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还不错,你还有别的事么?”冷暖的声音是木然的。
“也没什么事儿。”
“没事的话,再见。”冷暖丝毫没有,回手就要推门,然而就在她已经快落锁的时候,男人却用那有劲儿的一只手扳住了门。
借着微弱的月光,冷暖甚至看的见,那张放的血管。
“先别关门,我真有个事儿,那个你还记得咱俩之前说去旅游的事儿么?你那签证我找一朋友说好了,我找他给排的一个月后再去签,我寻思,一个月以后欧洲那边气候不错,而且你这伤也好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俩就能好好逛逛了,我都想了,之前咱们还得花时间准备准备,你这土包子还没出过国……”男人自顾自的说着,好像之前计划的时候一样兴奋。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事,那我忘了。”冷暖再次推上门。
但男人就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把手伸到了门缝中间,声音变的压抑而消沉。
“老实说,跟你分手,我受不了。”
门的那一面,很安静,兴许是走廊里足够黑暗,男人卸去了平日里的一身骄傲,竟变得前所未有的卑微。
“判死刑还有死缓的机会,冷暖,你不能这么就一竿子把我打死,给我个机会补偿你,让我凌犀做什么都行……”
门那一边依然安静,男人的语气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大不了我答应以后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你愿意跟什么朋友在一起就跟什么朋友在一起,我肯定不干涉你,你愿意做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我都不会过问,你讨厌我抽烟我就戒严,你膈应我发酒疯我就再也不喝酒了,孩子……如果你不想要,咱俩一辈子不要都行……反正……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你给我个机会,行么?”
门这一边仍是安静,许久之后——
“凌犀,你真的什么都能答应我么?”冷暖的口气是淡淡的。
却像是瞬间燃起了男人的希望,凌犀的声音甚至都像是变了调儿。
“真的,什么都行!”
……
“那我请你离我远一点。”
嘭——
冷暖靠在冰凉的门上,一点点下滑。
他不明白么?
他们死的从来就不是孩子,而是缘分。
------题外话------
呃……写的动情了,好晚……
俺不知道你们心不心疼凌小渣,反正俺是心疼了……
☆、135 一分心疼抵过九分心硬
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眼睛再一闭,连眨30次,一个月就过去了。
时值盛夏,烈日无比炎炎,太阳就像憋的够呛的千年寡妇似的,脱的光不出溜的,各种在天上卖弄风骚。
此时,a市d区在建的市工业园区一期工地的塔吊上,上演着一段儿近些年老百姓早就屡见不鲜的窦娥冤。
只见那几十米高的塔吊上此时正站着个人,因为距离地面太远,其实看不太清楚,但他甩下来的那个像是用血书的条幅,确是迎风飘荡,看着很是显眼。
‘政府,机关,谁能替我伸冤,血控暴力强迁,泪呼还我家园!’
瞧瞧,多可怜,又是一个暴力强迁的受害者。
底下围观的百姓人很多,有拿着手机拍的,有跟着起哄的,话的内容大抵都差不多,总共不过是分三派,一派是翘首企盼那人跳下来的唯恐天下不乱派,一派是跟着骂天骂地骂政府的义愤天鹰派,而剩下的另一派则是有着较高的建筑结构审美和逻辑思维,他们在想——
这么高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当然,这么与世无争没心没肺的毕竟还是小众。
“对,就得这么干,这些拆迁的最缺德,不吓唬吓唬,不知道咱老百姓得厉害。”某大妈掐着腰,就好像上面那个是她亲生儿子似的,唾沫星子乱溅的解说着现场。
而那个所谓的最缺德的拆迁的呢?
此时——
瘫坐在柴青的保姆车的驾驶座里,冷暖揉着越发酸胀的太阳穴,听着那外面搭台唱的那场大戏,脑袋越来越疼。
活了20多年,她今儿的思想彻底被推翻了。
都说窦娥冤,可至少还有个流传千百年的曲儿给她正名儿,她呢?
她的冤跟谁说去,这一刻,冷暖想,如果天上现在真能飘场六月雪,那雪花儿绝对是朝她砸。
暴力强迁?
先不说她强迁与否,单说暴力,她一个重伤未癒的小女子怎么跟那目测都有170斤的大老爷们儿玩暴力?
这不是扯呢么?
冷暖越想越憋屈,她不过就是带着几个人去那个男人家去谈拆迁条件,走的时候不小心摔到绊摔了他,谁知道那个男的当时就倒在地上,乌呼唉哉的拍着大腿大唱冤枉。
放屁!是她有一身内力还是他是纸糊的?
至不至于这么脆!
冷暖真是被这个贼喊捉贼的男人气住了,想着自己也真是倒霉,单位组织去厦门学习的归齐刚走没几天,就让她摊上这么个头疼的事儿。
“真是愁人,现在该怎么办?”接过身边的柴青递过来的水,冷暖咕嘟咕嘟喝了一口,也没消多少火气。
“怎么办?别问我,我这剩下的几期拆迁已经承包给你了,这出状况了本来你就得自己负责。”
看着永远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的柴青,冷暖脑子里又开始像雾像雨又像风了。
现在她跟柴青到底算不算朋友?
