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一阵冷颤——就算报复的最后是他赢,如果没有了许诺,他这赢又有什么意义!
顾朝夕不由得一愣——商量?顾子夕做决定,什么时候需要和别人商量了?还是不参与此事的许诺!
景阳的眸子却不禁微微湿润——终于,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他觉得比输赢更重要了吗!
“好。”方律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合了起来——他知道最后的结果仍然是不会上诉,但对于顾子夕这一瞬间的犹豫,他仍然为他感到高兴。
至少说明,他把妻子放在了与报复同等重要的位置。
*
“还没回来?什么时候出去的?”接到Marry的电话时,已经是下午5点,顾梓诺已经放学回家了。
“怎么现在才说?”顾子夕怒声吼道。
“带了皮亚?好,我知道。”顾子夕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快步往外走去。
“子夕,许诺有事?”景阳立即站了起来。
“早上带着皮亚出门,现在还没回家,手机也没带。”顾子夕边往外走边急急的说道。
“早上她给我打过电话,知道你被判3年。”方律师看着顾子夕沉声说道。
顾子夕的脚步微顿,
“我找人查查最近的警务事故。”景阳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回到顾子夕的办公桌后面,迅速的打开电脑开始操作起来。
顾子夕回头看了景阳一眼,眸光不由得猛的暗了下去,转身后的步伐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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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亚,好象有人敲门呢?”在花房的软椅里睡得有些恍惚的许诺,似乎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汪、汪汪……”皮亚汪汪的叫了起来。
“许诺,在不在?”门外的敲门声越见清晰,随之传来的是顾子夕急切的声音。
“来了……”许诺清了清喉咙扬声应着,却仍是掩不住声音里的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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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顾子夕一下子冲进来,伸手便将她拉入了怀里。
“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许诺轻轻的说道。
“没关系,没事就好。”顾子夕抬起头来,看着花房里摇晃着的空荡摇椅,心里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心疼。
所有的人都以为,坚强如她,绝不会脆弱到躲起来一个人忧伤;而他却第一时间想到了这里——她和许言曾经共同生活的地方。
她的软弱,只在许言看得到的地方。
在她的心里,永远不会有人取代许言的位置;而他也没能做到如许言一般,活着便只是为了她。
“回家吗?”顾子夕低低的问道。
“恩。”许诺点了点头,转身喊了一声皮亚后,却站在门口半晌没有移动脚步;目光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慢慢扫过,再多的不舍、再多的软弱,在哭过之后,终究只能自己去面对。
“方律师建议上诉。”顾子夕突然说道。
“原因?”许诺的眸子一紧,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不是有胜诉的希望,是想拖到你生完女儿再进去。”看着她眼里黯淡下去的光亮,只觉得一阵心疼。
“那,还是算了吧……”许诺黯淡的眸子微微闪烁了一下,牵着皮亚出门后,反身锁上了大门:“走吧。”
“许诺……”顾子夕沉眸看着她。
许诺的心里微微发酸,对着他张了张嘴,却只说了个‘你’字,便无法继续——他的个性,决定就决定了,哪里还需要商量。
说是商量,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何必……
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却也因为如此的了解,而越发的心酸起来。
第二节,后事般的事务安排
随后的时间,顾子夕比平时要忙碌许多。
除了已经稳定的业务之外,他将顾氏与GD。N的核心管理人员全部集中在一起,对后期业务的模式和工作流程,做了重点强调——而且,不管许诺的反对,强拉着她一起参加。
“顾氏的新品研发节奏保持不变,推广交给GD。N公司市场推广部去做。”
“GD。N向顾氏下单,先打款后拿货,保障顾氏的现金流和采购货款,朝夕对财务数据要更加敏感些,有不懂的,多向财务部长请教,宁愿慢些,不要急燥。”
