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拉着她坐到床边,“我知道,从我妈一开口,我就知道她打过什么算盘,我太清楚她了。”
“难道真的是妈?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厉景呈双手落到荣浅肩膀处,“我明天找个由头将她约过来,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我才能想对策。”
“但是……”
厉景呈竖起手指放到她唇前,“明天哪都别去,什么都别想,所有的事情都放心交给我。”
荣浅尽管心里各种担忧,但话到嘴边总是被厉景呈堵回去,她忧心不已,看到男人的眼神后,不由先安抚自己,就好好相信这个男人,相信他能给予自己一个宽厚倚靠的肩膀。
厉家。
厉景寻下楼去找盛书兰经常喝的茶包。
巩裕在楼梯口拦住他,“景寻,你看书兰那样,她有没有被……”
“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
“真没有?”巩裕不信,“我看不像,要她真的被糟蹋了,你可别……”
厉景寻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妈,人是我救出来的,我会不清楚吗?”
“好好好,没有最好。”
厉景寻泡了杯茶上楼,他将盛书兰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端着茶杯进去,“书兰,喝口水吧。”
盛书兰抱坐在大床中央,听到脚步声,浑身战栗着,“别过来,不要过来。”
“是我,你别怕。”
厉景寻坐向床沿,盛书兰眼里的惊惧藏不住,她一挥手,一杯热茶打翻出去,厉景寻退得极快,但腿上还是没有避免掉。
盛书兰往后退着,“谁都别靠近我,呜呜呜呜。”
“书兰,这儿是家里,你醒醒。”
“好可怕,那种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有那样变态的地方?”她想到那个肥胖男人的嘴脸,胃里翻腾出阵阵恶心,对方还让她赤身站在那,盛书兰双手抱住头,“救命啊!”
厉景寻强行按住她的双手,“书兰,别去想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真的过不去,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盛书兰仰着头,泪水刷刷往下淌,“我差一点就被人,还有身上的痕迹,这些,这些……”
她双手胡乱搓揉,手臂被捏得红肿,厉景寻看得心里一阵抽紧,他两手捧住她的脸,“别想,你看着我。”
“我做不到,”盛书兰哭得声嘶力竭,“荣浅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你们都放过我吧,我只想简简单单捡一条命,我命贱,我什么都没有,你们看中什么都拿去吧,我只是想活着都不行吗?”
厉景寻听得心里一阵难受,伸手用力将盛书兰按在怀里。
“今天的事,你受的这些苦,我必然会加倍奉还给她的。”
盛书兰哭得累了,又被厉景寻强行抱住不能动弹,她瘫软在他怀里,忽然睡着之后,总是在噩梦中惊醒,她就像是受到剧烈惊吓般的小兽,惊起后,又被厉景寻安慰着入睡。
翌日。
沈静曼接到厉景呈的电话,让她过去趟。
司机开了车载着她来到厉景呈的新住处,沈静曼也想孙女了,走进去看到小米糍先抱起来亲两口。
“我的乖乖啊。”
厉景呈示意她上楼。
沈静曼没事人般,“荣浅呢?做了那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有心思上班?”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颀长的身子朝窗口方向一倚,“妈,这儿没有别人,你跟我说实话,昨天的事你参与进去多少?”
沈静曼脸色微变,“这话什么意思?”
“我对你最清楚不过了,你用陌生号码打给荣浅,既然这个号码存在过,我就能查到,你丢掉也没用,荣浅的手机我给她装了自动录音装置,每个通话调出来清清楚楚,还需要动用仪器来测试你的声音吗?妈,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静曼还想争辩,厉景呈手一挥,“如今书兰出事,不给个交代,我爸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沈静曼嘴唇哆嗦着,她计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却被厉景呈三两句话给破了。
她不甘心地闭紧嘴巴不说话。
“你害书兰,又把她丢到那种地方,是想坏了她和老二的好事,是么?”
“书兰是我一手养大的,可如今她却帮着外人来对付我,景呈,我是为你好啊。”
厉景呈眼底陡然一暗,涌起的波澜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痛楚,“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盛书兰是你亲手带大的,你常常说你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你怎么下得了那样的手?”
“她把我当妈了吗?她明知道我和二房三房斗得你死我活,她嫁过去,不止人过去了,还有大笔的财产,这难道不是直接宣判我死刑吗?”沈静曼越说越激动。
厉景呈气得咬紧牙关,“那你为什么要把荣浅牵扯进去?”
