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出众,永远高贵的令柳素难以割舍,“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柳素伸手拉他,谈枭隐入发梢的浓眉微拧,只一个寻常的眼神,柳素的手在逼近男人衣角的地方停顿下来,再不敢靠前。
“枭……”她捂住唇,痛不欲生,“我不能失去你啊。”
男人抱起乔予笙,白色鱼嘴皮鞋踩过光可鉴人的地板,离开时,他看着柳素的眼神,似能在她脸蛋上,狠狠割下一块肉。
走出休息室,守在外面的,竟是大批记者。话筒和闪光灯无数,纷纷投向两人,乔予笙还在纳闷媒体怎么那么快收到消息,就看见苏堇的影子穿过众人,来到他们跟前。
“予笙,”苏堇没有回避,话说的很直白,“今天是你最幸福的婚礼,可是我爸爸还躺在冰棺里,你真的笑得出来吗?”
乔予笙一瞬不瞬盯着她,脑袋嗡嗡地,一片空白。
记者围堵的厉害,“谈先生,这位小姐向我们提供爆料,据说她的父亲曾被你绑架,这是真的么?”
“您身居高位,是否存在以权压人?”
“今天婚礼上您向太太承诺的法律文件,是为了洗底吗?”
“谈先生,请您就此事给个说法。”
“谈先生……”
媒体记者七嘴八舌,数十人形成个弧形,铺天盖地的议论纷至沓来,乔予笙紧张的搂住谈枭的脖子,她不敢相信,自己顾念旧情而做出的一面仁慈,竟成了苏堇最有力的还击!
117婚礼(四)
苏堇在这时候找来记者,存心要将这场婚礼弄得晦气。她受了那么多苦,自然不会轻易算了。
“虽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无权无势,但我依然要为我爸讨回公道。”
谈枭修长的双腿静立不动,“真孝顺,”他将乔予笙紧紧横抱在怀中,纯白色的西装包裹精致,玉树临风,足以迷倒众生,“可是,不管你如何污蔑,我都不会爱上你,别白费那种心思。”
一句话,矛头瞬间指向苏堇。
她恨恨咬牙,“你不要混淆视听。”
“你爸的死因证明,法医鉴定出来的结果早就交给了公安机关。”谈枭眼里渐渐有了愠怒,一个个的,都活得不耐烦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来砸我的场子,瞎编乱造给了公众不切实际的报道,看来你们这些媒体公司的营业执照,办的很不合格。”
话筒支在他唇峰前,记者的脸微微变色,走廊外一缕斜阳照耀下来,将苏堇娇小的身躯包围着,却显得那般惨白。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如果这都站不稳脚,那她就再也没有赢的机会,“我爸是被你绑架才出了意外,我是不是撒谎,你心里最为清楚。”
谈枭不由发笑,“我为什么要绑架你爸?这些话说出来,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
“你——”苏堇垂在两侧的玉手越收越紧,谈枭明明在颠倒黑白,可她的确找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她父亲只是个小小的水果摊贩,毫无社会背景,如果说苏扈绑架谈枭,那样会更切实际。
苏堇的贝齿死死扣住唇肉,泪水几乎急得在眼眶里旋转。
“让开。”谈枭冷冷掷声,从没见过这么不自量力的人。
乔予笙轻瞥苏堇一眼,她涂抹过唇彩的嘴巴一直闭着,不想开口。
“枭……”休息室内,突然传出柳素的声音,“你,你打了我,就想走吗?”
谈枭回过头,深不见底的眸子定格在她脸上,“你说什么?”
柳素走出来,一身污垢狼狈不堪,记者逮到机会,执起照相机对她一阵狂拍,即使不能证明谈枭用权势压制苏堇,但他打了女人,一样是个能掀起轩然大波的新闻。
柳素这副模样,就是最好的实证,“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对我动手了,我承认我爱你,可是爱你有错吗?”她越往下说,潭底的湿润越发清晰,柳素存心要给谈枭难堪,既然他不顾念往昔的情分,对她如此绝情绝义,她又何必处处隐忍?柳素深知谈枭是个公众人物,名誉受不得一丁点污秽。所以说,今天这个报复的机会,是老天爷给的,她当然要接受,“这会儿,你也不用伪装出一副谦谦君子,你的那些手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
苏堇见状,倒是有些惊愕,她没料到事情会忽然兜转,竟有人站出来帮她说话。
而这个人,她曾见过。
之前有一次,苏堇和乔予笙到一家店里吃火锅,那时正好碰见宋悠悠找茬,柳素就在其中,不仅如此,苏堇也常常能在杂志报刊中见到她,著名的设计师,家世背景都不错。原来,她也喜欢谈枭?只可惜,同自己一样,爱错了人。
眼下,苏堇有了帮手,她脸蛋的红润逐渐恢复正常,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整个人展现的表情非常得意。
太好了,连柳家的千金大小姐都跑来替她说话,还怕搅不出一滩浑水?
胜券在握,苏堇胸腔激起硕大的愉悦,她虽然手无缚鸡之力,说话分量也极轻,难以让人信服,可柳素不同,她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云江城内,柳家的威望也不小,如今她都这么讲了,苏堇怕得了什么?
婚礼?哈哈哈!
苏堇不由自主扫了眼走廊外面人来人往的酒席,达官显贵,商政大腕,共同见证了一场世纪婚礼,这些,是她梦中都求而不得的东西,乔予笙却轻而易举就拥有了,她父亲死的那么惨,现在依然躺在冰冷的冰棺里,而她曾经那位口口声声的好姐妹,欢天喜地的在这里办婚礼!
乔予笙,你真做的出来。
要完美的婚礼?你配吗?既然你这么想要,那我就在婚礼上给你送一份大礼!
