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坐起身,咬了咬唇,“我喝一口。”
莫誉毅替她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的递到她嘴边,“味道一样的。”
刚刚入口,秦苏眉头禁不住的一皱,然后扭过头,尽可能的咽下去。
莫誉毅放下汤碗,直接吻住她的唇,封住她险些吐出来的那口汤。
“……”秦苏诧异的捂住自己的嘴,瞪着笑靥如花的男人,“你就不怕我吐到你嘴里?”
莫誉毅未有回复,继续喂食,然后如法炮制般吻住她,让她吐无可吐。
秦苏羞赧的将他推开,侧身两耳一阵阵发烫的避开他的动作。
“咳咳。”唐突的咳嗽声就似午夜幽铃惊得屋内两人下意识的朝着声源处望去。
莫誉泽一本正经的说道:“有事要跟你商量。”
莫誉毅放下手里的汤碗,替她掖了掖被子,“你睡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秦苏从未有过的窘迫,不知为何,在莫誉毅面前自己竟总会不受控制的变成一个孩子,好像习惯了他宠溺的语气,含情脉脉的目光,温柔如水的抚摸。
师父说的没错,在懂得疼爱你的男人面前,你永远都只会是个孩子,在不懂怜惜你的人眼里,你只会是一个自食其力的汉子。
“叮……”电话在桌边响了响。
铃声被刻意的调的很低,但在寂静的空间里,它依旧显得那般的突兀。
秦苏受不了那阵阵闹腾的声音,走上前本打算掐断上面的通讯,却是一不小心按下了接听。
“您好秦小姐,我是画作协会主席,我姓叶,叶非璃。”男人中性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一丝不苟的语气让人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纰漏地方。
可是独独是这个声音却在她平静的心底激起一层挥之不去的涟漪,她霎时用力的紧了紧握住手机的那只手,轻声的问道:“你能重复一遍刚刚说的话吗?”
男人的低沉的嗓音再次从听筒内传出:“您好秦小姐,我是画作协会的主席,我姓叶,叶非璃。”
秦苏稳了稳心绪,他如何能忘记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的男人嗓音,恍若被奏响的交响乐激昂的回荡在她的脑海里,熟悉到他正站在自己面前,笑逐颜开的抚摸自己的发梢。
“秦小姐,你还在吗?”对方停顿了数秒,见没有反应,再次开口道。
秦苏张了张嘴,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不可能会是师父,师父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师父,就算声音再像,他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你有事吗?”秦苏坐在椅子上,保持着语气中的不温不火。
“我今天得到消息你已经回国了,我想跟你见面谈一谈关于你在F国画展上的那幅作品,请你不要拒绝。”对方似料到了她会拒绝,直接以着请求的语气道。
秦苏单手支着额头,微不可察般轻咛一声,“钱老这件事已经跟我说过了,我没有什么要求。”
“虽然我觉得很冒昧,但我想关于酬金方面再跟你商讨一番,毕竟这事关国家文化遗址,我希望你能跟我当面详谈一番。”
“酬金方面我没有什么要求——”
“这幅画我会出高价购买,我不知道钱老当初给你报的价是多少,但我能保证我给出的价格绝对是比所有出价者高出两倍以上。”对方再道。
秦苏思忖片刻,“如此,谢谢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为难的跟我见面,那我便通过发布会宣布这幅画目前已经归属于我们画作协会,谢谢秦小姐的割舍。”
言罢,电话已经被挂断。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果然与曾经截然相反,如今的秦苏多了份沉稳,不卑不亢。
也许用那群老头子的话来说,她这是油盐不进。
只是他知道,这块冰得用身体去暖,暖着暖着,她才会融化。
“咚咚咚。”办公室大门被人轻启推开。
助手将文件放置在桌上,道:“爷,您要的合约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下午召开发布会。”男人点燃一根烟,烟丝燃烧在指尖,留下一抹略显单调的猩红。
“是,消息已经发出去,趁着国际画展上的余温,目前已经确定有数十家媒体会出席。”
叶非璃继续欣赏着这座大城市外的绚烂繁华,作为新上任的协会主席,他也应该开始正式接任了。
隔天,天色放晴,积压的雪也渐渐的形成一颗颗水珠低落。
莫家的早饭一向准时准点,佣人们在早上八点左右便进入准备早点工序,可是今天,似乎氛围有些不同往常。