“王伟这边,每周报顾氏产品销量给顾氏:朝夕这边的研发部、生产部,一定要时时掌握销售数据,以增加新产品与市场的接轨程度、增加生产部的备货能力。”
“顾氏这边的日常事务由朝夕全权处理,她的权限范围,与老顾氏执行总裁的权限范围等同。”顾子夕看着在坐的核心管理人员,淡然说道:“对于顾氏的业务及管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顾总,顾氏以后就完全成为GD。N的一个生产机构了吗?顾氏的产品,除了委托GD。N销售外,是否还可委托其它代理公司进行销售?”财务部长看着顾子夕问道。
“是的,是GD。N的一个生产机构,产品只能由GD。N一家公司来代理;在两个公司的磨合到位后,会做工商注册的更改,GD。N日化制造公司,除了负责顾氏产品的研发和生产外,还可以承接外单的生产。”
“也就是研发部门集中所有的能量把产品做到极致、生产部门集中所有的能量将产能发挥到极致,朝夕要按全球一流生产工厂的标准,来进行结构和管理改革。”
“我希望你花一些时间,去了解世界一流的生产工厂是什么样子,然后做出改造计划;有问题吗?”顾子夕明亮的眸子沉静的看着顾朝夕。
“没问题。”顾朝夕低低的声音应着——对于具体的内容,她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了解;这如交待后事般的会议,让她这样心硬的人也感觉到酸楚的难过。
“顾总……”财务部长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情况——好好一个集团公司,一下子变成了生产工厂,这样的落差,还真不只是一点点。
“GD。N是一个整体,就是以前顾氏的变身,顾氏许多的业务功能转移到了GD。N这里,与老公司机比,我们给了生产更多的职能和职责。研发部也分为生产研发与销售研发两部分;销售改直营为代理,生产与销售之间形成买卖关系。”
“所以从公司发展来说,不是缩小了,而是改变了,职能板块职责的改变、经营模式的改变。我希望在坐的管理人员,能有纵观全局的眼光,否则,可能就不适合公司继续发展了。”顾子夕淡淡的拦下了财务部长没说完的话,也断然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适应就留下、不适应就走人。
公司破产裁员的风暴还历历在目、那些主动离开的、被动裁掉的员工,至今没找到工作的也不在少数,这种情况下——当然没人敢继续反对。
所有熟悉顾子夕的人也都看到了:顾子夕在公司破产重组之后的变化——再不是那个被迫在各部门任职时的温润少年、也不是刚执掌公司经营大权时的手段狠辣却依然隐忍;
现在的顾子夕,身上晚多了份叫做狠厉的气质、一种不容商榷的霸气——若说以前的他,会让人不情不自禁的欣赏佩服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则让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没有别的意见的话,接下来我们看看GD。N的业务。”顾子夕并不在意他们心里怎么想,他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把方向和规矩定下来,公司的管理就会出问题。
“GD。N的管理我已经授权给我太太许诺,在这里我先感谢大家对她的支持。”顾子夕没有看许诺,略带凌厉的目光,从在坐各人的脸上扫过,口里说着感谢,目光里却是威胁,大有谁不配合谁就走人的意味。
许诺放在桌面上的手微微一紧,有些意外的看着顾子夕,心里虽然并不同意,当着这些管理人员的面,却并没有说话。
她这时候才明白,顾子夕为什么一定要她一起来参加这个内部会议——一来和所有的管理人员正式见面、二来让她对这个决定无从反对。
“GD。N在接下来一个年度的产品计划,是在现有产品结构的基础上,新增一个海外品牌,新增品牌的消费者定位在校园,针对大学生的轻奢品牌。”
“目前已经有意向的几个品牌,杜总监进行第一轮的接触,确定一到两个,交由景阳去做最后确定;合同的谈判,杜总监和景阳共同负责。”
“新产品过来后的推广,洛简与品尚沟通,目前张玲可以继续负责吗?”顾子夕转眸看向许诺。
“可以。”许诺点了点头。
“好的,继续以前的合作模式,如果伽蓝的项目完成顺利,你亲自主持这个项目更好,年轻品牌的把握,我相信你比张玲更合适,但最终我尊重你的意见。”顾子夕看着许诺说道。
“张玲先参与,若有不合适公司会调整,之前与我一起负责B市城市推广案的风铃和文柬,我都有计划聘请过来。我们自己的产品,我会用最好的团队。”许诺点了点头,淡然而有些萧瑟的表情里,依然如过往般让人感觉到她对创意的自信,却又多了份无奈的沉闷。
整个人看起来,再没有过往的灵动与神采飞扬。
洛简看了她一眼又匆匆低下头,眼里有着隐隐的不忍——当年的她,是多么的厌恶创意之外的俗事,现在却被老*到这般地步。
“好。”顾子夕淡淡的应着,没有去看许诺脸上的寞然、也没有去看洛简眼底的不忍、更没有去看某些人眼里的不屑。
“几个品牌的独立推广与组合推广,洛简要多与品尚公司的创意小组沟通,在之前确定的顾氏三年产品规划思路不变的情况下,增加新品推广的合作,具体的合同你安排具体的沟通与确认。”顾子夕看着洛简说道。
“好的,我会和杜总监一起先做好产品计划书。”洛简点了点头。
