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蛋!”
厉景呈不由失笑,女人就是这样,荣浅最开始似乎也这么骂他,她们只是还没意识到,既然他们都做了那些混蛋的事,哪还会将这两字听进耳朵里?
游轮仍旧以势如破竹的速度往前行驶,海风越来越大,站在甲板上,那股子咸涩味道无孔不入,男人搭于肩膀上的外套尽管遭受这般肆虐,却仍旧纹丝不动。他身上的衣服很薄,随着呼吸,似乎都能看到起伏的健硕胸膛,以及那坚硬有型的腹部肌肉,领子也被风吹得紧贴颈口,两处锁骨若隐若现,形成一幅极具吸引力的男色图。
女人冻得手指发麻,四下乱窜的风掀起她的裙摆,裙子开始不住地跑,有一下,她没来得及按住,整条白皙的腿都露了出来。
旁边的几人见状,纷纷转过身,背对着她。
男人搭起的长腿放下,一个起身的动作,女人如惊弓之鸟般,四下探索,可找来找去哪里能有出路?
他一步步逼近上前,步子沉稳坚毅,她退无可退,仿若被困在一个狭仄的圈内,这会,猎人有了足够来收拾她的时间,她彷徨害怕,惊惧万分。
眼见男人就要来到跟前,这样僵持的动作太过暧昧,待会男人只要倾身上来,就能将她的路堵死。
女人一下跳下栏杆要跑,他长臂一收,将她困在自己结实的怀抱内。
她的长发打到脸上,有尖锐的疼痛感。
男人抬起大掌,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后,她就疼得要骂人。
她注意到他的手,“这戒指,是我要送给别人的。”
他竖起中指,这个动作,明显带着侮辱人的意思,“是吗?送给谁?”
“反正不是你。”
“送给你那小白脸吧?”
男人眼帘维垂,注意到她颈间的项链上,还串着一枚戒指,只不过圈比较小,一看就是女式的。
“小小年纪,就学别人互赠戒指,都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上床了么?”
“我才没你那么龌龊。”
男人动作极快,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一冷,刚要做出护着的动作,就觉颈后传来阵火辣辣地疼,她嘴里嘶了下,杏眸圆睁,伸手要抢。
他将项链拎高,又从中指将那枚戒指取出来,“急什么,我玩也玩腻了,还你。”
女人将信将疑,只见他将戒指串回了项链,两枚银质对戒凑到一起,又是成双成对的样子。
链子折合在男人修长的指尖,她伸手要接。
却不料,一个抛物线的动作在她眸中扬开,她听到阵戒指相碰的声音,清脆而干净,在半空中,戒指就从项链的钳制中挣开,双双落入浩瀚的大海内。
最后的一下,涟漪和动静均没有。
男人喉间发出声惋惜的叹息,“被海水一冲,肯定冲散了,你还想他们白头到老?”
“你个变态!”
他猛地再度紧握着女人的下巴,“你姐不是说了么,让我好好照顾你,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她那里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女人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我姐就要和你爸结婚了,你有气,也别撒在我身上。”
“你姐那点岁数跟了我爸,你也不是好货色。”
女人狠狠瞪他眼,她说话时,口齿不清,想要将男人的手掰开,可到底没那力气,“我姐是真心爱姐夫的。”
男人嘲讽的笑声刺入她耳中,女人冷冷瞥着他,“你应该喊我一声小姨。”
海风凛冽而来,男人短削的发尖被吹得越显冷毅,她不怕死地再度说道,“别这么没规没距,快放你小姨回家。”
此时的她,还不懂什么叫做在老虎身上拔毛。
也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嘴皮子痛快皮肉受苦。
原本攫住她下巴的手指,改为捏着她的脸颊,拇指和食指指尖用力,她闭紧的牙关硬是被撬开,嘴巴张着,疼得不行,大口大口的海风往里灌,她动了动脑袋,目光惊愕地看到男人压过来的俊脸。
直到他吻住她的唇瓣,而后进一步掠夺,她的牙关都被他那样捏着,想要咬他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了一百遍,可根本没法付诸于行动,他就像个帝王般,不论身下的人如何反抗挣扎,他手握生杀大权,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她只能被迫承受。
厉景呈收回视线,看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他也该回舱内谈事去了。
那女人朝他递过一个求救的眼神,他看了之后,没想别的,想到荣浅了。
一个晚上没回去,也不知道她睡得好不好。
他转过身,单手插入兜内,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对自家女人上天入地的宠着,对别人家的女人,那简直就是禽兽啊,见死不救。
最后,她没咬到他,她倒是被他咬了。
男人拇指在自己唇瓣处擦了下,一把魅惑的眼神在女人身上打转,她顶多也就算是个发育尚算可以的小豆芽,男人想到那声称呼,嘴角又溢出声冷笑,“我最喜欢上那种小姨大姨的了,模样好身材娇,一叫一个荡。”
她抿着嘴角,本来就疼,还要往她伤口撒盐,“你真不是正常人。”
男人笑出声来,那笑意却并未达眼底,他对她的兴致,怎么说呢?