莫夫人一大早就闻到空气里隐隐约约挥发的香气,就这般未曾洗漱便从卧房中走出。
厨房里,一道身影来回穿梭着,周围是沉默不敢吭声的厨师团队。
作为莫家的厨师团,有两名主厨,四名副厨,八名左右的助手,可是今天一大早,他们的工作地点被一个人占领了,而且这个人来势汹汹显然不会给他们机会抢回去。
一个个只得安静的站在一旁,那模样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在莫家当厨师已久的蒋厨师,这几天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是被老爷调去一个小店帮忙便是被挑三拣四的嫌弃,如今本是他高调展示自己厨艺的灶台也被鸠占鹊巢,他如此自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入侵者霸占自己的领地,哪怕对方是新进门的少奶奶。
秦苏昨天睡得太早,五点左右就被生物钟敲醒,以前怕太子爷饿着,她会在三更天左右就起床为他煲粥,让他暖一暖再去早朝,久而久之,她不得不怨恨自己没那个眼力,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现轩辕澈之所以会绕过大半个宫殿跑来御膳房根本就不是为了喝她一碗粥。
师父总会在自己起床的那一刻在院中练剑,她炊烟袅袅,师父练剑不疾不徐,放佛她每搅动一次锅子,他的剑就会轻轻摆动。
就如同自己从来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开始练剑,更不知道轩辕澈站在宫门处看了多久,她以为他的出现都是为了她,却是忘了她身前玉树临风恍若仙人降世的师父。
师父的长相在宫廷里甚是少见,俊秀的丹凤眼有些不怒自威,气场亦是不输任何一个皇家子嗣,墨黑的长发衬托着长久不变的白衫,有人传言他是皇上的私生子,又有人说他是先皇的私生子,因为太像先皇,眉眼处,谈吐间。
就算他没有任何功名,皇上依旧宠他,秦苏看不懂皇家里那些秘幸,师父当初只是江南的一个小小厨师,他不喜爱追名逐利,所以一直蜗居在那个小镇子里。
突然有一天七王爷亲派兵卫高调迎接他回宫,秦苏也一并跟着去了京城。
如果那时她稍稍注意一下,便会发现,其实师父在宫廷里步步艰辛,全是因为她的没心没肺而选择留在那个囚牢中二十年。
他一路被破格提升,从普通百姓到太子太傅,随后归隐,最后惨死,也许没有秦苏,师父会依旧是那个逍遥的翩翩君子。
思绪回到现实,秦苏揭开粥锅,里面熬煮的米粒已经到了入口即化的软糯程度,她关了小火,又转身走向一旁正在煎制的小菜上。
她闻到冰箱里放置的泡菜味道就忍不住想要尝一尝,特意用了泡菜汤混上一些水果粒做了一道酱汁,水果的甜会中和泡菜的酸咸,再搭着她做的烧麦,看似简简单单,却是香味浓郁。
烧麦皮她用了原先大厨揉了两个小时的面团擀制,所以没有想象中的松软,但也好比她现揉现搓效果好。
她将蛋清融进面皮中,就这么包了一个一个小巧玲珑的烧麦上屉。
厨房内有人看见她的动作,不明的问道旁边的厨师长,“为什么她没有用肉馅?”
厨师长冷冷一哼,越发恼急她用了自己的面团,道:“我倒挺好奇她究竟能做出什么早餐来。”
厨房内弥漫着一场硝烟,但所有人都知道是厨师长的单方面宣战,人家少夫人连眼皮子都没有施舍给他一眼。
有人瞧见如风而至奔过来的夫人,小声道:“夫人来了。”
厨师长忍不住的扬眉吐气道:“夫人连我做的都会挑刺,更别提一个小丫头片子做的。”
莫夫人站在厨房前,这才看见厨房内忙碌的身影,愕然道:“小苏,你怎么会在这里?”
厨师长得意的勾唇一笑:骂吧,让她知道自己的份量,想在入门第一天好好表现,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
莫夫人焦急的走上前,瞧着热火朝天的厨房气息,急忙道:“谁让你进来做早饭的?”
厨师长越发绷不住脸上的笑意:就这样,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位置,想讨好老爷夫人,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莫夫人面无表情的瞪着随后出现的管家,怒斥一声,“谁让你允许小苏进厨房的?”
厨师长心满意足的点头:对,就是这样,这里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贸然进来的地儿,也不瞅瞅自己是什么身份,妄图鸠占鹊巢,不自量力的女人。
管家为难的解释道:“少夫人说她嘴巴苦,想喝点糖水,我就去给她泡糖水去了,却没有想到少夫人一眨眼功夫竟然来了厨房,我还谨慎的去了三楼,还以为她回房间了。”
厨师长越发得意:就该狠狠骂醒她,厨房这种神圣的地方是她随意出入妄图霸占的地方吗?