算吧,如果不算朋友,她也不会在这个谭四出事,全市的大小拆迁都绕着她们公司走的时候,把她在建的市工业园区剩下的几期工程的拆迁全都包给她。
但要说她们算朋友,又觉得不太对劲儿,想着柴青当初精于算计的把价位压到全市最低的样子,冷暖又觉得她多少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也许吧,人各有性格,而柴青这个人,褒义上讲,就是精明,要是非得贬着说,你也可以说她势力。
记得当初,在冷暖苦于没有出口打开新局面的时候,柴青主动找她要把她现在的工程的全部拆迁包给她的时候,冷暖真有一种遭到雪中送炭,默默无雨两眼泪的激动。
但转而这把感动的小火苗就被她的一句最实际的分析浇的拔拔凉。
“你用不着谢我,我找你做,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纯粹是因为你现在接不着工程,价位在同行里压的比较低,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我整个2期的工业园的业主是la精工的精密仪器,也就是说如果因为拆迁的问题不能准时动工的话,如果我推给你,至少凌犀不会跟我使劲。”
对,柴青这个人就是这样,精于算计,却光明磊落。
就像现在看着冷暖愁的满脑子冒泡泡,见多识广的柴青还是给予了忠告。
“你具体怎么解决跟我没有关系,不过我的经验告诉你,他肯定是不会跳的。”
冷暖当然知道他不会跳了,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她又没真动过他什么,他要是这么就跳了,那就是精神有问题,不过就是借着狂作造势,想多要点儿东西罢了。
是,跟一般常年拆迁的社会人比,初出茅庐的冷暖绝对比他们要心软。
但心软有什么用,关键不是每个观音端着的瓶儿里都有多余的水。
她是养活一大家人的头儿,她不是开善堂的,柴青的费用已经压的很低了,根本没有让她慈善的空间了。
“冷姐,现在咋办?”某小弟着急忙慌的问道。
怎么办——
凉拌。
“别管他了,待会儿晒的慌他自己就下来了。”冷暖有点不耐烦。
不是她想做黄世仁,而是地主家真的也没有余粮了。
……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冷暖索性也不再这待着了,20分钟后,跟着柴青的保姆车,俩人就到了她所在的拆迁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冷暖刚跟柴青面对面的坐下,柴青就从手袋里掏出来了一盒包装看上去很精致的东西放在了冷暖面前。
“这给你,我一中药制药朋友家祖传的,去疤很有效。”
“你这个朋友家还有没有好用的扯火药?我现在最严重的问题真不是这个疤。”指着自个儿的肚子,冷暖满面懊恼。
见冷暖的样子,柴青笑了出声儿,细细的眉毛搭着细长的单眼皮一弯,像一个最精明的狐狸。
“怪不得我公司那些个女人一个个的天天上班看穿越,迷的颠三倒四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跟古代那些生个孩子就能坐吃等死的妃子比,咱们这些现代女人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该生孩子还得生不说,这些无休无止的工作躲都躲不过去。”
摆弄着那盒去疤膏,冷暖不敢苟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老公早就不让你做了吧?”
柴青的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现在在皇甫家绝对是名副其实的no。1,原本个性独立又有主见的柴青在皇甫家地位就不低,这下再一朝得子,更是堪比人上人。
就连原本跟她貌合神离的皇甫烨都把她像神仙似的捧着,一丁点儿都没有冷暖记忆中那个心硬如铁,现实有如夯土的那个样儿了。
看情形,若是他朝一索得男,整个皇甫家给她三跪九扣也是不无可能的事儿。
不过就算如此,柴青却还是一手拦下这个倾皇甫家和柴家两家所有的实力共同在建的工业园区的一切大权。
要问她是怎么想的——
当然,冷暖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但经常的相处,最善于察言观色的她至少看的出来一点。
这个孩子,柴青本人并不是很想要。
“没办法,我还真是舍不得大权旁落,我是官迷,也是财迷,东西自己管着踏实,钱握在自己手里安生,一百是一百,一千就是一千,每一张都表里如一,每一张都那么可爱。”柴青再次似玩笑似认真的说到她的势力社会论,冷暖不置可否——
“你这么说话太势力了,我听着哆嗦。”抱着膀子佯装哆嗦,冷暖还很有心情的开着玩笑。
“哆嗦什么,我说的这就是现实,有道是凉风有性,现实无情,你有钱你什么都是,你没钱你什么都不是,你就说如果我柴青如果日后没有钱能付给你拆迁款,你还能像现在似的当我是朋友,跟我开着玩笑么?”柴青修长的手指优雅的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虽然怀孕了却丝毫不丰腴的身子,从冷暖的角度还看得见有棱有角的锁骨。
冷暖承认她说的是事实,但——
“你这嗑儿唠的,太直,伤人。”皱皱眉,冷暖佯装受伤。
柴青一笑,“伤伤也好,强人都是被伤出来的。”
冷暖把那盒儿去疤膏随手放到了抽屉里,开着玩笑,“照你这么个说法儿,你这位大女强人是怎么伤出来的?”
老实说,她是真的好奇——
颇为认真的盯着柴青看着,却只看到了一只一如往常画皮的狐狸。
“呵呵,自残,我是自废武功,而后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