过那么一点点儿他跟冷暖只见的事儿,他做的那些种种破格儿的事儿,也都在他眼睛里看着呢,所以他最后还是在乔滴滴的脑袋上面儿,蔫巴登的伸出一根儿手指比划比划小剧场的后门儿方向。
……
人有的时候一乱,就会忘记看路,小剧场的后门儿是条死胡同儿,等冷暖狂奔到尽头的一堵垒着一层儿台阶儿的墙上的时候儿,她终于被迫静止了。
微蒙蒙的月光,斑驳的路灯,好几种光无条件的打在她的上,把她照了个赤裸却冰冰凉。
她承认,她吃醋了,她酸了,看不了了,也装不下去了。
看着那个夜夜都陪在自己边儿的男人,就在刚才还跟自己依依不舍,你侬我侬的男人就那么跟那个小女孩儿抱在一起吻。
想是想,看见是看见,那真的是两码事儿。
就那么站在台阶前吹着冷风,那初的风吹的头发顺风儿飘啊飘啊,一向好利索的女人竟懒得去拨弄一下,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冷风吹着精神?”
一直的安静最终被男人很轻却分辨不出味道的声儿给划破。
“还行吧……诶?你怎么出来了?”
无意识的应着话儿,等冷暖反应的一回头儿,看见那个连外儿都没穿的男人,脑中一片空白的她嘴就溜出这么一句话来。
是啊,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出来呢?
那么万众瞩目的大晒恩,不该有更多的继续么?
思及此,冷暖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又上来了,一颗心像是要迸出来似的,不敢去看眼前的男人一眼。
“呵呵,怎么?我不应该出来么?”
一声儿不合时宜的轻笑后,男人从裤带的烟盒儿里抽出一根儿烟点上,深熄一口,迷茫窜升的烟儿让人根本看不请他狭长的眼睛里闪着什么。
“没……没有,我是觉得你这个时候在里面儿也许比较好……”
把凌乱的头发丝儿拨到耳后,冷暖的声音很轻松,还非常合乎理的伴随着一个微笑。
呵……
一声儿冷哼后,跟冷暖并排站着的凌犀就吸着那烟,好半晌,用手指掐息了那快要燃尽的烟蒂,明明手指头就搓在火星儿上,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好……好……冷暖,你真是好……”
话说到这儿,凌犀还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该说些什么了。
“行了,那个小丫头和陈小生还等我呢,我去找找他们……还有那个晚上你要是没时间就别跟我们吃了,没事儿的……”
越说声儿越轻,每当这个男人熟悉的味儿多飘过来一点儿,冷暖越觉得待不下去,她有点儿懵了,她觉得她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得走,她必须离他远点……必须……
“站住。”
逃命似得迈出了几步儿,就只听男人叫住了她,然而也许是声音不算大,已经隔了有段距离得冷暖鸵鸟的装作听不见,就是低着头儿,越走越快。
“姓冷的!你她妈给我杵那儿,不许动!”
怒气冲天的一声儿暴吼,凌犀有限的火气终于爆了!
然而冷暖非但没有像被往常一般被威慑的腿儿都软掉了,反而是步子越来越快,好像她真就是个聋子,她一心只想离这儿远点儿,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小跑儿。
就算再大的事儿,冷暖也很少反抗过他,见她根本当他说话是放,凌犀干脆叫都不叫了,火气一上来,直接迈腿儿去抓。
她跑,行!那他就逮!
大冬天根本没穿外儿的凌犀甚至不觉得一丁点儿冷,大长腿儿一迈,就算女人越跑越快,三下五除二,她还是被男人从后面紧紧的箍住。
“跑!我她妈叫你跑!你长腿了是吧!把老子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抱着她越是大叫,凌犀越是觉得无力,他真是不想每每总是发脾气,可她总是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他的气憋到忍无可忍。
“……”
冷暖不语,像待宰的羔羊一般一言不发。
“说话啊!你她妈哑巴了啊!刚才不是说的好的么!说啊!说!”
怀里的女人越是不说话,凌犀就越是生气,大手没轻没重的去钳着女人的下巴,也不知道自己在发泄着什么!
“……”心酸无比,冷暖不明白他要听她说什么,难不成他这样还得要求她表现个吃醋的小女人给他看?证明她冷暖他的死心塌地的?
呵呵,这太滑稽了不是么?
一声不吭,任其搓圆搓扁。
“憋!我叫你憋!我他妈叫你憋!叫你大方!叫你大方!”
她越是不说话,凌犀就越是疯狂,扳过冷暖的子,开始使劲儿的摇晃,看着女人一副认他踩踏云淡风轻的样儿,他觉得自己有种杀人的欲望!
“姓冷的,你她妈是不是人呐!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常人的反应!啊?啊?啊?我她妈问你话呢!”
啪!
最终……
一声儿脆生生的巴掌声儿,横隔在一直撕扯的二人之间——终于安静了。
“满意了?”