莫夫人扭头看向在首的厨师长,冷冷道:“你们就在一旁干看着?看着她在这里走来走去,看着她切菜,看着她炒菜,看着她搬东搬西?”
厨师长正欲解释什么,却听见秦苏的声音强势插进来。
秦苏道:“我只是想自己做点东西吃,有点饿了。”
莫夫人一惊,点头道:“饿了可以告诉他们,想吃什么他们都可以做,你这样万一伤到了老二还不拆了我的厨房?”
“本来就想煮一碗南瓜粥,却看见冰箱里有新鲜的鱼子,就又弄了一点烧麦,做了烧麦发现没有小菜,又只得弄一点小菜,小菜做上了,想着反正都要煮粥,煮一碗也是煮,煮一锅也是煮,就弄了一大锅。”
莫夫人神情严肃的望着冒着烟气的蒸笼,难道刚刚闻到的那股香味就是里面散发出来的?
秦苏适时打开蒸笼,手刚刚举过去,就被一只手握住。
莫夫人笑道,“我来,我来。”
秦苏点头,退后两步。
莫夫人戴上手套,将一屉烧麦放在灶台上,香气混着一股酸酸的味道迎面而来,她喜极:“这是什么香气?”
“我将酱汁涂在了皮上,随着水蒸气的散发,它会混着面皮的清香一同溢出,夫人可以试一试。”秦苏递上筷子。
莫夫人本打算先尝一尝,毕竟她是莫家主母,身份地位都是高雅的,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她一定要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
可惜她忽略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味道给自己带来的诱惑感,就如同禁欲已久的某一天看见了一个果着上半身浑身上下散发着荷尔蒙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挑逗着,她似乎又见到了凯旋归来的莫老脱下一身军装过后那健硕的腹肌胸肌人鱼线。
这是什么味道?对,就是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短短十秒,一整屉烧麦整整十个尽数进了莫夫人的嘴,她抬手掩嘴,含糊不清的说:“我只是给你试试味道,很不错,很好吃,我、我去洗洗脸。”
厨师长瞧着一溜烟消失不见的夫人,蹙眉腹诽:为什么剧情跟自己料想的差距太大?这种时候夫人不是应该拍桌子怒目而视,然后把破坏了她早餐兴致的新媳妇给弄出去吗?
他想看到的场面没有看到,梦寐以求想让夫人吃到自己食物过后的场面倒是真真实实的看到了,刚刚优雅的莫夫人是在抢吗?那一筷子一筷子夹的速度比老爷换子弹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苏笑而不语的准备将灶上已经蒸煮好的蒸笼搬下,突然一阵诡异的风从身后袭来,她还没有来得及转过身,一双手已经搂在了她的腰上,随后她被一人强势的拉扯过去,熟悉的味道瞬间萦绕在鼻间。
莫誉毅惊魂未定的瞪着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刚刚一睁开眼,枕头边的女人不见了,明明昨晚上还窝在自己怀中的丫头就好似自己一眨眼间就看不到了似的,他心慌意乱的从楼上踉跄着跑下来,如果不是闻到了那股挥之不去的食物香气,他会头也不回的冲出宅子。
秦苏见到他额头上的热汗,不明道:“怎么了?刚刚运动了?”
莫誉毅轻喘一口气,他想说被你吓的,可是看到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便收回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
秦苏抬手替他擦了擦热汗,“吃完早饭再运动会更好,空腹不利于身体健康。”
莫誉毅余光扫过她身后的蒸笼,眉头紧蹙,“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有些睡不着,可能饿了。”
“饿了?”莫誉毅忍不住大意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昨天一整天没有吃什么东西,怎么会不饿。”
秦苏直接拿起一颗烧麦塞进他嘴里,“可能我的口味和以前有些差距,你先试试味道。”
莫誉毅咬下的第一口是一颗一颗东西在嘴里爆开的感觉,混合着爆开的汁液有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而来,他回味般舔了舔唇,“什么东西爆了一样。”
“那是鱼子,我怕会有人不喜欢鱼腥的味道,特意用了酱汁。”秦苏试着尝了尝那种味道,可能是口味变得太多,她竟然尝不到一点酸味。
莫誉毅几乎看见她皱眉的瞬间,身体便不听使唤的凑上前直接吻住她的唇,封住她想要吐出来的所有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