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枭洗了个澡,黑色短发还滴着水便躺到床上,翻来覆去,起身服用了几粒安眠药后,才又睡下。
*
南城都汇。
魏痕绕开几个跟踪的人,悄悄上了十六楼。
乔予笙为他沏了杯茶,年轻人的事,王秀兰不想打扰,她回了房间,把多余的空间留出来。
怀孕四个月,乔予笙肚子平坦,完全看不出来。
魏痕坐在她旁侧,“予笙。”他仔仔细细的看着这张鹅蛋脸,把她的表情一览无余,“你想结束和谈枭的婚姻么?”
乔予笙抬起头,眸中充满希翼,“你有办法?”
“起诉谈枭。”
“什么意思?”
魏痕搭着条腿,神色自若,“你们的婚姻,本就不是两情相悦,只要你到法院起诉他,之后的事我都会帮你。”
“有用吗?”乔予笙不太信,“法律于他而言,没有用。”谈枭就是法律,他可以只手遮天,她根本没办法逃脱。
如今,她连出门倒个垃圾都不敢,警察堵她,记者找她,她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间一室两厅的屋子而已,那个男人拥有这么大的权力,假如能轻易扳倒,她早就做了。
魏痕猜出她会有顾虑。
“你放心,这次不一样,我有把握。”
“怎么不一样?”
魏痕看她眼,“你的少奶奶身份被公开了,现在全世界都在关注,如果这时候你站出来,告诉媒体你是被迫的,戳穿谈枭的以权压人,我能保证,舆论的压力,会弄死人。”
乔予笙微怔,一对水眸迎上魏痕的眼睛,却怎么都看不穿。
她所认识的魏老师,温润如玉,柔和风雅,可这会儿……
竟透着陌生,好像她压根儿不认识。
“魏老师,你想利用我么?”
魏痕眼眸轻睁,“予笙。”
“利用我令谈枭身败名裂。”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男人眯眼,伸手攫住她肩膀,拉近彼此的距离,“只有除掉他,你才能够自由,予笙,我也可以对你好,给你无尽宠爱,包括你肚子里……”
“魏老师。”乔予笙打断他,拧动肩膀躲开他的牵制,“我怀孕的事,是不是你同谈枭说的?”
魏痕一怔。
少顷,承认道,“是。”
作为一个男人,本就是敢做敢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他没什么好隐瞒。
乔予笙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
“你走吧。”乔予笙敛过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圈下打出个扇形,很是好看,“我不会告他。”
“为什么?”
乔予笙别开脸,“小堇在他手里。”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这么卑鄙的事,我做不出来。”
她知道,一旦告上法庭,谈枭名誉受损,形象大跌,这将牵连许多事情,倘若再严重些,说不定连谈家都会垮。人言可畏,舆论的影响力,比想象中还要可怕,犹似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足以致命!
魏痕和谈枭是死对头,某些事还说得通。
可她呢?
她再怎么说,也算是,算是……
谈枭的老婆啊。
胳膊肘再往外拐,也不至于拐得那么严重不是?
身败名裂……
换作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可现在,她不想。
这种感觉很复杂,为什么不想,她也想不清,或许是因为小堇,或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又或许……
仅仅因为苏堇那句——
谈老大爱你!
所以,她才会变得这样仁慈,是吗?
------题外话------
就放手吧,别想她,这世界有很多爱你的人呐;就放手吧,别想她,她是否值得你这样牵挂;就放手吧,别想她,爱过就好何必要苦苦挣扎;就放手吧,别想她,把所有一切就当成是一个笑话。——《别想她》
送给我苦逼的谈老大,今儿这章是反复听着这歌写完的~
086予笙住处曝光!