“销售板块,按原有进度推进,品牌和市场是我们都要的,所以业绩的突破我们并不着急,要注意保持节奏。分区域的产品分析,要及时与各产品线负责人沟通。”顾子夕看着王伟说道。
“没问题。与各部门沟通的报表系统已经完成,三个月的试运行后,可以固定下来。”王伟点了点头。
“很好。”顾子夕朝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后,对财务部说道:“财务现金日报、现金与银行周报、月度三大报表、月度基于财务系统、产品系统、销售系统的财务分析,这些报表,同时发给许诺和景阳。银行融贷方面,要听取景阳的意见,合理利用国家政策的时间差。”
“在款项支出上,原有的支付权限不变;原本合同金额的授权权限不变。在财务方面,有什么不清楚的吗?”顾子夕看着财务总监徐景涛问道。
“请问顾总,原本由总裁签批的额度款项,是由夫人直接签批、还是由夫人和景总共同签批?”财务总监徐景涛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小小的眼睛中精光微闪——从顾子夕的安排里,他快速做出了判断:顾子夕最信任的仍然是自己的兄弟,而不是妻子。
表面上将公司交给自己的妻子,而将实际上则在由景阳在旁制肘着——或许是徒有其表,真正的权利应该是在景阳手上。
顾子夕沉眸看了许诺一眼,慢慢说道:“由许诺一个人签批。”
在说完创意后便一直很安静的许诺,不由得抬起头来,皱起眉头看着顾子夕:“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公司的事情上。”
“景阳会协助你,伽蓝的项目完了,你暂时不要接新的项目,多花些时间在公司,这样我才放心。”顾子夕看着她沉声说道,话里的一语双关,可能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你继续。”许诺不想在会议上与他有争执,一来有损他的威信、二来也显得很作——有多少女人盯着顾子夕这个人、又有多少有野心的人想利用顾子夕这次的事件成功上位?
现在的许诺,已经学会了将别人不能理解的情绪收敛起来——既然无法理解,多说无益。
顾子夕将目光从她身上转开,看着徐景涛说到:“除了银行融资需要听取景阳的意见,其它的,许诺全权作主。”
“好的,我明白了。”徐景涛不自觉的又推了推眼镜,低敛下双眸,掩住眼里不明意味的目光。
“其它部门的事情,按年初确定的规划逐步推进即可,工作汇报系统与会议系统,都没有变化。在这期间,许诺对各部门都有百分百的评估权和任免权。”顾子夕点了点头后,以最后一句话作为今天会议的注脚,就这样将许诺推到了最不喜的位置上。
“许诺,和大家说两句。”顾子夕将目光转向格外安静的许诺,眼底是意味不明的思绪。
“好。”许诺抬起头来,轻扯了下嘴角勉强笑了笑,看着在坐十几位资深管理人员,沉声说道:“我现在的心情,想必大家应该理解,但子夕是我丈夫,他给我的担子无论多重,我都得担起来。”
“曾经我也是公司的一名员工,与我合作过的同事也都知道,我不善与人打交道,以后在与各位的沟通中,若有不礼貌的地方,还请各位能理解。”
“我们共同的目标是让公司在既定的轨道上良好的运转,我们在公司这个团队里是一体的;谁也没有理由去为难谁。”
“所以,我虽然脾气不好,但不会有无缘无故的脾气;我虽不耐处理太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随意用我的职权。”
“谢谢各位。”许诺朝各人微微晗首后,用手撑着桌面慢慢坐了下来。
一番看似软弱而委屈的话,在最后一句不动声色的威胁里,让原本听着有些要打磕睡的人猛然惊醒,大家都不可置信般的睁大眼睛看着她——只见过她在创意中的灵动与神采,今天才见到她的腹黑与历害。
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威胁这些资历深厚的高管——我脾气不好,我会努力压着不发脾气,但实在烦了我就直接动用权利下手了,这不能怪我。
就连原本直皱眉头的顾朝夕,也不由自主的敛眸暗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骨子里的这股霸气,以前倒真没看出来。
“许诺的脾气不大好,大家以后多包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接下来三天时间我会和许诺一起处理一些事情。”顾子夕朝大家点了点头后,示意可以散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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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夕……”在员工都离开后,顾朝夕眼圈红红的看着顾子夕。
“我们先走吧,让子夕和许诺说说话。”景阳伸手将她带进怀里,俯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她来过电话,结果我告诉她了。”顾朝夕轻声说道。
“恩。”顾子夕淡淡轻应,脸上神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