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妈妈早上才得到消息,不然她还不知道严子轩在昨晚就出去了。
林暖夏飘渺的视线盯着窗外雾沉沉的天色,迷雾中,她看不清远处的景色,却能感受到外面的寒意,仿若侵入了她的身体与内心,她的身体都跟着颤抖起来。
严妈妈察觉到不对劲,放慢脚步走过去,轻声唤了声,“夏夏?”
林暖夏听到后并没有扭头看向她,而是淡淡给出两个子,算是回答严妈妈之前的提问,“昨晚。”
严妈妈知道她心里不舒坦,她跟着在林暖夏身旁坐下,拉住她手的那一刻,才知道这孩子怕是一晚上都没睡。
她幽幽叹了口气,眼里有心疼溢出,宽慰道,“夏夏,你别往心里去,陆家确实出了大事,陆晚馨自杀了。”
自杀?呵!
林暖夏心里咯噔一下,继而唇角勾起的弧度涩然。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自杀,陆晚馨,你就这点本事吗?
话说到这里,严妈妈就要将她从飘窗上拉下来,“夏夏,你快下来,别冻着。”
林暖夏平时确实很听严妈妈的话,她不愿让父母操心,僵硬的身体动了动,双腿先着地,站起身的那一瞬,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从飘窗上栽了下去。
严妈妈吓得不轻,眼疾手快的将她腰身抱住,这才没让她从上面栽下来。
头目眩晕也只是那一瞬间,过后,林暖夏拍了拍严妈妈的肩以示安慰,“妈,你别担心,陆晚馨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我去做早点。”
严妈妈不放心,她将林暖夏扶到床上躺下,“早餐交给佣人做就行,你休息一下,饭好了我叫你。”
林暖夏笑着点了点头,一夜未眠,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力气。
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身体疲乏得厉害,人也变得爱胡思乱想了。
吃过早饭,在严妈妈的催促下,婆媳俩买了补品过去陆家大院看陆晚馨。
林暖夏本来是不想去的,她的想法很简单,那种场合她去只会尴尬,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么大度,看着自己的丈夫陪同在初恋情人身边,还若无其事的跑去问候。
而严妈妈却说顺便把严子轩给带回来,让她拿出严家太太的气势,不要在明面上输了别的女人。
“夏夏,你放心,只要有妈在,陆晚馨就不敢欺负你。”
严妈妈都说到了这一步,林暖夏自然不好拒绝,由于没休息好,她头昏脑涨,脸色蜡黄,整个人看上去相较于昨天憔悴了很多。本来她是打算画个淡妆遮掩一下,严妈妈却说她这样子正好。
陆晚馨会用柔软的手段绊住她儿子,林暖夏就不会么?
过去陆家大院,婆媳两人买了昂贵的补品,还有老爷子爱喝的茶叶。
到了大院,林暖夏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光是一所宅院的面积就能让她们这些人望尘莫及,更别说里面的装饰,怕是她走上一天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陆老爷子虽不满意严妈妈带着儿媳妇过来,但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她的面子。
老爷子想着,在这些不知情的佣人面前,若是严子轩和陆晚馨的婚事成了,他以后完全可以向外人解释,林暖夏是严妈妈带过来的佣人。
既然来了,肯定是要做贵客招待的,老爷子可不想亲家还没结成两家就成仇人了,这对陆晚馨的以后是极不利的,他可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
也好,让林暖夏那丫头看看,严子轩有多心疼他的宝贝孙女,让她有点自知之明。
客套的寒暄了一番,老爷子特意招来老管家带着她们过去后院探望陆晚馨。
这一折腾来到陆家大院已是临近中午,太阳高照,落在三人的肩头,林暖夏浅眯着眼,由老管家领着婆媳二人穿过无数长廊,走了大概十分钟才到陆晚馨所在的宅院。
外面守着两个佣人,老管家挥退了她们,之后和严妈妈说了两句客套话也离开了。
房门并没有完全紧闭,林暖夏和严妈妈站在外面,进去之前,严妈妈特意凑过去和林暖夏说了几句悄悄话,都是在给她打气,让她不要怕。
然而,正准备抬手敲门,里面传来的男女对话声却将林暖夏重新燃起的斗志击了个粉碎。
“苦死了,不喝。”
“这药对你伤口的恢复有奇效,必须中药结合,不然会留疤的。”
严子轩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尤其是哄人的时候,仿若带了一股令人无法逃离的魅惑,让人毫无条件的听他的。
真是好笑!
林暖夏以为这些日子严子轩对她已经很温柔了,现在看来,是她自己过分激动了。
他的这种柔情怕是只有在陆晚馨面前才会真实流露吧。
“反正我不喝,你也不在意对不对?”
“馨儿,我是不在意,可你自己以后看到不觉得难受吗?”
“那我要你喂我。”
“我这不是在喂你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这些话听在外人耳里简直腻得死人。
“小妖精,真是不害臊。”严妈妈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压根忘了身后还跟着林暖夏。
她听到这里,直接推门走进去,用手掩唇发出声音,“咳咳,嗯哼……”
此时,严子轩的第一芍药还在嘴边吹着气,听到动静,他好看的眉皱了皱,放下药碗起身,“妈,你怎么来了?”
严妈妈气势汹汹的将儿子推开,转瞬就站到了床沿。
也就在这时,严子轩看到了紧跟而来的林暖夏,她局促的站在门边,手里还提着补品。
两人四目相对,她从男人眼里看到的只有不耐烦,似乎并不希望她这个时候出现。
林暖夏受不了这种对视,她很快别开视线,绕过严子轩过来严妈妈身后,主动问候病床上的女人,“你没事吧?”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陆晚馨,作为一个女人来看自己的情敌,得用多大的勇气?