或许,是真没上过所谓的小姨,想试试吧。
一名男子来到他身侧,“老板。”
男人收回身,“你要走,找着机会随时可以,要觉得受不了,就乖乖给我回房待着。”
他对女人向来没有好耐心,耍着,玩也玩了,玩过自然就算了。
男人没有片刻的停顿,转身往里走。
只不过,她这亲吻水平确实不好,男人舌尖抵了下嘴角处,眼角眉梢染上些许笑意,味道,倒是不错。
偌大的房间内,装修得奢华而张扬,舱内设施应有尽有,厉景呈跟要碰面的人互相握下手,对方也是厉景呈许多年没见的旧相识,“待会,我给你介绍个人。”
舱门一下被打开,对方更没敲门或打声招呼,为首进来的男人嘴角挂起抹微凉的笑。
“来来来,介绍下……”
厉景呈目光对上男人,两人视线交触,从方才在甲板上时,男人其实就看到厉景呈了,如果换做别人,敢在他的地方看热闹,早被他丢海里去了。
可厉景呈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两人同时伸出手,交握时,分别倾上前,肩膀碰触到后才退开。
中间人明白了,笑着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两人坐到沙发内,其实算不上深交,但男人能结识的地方很多,比如,声色场合。
有了相同的爱好,以后谈事也就方便。
厉景呈不由度势,对面的这个男人,关于他的背景,对外掩藏得很深,几乎很难挖掘出来更深的一面,只知道封家独子手段非常,年纪轻轻便已是个非凡的人物,做事向来秉承快、狠、绝的原则。
“封少,给点面子,可别玩出事来。”中间人笑意暧昧地盯着他唇瓣处染上的血渍。
男人舌尖轻抵,拇指擦了下,“不是要谈码头线的事吗?”
似乎,方才的事早被他抛诸于脑后了。
厉景呈朝身侧的朋友道,“你不还有事吗?”
对方指了指自己,目露疑惑,厉景呈莞尔,可别让他怀疑他的智商。
“对对对,”很明显,是幡然醒悟的样子,“我还有很多事呢,你们慢聊,慢聊。”
男人快步出去,并将门带上。
厉景呈开门见山,毕竟还着急回家见老婆。
他从资料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有厉景寻车祸现场的,也有海滩前那两排霸气的车队,他将照片放向茶几,男人并没伸手接,只是斜睨了眼,“你想问什么?”
“这条海岸线,我也是打听了许久才知道,是封少手底下的。”
男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对。”
“既然封少不否认,有些事我想问个明白。”
男人伸出手,“前不久,是有人运了批私车去吏海,至于用途么……”
厉景呈其实心里猜了个分,他也是聪明人,哪些话能说透,哪些话要半透明,他在这方面早就炉火纯青了。“我二弟婚礼现场被撞成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男人拿起酒瓶,给自己斟了杯酒,他要比厉景呈年少好几岁,可举手投足间的霸道和从容早已到了一定的修为,眉目沉寂,镌刻的五官不止是精致两字就能形容的。听到厉景呈的话,他甚至眼皮子都没抬下,骨子里浸润的傲娇令人看了分外不爽。
厉景呈接着说道,“厉家在吏海,也算有头有脸,出了这种事,我父亲亲自上京,势必要找出幕后那人,我二弟之前做的事足够他在牢里蹲个几十年了,我虽然从我父亲手里接过这个担子,但替老二善后的事,我从来不做。谁做下的孽,谁就要亲自承担,其实,我心里只想要个明朗的答案。”
“什么答案?”男人听到这话,总算抬起了视线。
“也不知背后这人,是独独跟老二有仇呢,还是跟整个厉家有仇?”厉景呈搭起长腿,言语间闲散着一股子镇定,这席话落定,满满的肃然有力被凝聚起来。
男人嘴角轻勾,忽然,拿着酒杯的手朝厉景呈扬了扬,“走一个?”
厉景呈端起杯子,玻璃杯碰触时发出的清脆声悦耳动听。
谁都明白,这碰杯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有些事,不言而喻,自然就不用说穿。
男人眼角含笑,“你过来,就为了这事?”
“事先并不确定。”说话说三分,厉景呈也笑着适时刹住。
两人尚未到能交心的地步,谁都想只袒露能袒露的,而给自己留有一手。
男人起身,走到一侧的酒架前,拉开下面的冰柜,“你家老爷子上京,是为X的事吧?”
“对。”
“放出这猛料的人,也够狠的,”他转身,颀长身子斜靠着酒架,目不转睛盯着厉景呈看,“这是要置人于死地。”
“死地?谈不上,”厉景呈身子往后靠,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只是让他接受教训而已。”
男人适时抓住这话里的端倪,他削薄的唇轻抿,两人的试探丝毫不显山露水,但却达到了彼此需要的效果。
厉景呈和男人在游轮上吃过午饭,前面就是目的地,厉景呈给荣浅发了条短信。
游轮靠岸时,两人站在甲板上,海风飒飒而来,男人朝厉景呈看眼,“希望我们今后有更多合作的机会。”
厉景呈报以一笑,“当然。”
游轮内的客人们陆续出来,忽然,一抹身影冲在最前方,厉景呈看了眼,她也算聪明,知道把鞋穿上了,女人挤开人群,快速往前跑,到了码头上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南方而去。
跟在后面的其中一个男人快步来到他们跟前,“老,老板。”
他手朝女人的背后一指。
男人挥下手,示意他离开。“让她跑。”
他目光落向远处,女人的背影越来越小,他却没有丁点的焦急,应该是笃定了她跑不掉。
这是他的地盘,之前还被他搜了身,她连一毛钱都没揣着,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