“她配不上你,我让她今后在厉家更难立足。”
“好,”厉景呈牙齿间咬出几字,“真好,一石二鸟,还妄想拆散两对,你还知道把人送到那种地方去。”
“景呈,你们都没考虑过我,我这一辈子只有你这个儿子,我所做的事都为了你,可你为了个荣浅愿意放弃厉家,她让我全部的希望都落了空。”
荣浅站在门外。
曾经,在厉景呈还小的时候,他和沈静曼都是受害者。
随着在这个大家庭中的浸润,沈静曼的手段也早已出神入化,她们不算计别人,就会被别人算计,这似乎已经成了她们生活的一部分,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沈静曼没想到被厉景呈这么轻易拆穿,可她也不害怕。
“你难道为了荣浅,要把你亲妈推出去?告诉全家人这件事是我做的?景呈,我生你养你,不是让你这么报答我的。”
荣浅倚着门框,屋内并未传来厉景呈的回答声。
沈静曼自言自语道,“别怪我狠心,我也舍不得书兰那样,但这个法子才是最有用的。”
“你为什么想到把人送到SMX?”
“你爸不是说过吗?那个地方没人管,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你表舅说他和里面负责接人的有些关系,我只要将人丢到门口就行了。”
“那书兰当时,肯定是被抓进去了?”
“那当然。”
厉景呈沉思片刻,荣浅自己进过那样的地方,也深知要想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厉景寻明明说是一家夜总会,还说是朋友看到他后通知的。
不对。
荣浅皱起眉尖。
进了SMX,怎么可能还有机会通知到外面的人?
厉景呈眉眼微沉,心里的疑虑和猜测在此刻犹如拨开云雾见月明。
沈静曼这误打误撞,却是将盛书兰丢到了她自己人的地盘中去。
“妈,”厉景呈湛亮黝黑的眸子聚了道尖锐的光射向沈静曼,“如今书兰没事,你这一弄,反而让她更加依赖于老二,他们想必会同仇敌忾,我又不在家,你一个人,想过怎么过吗?”
沈静曼先前想过的,全是订婚被她破坏后的事,被厉景呈这么一提醒,心立马悬到嗓子眼,“那你还不回来?”
“我既然搬出去了,就不会再回去,妈,我希望你接受现实,荣浅是我自己选的,你现在还在想着不肯接受,还不如想想怎么提防那两房以后骑到你头上吧。”
这是沈静曼最不能容忍的。
厉景呈又在后面推了把,“你也有自己的媳妇,她永远只会帮你,不会去帮别人。”
沈静曼仿若陷入了沉思。
荣浅适时推开房门进去。
沈静曼抬头,看到她,脸色微变,荣浅径自走到厉景呈身边,“景呈,你说好要给家里个交代,但这件事不能扯上妈,不然的话,爸那边也不好交代,你让妈以后还怎么留在厉家?”
厉景呈拍拍她的肩头,“我有分寸。”
沈静曼没成想这席话已经被荣浅听了去,她脸部神情没有多余的变化,“我的事不用你插嘴。”
“妈,你以为再这样拖下去,依着爸的手段能不知道你做过的事?他现在是不想深究,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十有,你做的事,他还有可能一直都知道。”
“不,不,绝不可能!”沈静曼听闻,慌忙摆手,“你爸不可能知道。”
“现在就看我们自己铺得台阶,他满不满意了,如果不满意的话,他就只好牺牲你,来安抚另外两房的怨气。”
沈静曼面色变得铁青,“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荣浅站在那,这个问题,她也想了一晚上。
她轻抬头,“反正所有人都认定是我了,这个黑锅,我来背吧。”
沈静曼微讶,“你真的愿意?”
“我已经离开厉家了,况且有景呈在,应该不至于会把我抓起来,再说脸皮也早已撕开,我……”
厉景呈攫起她的下巴,制止她后半句未说完的话。
“接下来的大戏,就交给我吧,荣浅,我还是那句话,为你遮风挡雨的事我来做,我不需要你凡事都冲锋陷阵。”
沈静曼听到两人的态度,总算松口气,本来提心吊胆的,这会好像有了结实的靠山,她也不用怕了。
傍晚时分。
厉家的客厅内坐满了人。
厉青云语气严肃,“景呈这是什么意思?”
“他说好要给我们个交代,老爷,您就等等吧。”
厉景寻去到房间,盛书兰卷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男人站在床前,“老大两口子马上就要过来,你难道不下去听听,他们会给你什么样的交代吗?”
盛书兰无神的双眼这才转动下,“交代?”
“你可以亲耳听听,他会不会把荣浅推出来。”
她强撑起身,面色苍白如纸,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昨晚回来后就没好好睡过,不是闭着眼睛,那就是在哭。
厉景寻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
两人刚下楼,厉景呈和荣浅便来了。
巩裕沉着一张脸,倒想听听他们会给出个什么理由。
厉青云抬首望去,看到后面还畏畏缩缩跟着个人。
厉景呈来到厅内,先让荣浅入座,“爸,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盛书兰使劲睁开眼帘,旁边的厉景寻抱紧她,她听到男人冷哼出声,“查清楚?我倒真想听听,你所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