如果这是他要的反应,那她给他,火辣辣的手掌抚过被风吹乱的短发,冷暖也不躲了,而是就那么看着凌犀。
随便吧,作为一条丧家之犬,她现在唯一能留住的就是不决堤的眼泪。
“你真厉害,从小到大,我老子都没打过的脸,就被你打过,好像还不只一次……呵呵……”
一只大手的手掌都已经张开了虎口,甚至已经比划上了女人的脖子,却在碰到女人冰凉的肌肤之时,收回了手。
只那么狠叨叨的盯着女人那各种绪都有却唯一找不到一丁点儿信任的脸上,凌犀忽然觉得脸上这下儿疼的,疼到心尖儿上,竟让他有种微酸的绪下意识的去抬头儿望天儿,好像他觉得不这样做,没准儿他一隔大老爷们儿也得没出息的流点儿什么。
“……对不起,也许是我太冲动了,再怎么说我不该动手……”
冷暖自觉没用太大的力,然而见凌犀不仅没还手,而且眼眶竟有点儿发红,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天之骄子的脸上有现在这种近乎挫败的神色,如果不是她眼神儿好好的看见了刚才的一切,如果那个唱歌儿的女孩儿换成任何另一个她没有记得在心的人,她几乎以为受伤的是他,挨欺负的是他。
他的样子完完全全就像是刚刚被人糟践过自己的真心似的,一举一动无比的可怜,无比的委屈。
这一刻,被冷暖强行捡回来碎片拼凑的心,乱了。
“冷暖,一直以来,我凌犀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
没有解释一句,没有问过一句相信他与否,凌犀也没有再用体力行的去钳制冷暖任何行动,他只是那样儿站在那儿,没有暴躁,没有责骂,有的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声音有点儿哑,听上去有种哭腔儿般的波折。
“凌犀,我想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我冷暖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也许是憋的太久了,她也终究是凡人,憋不住了。
在凌犀这么彻底的撕开了两个人关系的本质之后,她知道她终究是要去面对那些内心深处一直不敢面对的东西。
好像其实说开了也轻松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精神了,她现在觉得那些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她要得只是一个透彻,一个决定二人的将来是聚是散的透彻。
这么长时间的纠缠纠结,也许也够了。
“姓冷的……你这话问的不讲理……你自己没有心么?你不会用心品么?这么长的时间,我凌犀的真心都喂狗吃了?”
杵着自己的口心脏位置,凌犀的话一句比一句苦,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想笑,他着辈子第一次为一个女人付出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换来了这么一句一丁点儿都不确定的问句儿。
“真心……你跟我讲真心?一直以来,你在外面儿怎么样我从来都没有办法去过问,我一直就只能听话的乖乖在家等你,等你回来,有的时候在咱们两个人的好多时候,我真得觉得自己跟你之间没有任何障碍,我其实多希望我看不到外面的你的生活,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倒霉……呵……总是撞个正着……”
冷暖说的很冷静,很冷静,就这么当着凌犀的面儿,把所有心里的话都毫无保留的掏了出来。
“你要是拿这事儿说事儿,那你不讲理,我凌犀从跟你在一起那天,边儿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别说没睡过女人,手我都没拉过一个!你呢?你问都不问就冤枉我……你有一点儿相信过我么?”
从来没有过的委屈和无助涌上来,凌犀都觉得好笑,是不是自己作恶太多,最后怎么都让自己尝尝这种不被人相信的滋味儿。
想想那个一次次被自己误会的冷暖,或者哭,或者伤心,凌犀第一次真真儿的觉得这滋味儿不好受……
想着被自己无数次因为这事儿欺负的女人,凌犀双手张开,正面儿的紧紧的抱着那个像是一阵风儿就能吹走的女人,原本还有一肚子委屈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儿了,只能把脑袋窝在女人的颈窝儿间烦躁的嘟囔着。
“今天这事儿,不管你信不信……但真是她史小米疯了自己扑上来的,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不是一次了……凌犀……不是一次了……”
被他过凉的温度激的有点儿哆嗦,冷暖躲着他的触碰,淡淡的摇着头儿,深呼一口气儿,瞄着远方的某个点。
“上回吃饭那次,你跟她一起,完全像不认识我似的,你也不避忌所有人误会你们,这你别跟我说那是玩儿呢。”
“真的是玩儿呢……”
女人的声儿即便软绵绵的却也是证据确凿的事儿,凌犀几乎忘了那个好久之前的事儿,这么一说,还真是给他噎着了,蔫蔫儿的接了一句,他居然不知道怎么去组织当时复杂的绪的语言了,如果是以前他这么要面子的爷们儿肯定不会去剖析这个,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不说,就真的不用再说了。
“我……我其实就是想看你吃醋,那天我本来史小米是给我稍东西的,我就是好奇,想我看见你跟别人在一起时候似的那样儿,可你怎么就不在乎,什么都不管!所以后来我就……那个史小米儿就是夏大爷的外孙女儿,在我那儿实习,她岁数小胡闹,我不能跟着闹,你要是因为这个误会我,那她妈我得多憋屈!”
“呵呵,凌犀,试我?你觉得这有意思么?”
只要他说她就信,可他这个解释却让她一点儿都笑不出来,高兴不起来,冷笑一声儿,她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个被他因为试探捅上去的刀口疼了这么久,憋屈这么久,要去哪儿讲理?
凌犀就是这么个男人,自己霸道的去缠着她要得到她的全部,而同样的规则用到他上的时候,就如数作废。
凭什么?
就因为她欠他的?
也许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冷暖也有些不管不顾了,什么也都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