可她的这种做法换来的是严子轩无尽的不满,男人单手插兜站在婆媳二人身后,怔怔瞧着林暖夏的背影,精致嘴角勾起的弧度冷厉。
面对林暖夏的问候,陆晚馨淡淡撇撇嘴,话却是对严妈妈说的,“谢谢伯母能来看我,我已经好多了。”
林暖夏窘迫不已,站在严妈妈身后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她果然不适合这样的圈子,如果不是为了附和严妈妈,林暖夏是一点都不想过来。
严妈妈拉过林暖夏的手一起在床沿坐了下来,意味深长的道,“晚馨,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呢。”严妈妈语气里隐含的尖酸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老爷子把你养大不容易,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他啊,是不是?”
陆晚馨咬着唇不语,她红着眼眶看向伫立在一旁的男人,苍白的容颜满是委屈。
严子轩跟着扶额,头痛得要死。
“所以啊,别再做傻事了,就算你真的有什么事,心疼的也只是老爷子。”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次陆晚馨就算真的丢了命,严子轩又能怎么样呢,日子还不一样得照过?
陆晚馨眼默默低下头,那姿态仿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严子轩走过去拍了拍严妈妈的肩,“妈,你少说两句吧,馨儿还病着呢。”
严妈妈可不听儿子忽悠,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和陆晚馨说上话,她自然是要好好打击她一番,免得陆晚馨没完没了的纠缠。
“我这是在关心她是吧,毕竟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没了妈挺可怜的。”
一句话戳到陆晚馨的痛楚。
陆晚馨最忌讳的是有人提起她的母亲,她是个私生女,如果不是老爷子这般护着她,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如今她和严子轩的关系不像以前,对象又是严妈妈,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
似乎这并不能解严妈妈的气,她继续道,“所以,晚馨,你想不通我能理解,我们都是做父母的……”
话说到这儿,陆晚馨眼里已经盈满雾气,严子轩伸手落在林暖夏的肩上,朝她使了个眼色。
林暖夏怔怔瞧着男人依然精致的轮廓,蓦然间,她只觉得心痛难当,她过来这么久,等到他回头一瞥,却是因为别的女人而有求于她。
她不愿意再尴尬下去,在严子轩授意恳求的眼神中,林暖夏主动拉起严妈妈的手,“妈,要不我们先回去好了,陆小姐也需要休息。”
严妈妈心想着也差不多了,她从床沿起身,“是啊,是得多休息。”末了,她把视线落在严子轩身上,“既然这样,子轩,你还杵在这儿干嘛,陆家的佣人一大堆,还需要你吗?”
陆晚馨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严妈妈拐着弯骂她也就算了,她可以看在严子轩的面子上不予计较,可要带走严子轩,还没问她爷爷答不答应呢。
严子轩透过婆媳二人看向病床上的女人,她双肩无力的垂着,隐忍的样子让他于心不忍。
眼见着严妈妈还没动静,严子轩准备开口催促,严妈妈却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严子轩不放心的看了眼陆晚馨,最后又将视线落在林暖夏身上,带着股警告的意味。
林暖夏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严子轩对陆晚馨的过分保护。
他竟然不相信她,把她想成了那种恶毒的女人!
林暖夏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自嘲的勾了勾唇,选择逃避。
果然,没有爱情的婚姻就连幸福都是短暂的!
外面晴空万里,临近年关,这两天白日的气温有所回升。
“妈,您先回去吧,老爷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严子轩用老爷子作为威胁,不想严妈妈继续胡闹下去。
对陆晚馨的一番警告连他听着都觉得于心不忍,如果被老爷子知道,造成两家的误会就不好了。
严妈妈见儿子的态度如此坚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你,你打算就一直这么下去,不要自家了吗?”
严子轩不回家的理由充分,“馨儿不是受着伤么,我肯定不能现在丢下她不管。”
“夏夏昨晚一整夜没睡,你就这样走了,她心里怎么想?”
“发生这样的事,难道她不应该理解理解吗,还要我和她解释什么?”说到这儿,严子轩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冷意。
严妈妈一掌拍向额头,似乎明白严子轩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可能以为是林暖夏特意过来打击陆晚馨的。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只不过是她鼓动的林暖夏过来,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严妈妈又不好和他说透,毕竟这里隔墙有耳,有些事情她还是要顾及陆家老爷子的。
陆晚馨自杀这件事老爷子绝对不想外传,她带着林暖夏一起过来,其实就是想让陆晚馨看看清楚,严子轩已经是有妇之夫,无论她怎么闹,都是没有用的。
原本以为严子轩和林暖夏这些日子已经慢慢走上正轨,谁知,只要碰到陆晚馨的事,严子轩就变得不可理喻了。
房间里,同样的战火熏天,两个女人互不相让。
林暖夏受不了严子轩看她的眼神,既然他认定了,那么她干脆坏人做到底好了,凭什么她就甘愿受着这些委屈,让陆晚馨霸占着她的丈夫趾高气扬?
“陆小姐,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玩这些有用吗?”顿了下,林暖夏鄙夷道,“真是够老套的,为了留住子轩,你定是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吧?”
严妈妈说得对,她才是货真价实的严太太,为什么要让陆晚馨占了上风?
陆晚馨一改之前的柔弱,从上到下将林暖夏打量个透着,神色轻蔑,“法子不在乎老套,只要有用就行,林暖夏,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儿,她朝左手腕上的白色纱布看了眼,那里早就不疼了,挑了挑眉嘚瑟道,“你不知道,昨晚子轩看到我血流不止的样子,真是吓坏了,还说再也不会让我受这样的罪,他错了。”
他错了?