面对记者,柳素哭的很伤心,满嘴的控诉,“我和宋贤订婚,完全是被迫的,当初为了谈枭,我命都可以不要,他这个负心汉,却一心想将我推给别人,方才我想拆穿他的真面目,他还打我。”柳素摊开手,将掌心的新鲜伤痕露出来,“我保证,说的都是实话。”
“原来,真的不止我一个受害者。”苏堇见缝插针,与柳素站在同一阵线指责起来。
这下,记者可不得了,无数话筒咄咄逼人。
谈枭冷着脸,表情阴鸷难看,瞥向苏堇的眼里暗藏了鄙夷,若不是念她是乔予笙的朋友,他早就不会留着这种女人。
柳素哭的稀里哗啦,甚至引来不少客人围观。
傅雪挤进人群,倍显吃惊,“素素?”
柳素的眼泪更像决堤般,“妈……”
“这是怎么了?”
“妈,”柳素楼过去,拉着傅雪做靠山。
徐真真杵在不远处,心里愤恨难平,她简直想不通,苏堇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恶心?班长给了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却给脸不要脸。
徐真真越想越气,她挽起袖子,拔腿就往那边冲。
肩膀处,陡然出现只男人的大手,徐真真被拉住,步子迈不开,她偏头对上宋尧那双深邃的黑眸,“放开。”
“你瞎掺和什么?”
“我要帮班长拆穿苏堇的真面目!”
宋尧单手插着兜,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就你这智商,也就在我跟前逞能。”
“我什么时候在你跟前逞过能?”徐真真觉得好笑,“你宋大少爷,我敢吗?”想起先前宋尧在宋家面前说的那些话,她就难受,是啊,他一个都看不上,他宋大公子谁啊?那眼光高着呢,他看女人都是戴着哈雷彗星望远镜,一般人全都入不了眼,人家喜欢的,都是极品中的特极品!
“哟呵,”宋尧见她动怒,浅笑道,“说两句就板着脸了?”
徐真真故意咧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玉米牙,“你想多了,我高兴着呢。”她甩了甩男人的手,“你抓着我那么紧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宋尧睨她眼,“说话能不阴阳怪气儿?”
“不能。”
陆玟离得近,要发现两人并不难,儿子虽风流,却从未在她面前同任何女人拉拉扯扯过,今天许多记者都在现场,陆玟生怕又惹出麻烦,“阿尧。”她缓步靠近,细腻的脸蛋涂了护肤品,看上去光滑白皙,只是,脸色不太好,“你这是做什么?”
陆玟一边说着,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徐真真。
宋尧收回手,“妈,”
陆玟头也不抬,“她是谁?”
徐真真双手垂放在身前,出于礼貌,在长辈面前,她露出笑容。
宋尧扬了扬下巴,冲陆玟道,“你自己问她。”他唇角的弧度渐深,大有看好戏的意味。
陆玟朝徐真真睇去询意,目光在她脸上左右审视,看样子,并不怎么满意。
徐真真不傻,陆玟眼底的嫌弃那么明显,谁都能看出来。
不喜欢她也罢,反正,她和宋尧本来就只是炮友,一旦游戏结束,以后分道扬镳,谁也不认识谁。
如此,徐真真别了下耳发,说出的话不卑不亢,“阿姨你来的正好,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先生刚刚拽着我,非说看上我了,必须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当时就很纳闷。”不顾宋尧越渐变黑的脸色,徐真真接着往下编,“先且不说我结过婚,大的那个孩子都念幼儿园了,更何况,我和我老公从小感情好,我也没离婚的打算啊。”
陆玟听完,气得脸都绿了,她食指虚空冲宋尧一点,“尽给我整些幺蛾子。”
宋尧薄薄的唇瓣,撕开道狠厉的笑容,他瞪着徐真真,从牙缝中塞出几个字,“你真是好样的。”
徐真真下巴微抬,被风吹乱在额前的一缕刘海再度被她轻轻挑开,“先生,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您自重,谢谢。”
男人的脸,黑得似被烤焦一般。
陆玟斜瞥着他,“这两周回家住,少在外头沾花惹草。”
宋尧的唇瓣绷紧,“好。”
陆玟不满的神色凝向徐真真,少顷,折身走远。
徐真真还没将那道华贵光鲜的背影看得仔细,一只大手便揽到她肩头,“行啊,”宋尧五指在她肩胛上细细摩擦,“先前怎没看出来,你这么有表演天赋?”
徐真真皮笑肉不笑,“我的优点还有很多,你需要慢慢挖掘。”
“有意思。”男人抬起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扬起来对准自己,“徐真真,我发现你这个女人越来越能勾起我的兴趣了。”他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换句话说,越来越合我的胃口。”
徐真真一双清澈透明的瞳仁,直逼男人潭底,落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118婚礼(五)
走廊上,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好好一桩婚礼,瞬间变得硝烟弥漫。
苏堇满腔愤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个欺软怕硬的社会,只有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受欺负,可是群众一旦团结起来,也能压死人!”她借着媒体的号召力,振振有词,“公道自在人心,我不怕把事情闹大!”
这场婚宴全国直播,无数双眼睛盯着,苏堇懂得抓住时机。曾有多少官员被舆论拉下马?而这次,她胸有成竹,定要搅得鸡犬不宁!
柳素夹在当中,哭得越发凶。
旁边看戏的人不少,傅雪虽然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但见这架势,她猜测着准是对谈枭不利。
一时间,傅雪心里难掩激动,她的恨意,何曾少过?
不管是谈枭还是乔予笙,都是她的敌人。
看来,今天真是个大好的日子。
哈哈哈哈哈!
如果说,什么时候令她最为痛快,大概就是现在。
慕容钰收到风声,刚从外头的酒席间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她迅速走向前,“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