二月凭窗,雪花漫舞。
早春,就像是一幅水墨画,只用细线勾勒,便能渲染得极美。
阳台上,谈枭双手压着栏杆,黑色休闲裤贴出的玉腿长到腰间,由一根鳄鱼Lacoste皮带切分出完美的身材,上下比例迷人精致,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男人穿着件黑白相间的棉衣,领子上布满细腻的兔毛,将坚挺有力的双肩衬得更为耐看。
他弯起一条腿,任由指尖的烟蒂在风中飞舞。
外面的世界,喜迎新春,鞭炮声不绝于耳,谈枭站在这里,狭长冷魅的眼眸眺望远处,却显得格格不入。
一缕风吹过他鬓角的发丝,有型的黑色短发修饰出来,贯彻着他剑眉中的锋利,透出的气场,令人甘于臣服。
苏堇见到男人抿烟的动作,上到跟前。
谈枭斜睨她眼,眼角泛着冰冷的光泽,若这世上,眼神真的能够杀人,苏堇想,她这会儿一定是死无全尸。
她捧住手中的托盘,“谈老大。”
“有事说事。”男人侧回头,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再多看她一眼。
零落的雪花飘在他头顶,夹着一抹灰色烟雾,将男人围聚于朦胧之中,画面感美得极不真实。苏堇凝视谈枭的背影,从不否认,这是个很容易使人着迷的男人,哪怕只是一眼,也会深深掉落进去。
为什么,偏偏予笙看不到呢?
苏堇在心里叹口气,“谈夫人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谈枭矗立不动。
苏堇将糕点端过去,“多少吃点吧。”
“少来烦我。”
谈枭态度明确,一句话丢到她脸上,苏堇咬着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硬是捧着托盘往前迈开一步,“你为予笙做的,她看不到又有什么用?”
谈枭沉下脸,茶色眸子不着痕迹望向她,苏堇来不及反应,手腕处陡地一阵疼,托盘坠地后,她被谈枭推到栏杆上,背部撞过坚硬,像要断掉似的。
谈枭逼近,抿紧的薄唇显示着愤怒,“让你在七号院住了近一个月,你倒是开始享福了?”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苏堇吓得脸色微白,却仍执拗的不肯服软,“予笙是我最好的闺蜜,她的脾气有多倔我最清楚,她的心里有过一个宋贤,很难再接受别人,如果你真的爱她,就放手吧,给她一条生路,让她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谈枭听后,伸手扼住苏堇的喉咙,眸仁淌过一抹腥红,“老子的事用得着你个X来管?”
“予笙很痛苦,我不想她再受任何折磨。”苏堇上半身朝楼下偎去,她死死抓住谈枭的手臂,“或许,你们真的不合适。谈老大,你放过她吧,你拥有优秀的身家,出众的外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你愿意去尝试,我相信下一个女人一定会非常爱……”
“住口!”
谈枭低吼,结实的臂力一推,苏堇背椎后翻。
啊——
一道娇小的身影,陡然向下跌去。
苏堇心脏悬空,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
“啊——”
她脸色骤变,双手胡乱抓扯,谈枭单手握住栏杆,上半身倾出去,修长的五指迅速攫住她胳膊。
苏堇疯了似的尖叫,脚下,近十米的高度,摔下去便是一片坚硬的鹅暖石,不死也残!
“救我——”
她哭喊道,“谈老大,救我!”
慕容钰和柒婶听见动静,纷纷跑出门一探究竟,不看不知道,这一眼竟让人胆战心惊。
“阿枭!”慕容钰仰起头,“你做什么?!”
“我给过乔予笙一个月期限,你的命,是她自己不要的。”谈枭眼角勾起抹笑,深褐色的瞳孔收紧,眯成条危险的直线,“你说,我若松手,你会变成什么样儿?”
“不要,不要啊!”苏堇惊慌失措,痛哭流涕,“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双腿悬着,身体紧贴墙面,摇摇晃晃的随时都有栽下去的可能。
慕容钰大惊失色,慌忙劝阻,“阿枭,你冷静点。”
谈枭充耳不闻,眸底溅起簇阴佞的笑意,“想死吗?”
“我不想死。”苏堇胳膊麻木,眼泪横流,止都止不住。
“那我问你,知道予笙在哪儿么?”
苏堇屏住鼻息,摇了摇头,泪水划过脸庞带出一阵凉意,“我不知道……”
“好。”
谈枭眉梢染笑,不由点点头,“既然这样,留着你也没什么作用了。”
苏堇心尖蓦地一紧。
谈枭骨骼分明的指关节,一根一根松开,慕容钰杏眸睁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